天色破曉。


    覆蓋白雪的曠野上,林海搖動。


    兩騎,一前一後,朝著西南方奔去。


    由於山林很密,雜草灌木叢生,加上穀蠡王不斷改變方向躲避追蹤,正因為如此,黑鬃馬奔跑的速度受到了極大限製。


    不過,情況很快就會得到改善,因為陸離決定刺破手指給坐騎喂血。


    嗷嗚嗚!


    這時,黑鬃馬眼中人性化的浮現出一抹得意,主人的血能讓它從一匹凡馬變成千裏神駒,趁機多飲幾滴,說不定能再度進化。


    一念至此,黑鬃馬也不猶豫,直接把陸離的手指吞進口中,主動汲取血液。


    一秒……兩秒……十秒……


    察覺到這蠢物還沒有鬆口的跡象,陸離抬起刀鞘,準備給它的屁股狠狠來一下,可是一想到,自北上以來,黑鬃馬一直勤勤懇懇,倒也由它去了。


    良將輔明主,寶駒配英雄。


    自古天下豪傑多有神駒相隨,縱馬揚戈、征戰四方,幾次配合下來,陸離也感覺到了坐騎的重要性。


    一,不需要分心駕馭。


    二,戰鬥時,它會主動配合。


    三,與敵將角力時,不用擔心坐騎支撐不住。


    ……


    總而言之,與敵交鋒之時,自己毫無顧忌地發揮出全部實力。


    唏律律。


    這時,穀蠡王依舊在用鞭子抽擊著馬臀,雖然他知道長途跋涉這麽久,坐騎快要力竭而亡了,但誰讓死亡正追擊著他呢?


    幽州!


    進入幽州地界後,敵將應該會有所忌憚吧?


    穀蠡王不斷在心中暗示:再堅持片刻,一切都會過去,天命在我!


    汗血馬吃痛,四蹄高高揚起,勉力支撐著,但不得不說,神駒確實不凡,總的來所還是風馳電掣。


    與此同時。


    陸離看著微微幹癟的拇指肚,一扯韁繩,語氣森然道:“接下來就看你的了,要是追不上……”


    “嗷嗚嗚!”


    不待他說完,黑鬃馬突然仰天長嘶,眼球開始充血,仿佛隨時都有可能炸開。


    這……補過頭了?


    陸離心中一涼,趁著黑鬃馬尚能奔馳,趕緊從身後摸出角弓。


    射人先射馬,可穀蠡王奸滑,來回變換方向,一旦失了準頭,恐怕又要被拉開距離了。


    就在陸離做好最壞的打算,準備彎弓搭箭時,黑鬃馬猛地從口鼻處噴出一道血霧,速度陡然提升。


    很顯然,再度吞服高品質狼人之血後,它又一次發生了蛻變,雖然外表沒什麽變化,但坐在背上的陸離卻在第一時間感受到了——


    周邊景物飛速倒退,耳邊寒風嗖嗖。


    至於穀蠡王,用餘光匆匆瞥了一眼,瞬間被嚇得魂不附體。


    “駕!”


    “駕!”


    穀蠡王伏下身子,一手握著韁繩,一手緊緊攥住刀柄。


    “賊子,可敢與我一絕生死?”


    “……”


    見那道身影在眼中逐漸放大,陸離放聲大笑,這可是行走的經驗包,隻要殺了他,哪怕以後出什麽意外、被淘汰出局,都不用擔心最終成績!


    “天命在我。”縱馬疾馳間,


    0


    穀蠡王喃喃低語道:“逃過眼前這一劫,本王必將成為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單於,這僅僅是一場考驗。”


    距離越來越近,甚至能聽到彼此坐騎的馬蹄聲。


    不知怎地,陸離腦海中蹦出一句:月黑雁飛高,單於夜遁逃。


    不由得,心中湧起一股豪氣,隻見他用大拇指拉開弓弦,雙目凝聚的同時,口中高呼:“穀蠡王小心流矢!”


    話落,一根閃著寒芒的飛箭帶著嗡嗡風聲蜂鳴而出。


    聽到嘲弄般的提醒後,穀蠡王倍感恥辱,臉色旋即變得鐵青,但動作一點也不慢,在箭矢飛出前,他提臀踩住馬鐙,快速側身翻到馬腹之下。


    整個過程極其嫻熟,仿佛提前預演過無數次一樣。


    而下一刻,汗血馬卻發出一聲哀鳴,直接倒在了地上。


    冷箭紮進了脊背,鮮血噴湧。


    身為匈奴單於的兒子,要是沒點壓箱底的手段,陸離第一個不信,因此,他對這一擊沒報太大期望,隻要射殺對方坐騎就行。


    如今看來,功成!


    隻見趴在馬腹上的穀蠡王借助衝勢,向前滑行了數十步,然後,掙紮著爬了起來。


    “好山色,這便是你挑選的葬身之地嗎?哈哈哈。”


    從夜半追至破曉,從月明星稀到雪花飄飄,顛簸許久,陸離心中早已積攢了大量鬱氣和怒火。


    不過,眼下這場追逐遊戲終於可以劃上句號了,心情瞬間明朗。


    雪地中,穀蠡王抬起頭,瞳孔中映出一人一騎。


    此刻,他萬念俱灰,難道就這樣死在這裏了嗎?


    天命在我!


    自我洗腦之下,穀蠡王倒也被激出了些許膽氣,口中發出一聲厲嘯,身後異象顯化。


    黑煙滾滾,其間隱約夾雜著祭祀之音,而且,濃鬱程度跟先前被殺的萬騎長且莫車相比,勝出數籌。


    “殺!”


    穀蠡王喊出生硬的漢話,衝鋒而來,一道寒光劃過,又突然在空中變勢。


    圓月彎刀掃的不是陸離,而是他胯下坐騎的腿部。


    而陸離目力非凡,自然看出了對方的小動作,當即嘖了一聲:好膽,敢動老子親手喂出來的愛馬!


    至於黑鬃馬,則眨了眨銅鈴大的眼睛,揚起上蹄,輕鬆躲開了這一擊。


    幾乎是同一時間,陸離揚起手中的長刀往下一壓,登時斬向穀蠡王的項上頭顱。


    配合得天衣無縫。


    生死之間,穀蠡王舌頭一卷,吐出一個古怪的音節。


    又是這招?


    劫營時,陸離曾看到過這種招數,與且莫車對戰時,更是親自領教過。


    霎時間,時光倒流了,穀蠡王仿佛從未斬出的那一刀,他重新舉起武器格擋。


    鐺!


    金鐵交鳴聲在峽穀上空回蕩。


    圓月彎刀,單於賜給兒子的神兵利器。


    無名長刀,黃巾軍將領裴元紹的隨身武器。


    兩柄神兵相撞,所產生的動靜絕非等閑,以碰撞點為中心,漣漪震蕩開來,竟將周圍飄然下落的雪花震得倒飛而出。


    陸離虎口微顫,剛剛得到進化的黑鬃馬向後退了兩步,以抵消這股力道。


    而穀蠡王呢?


    連人帶刀滾出了足足十幾步的距離,撞在石塊上才停下。


    一合,高下立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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