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角聲嗚咽。


    數十萬大軍擠在文水城外,一層又一層,如同漩渦一般。


    經過最初的震撼,雙方士卒再度回歸眼下,紅著眼睛奮力廝殺。


    而濃烈的煙塵之間,丁原縱馬奔馳,狼奔豕突,數百騎緊隨其後。


    這支騎隊時而轉向,時而正麵迎敵,坦白來說,雖然丁原精通各種陣法,但玩得最熟練的還是鋒矢陣,能夠指揮麾下部眾瞬間變換方向。


    小股敵人,直接正麵擊潰!


    若進攻受阻就立刻調轉方向,憑借戰馬的速度優勢,帶著大纛從旁邊迂回繞行。


    至於目標,自然是黃巾軍渠帥所在之地!


    兩者越來越近,已不足五裏之距,哪怕有亂軍阻擋,依舊堅持不了太長時間,至多兩刻,即可殺到。


    在胡才焦急的目光下,郭泰終於抬起頭,歎息道:“既然如此,便依你之見,調精銳前去圍殺老賊。”


    一軍主帥怎可隨意離營?


    縱使郭泰自矜勇力非凡,親上前線廝殺,身邊依舊有三萬老卒護持左右,不止如此,還有多名武將暗中守護。


    但是,丁原隻帶著數百親衛就敢在縱橫萬軍?


    要知道,這可不是襲營,趁敵人毫無防備之際製造混亂,而是兩軍對壘,雙方手持利刃,抱著必死之心正麵作戰!


    因而,其中必有蹊蹺,隻不過暫時無法看出罷了。


    “胡才。”


    “上師還有何吩咐?”


    想通了其中關竅之後,郭泰開口叫住胡才,“老夫與汝父乃生死之交,許你一次陣前反……”


    “置之死地,斬斷老賊一臂!”


    語氣斬釘截鐵。


    “上師,末將此行若不能建奇功,也要濺其一臉血,讓漢軍曉得我黃巾義士個個皆是血勇之輩。”


    聞言,郭泰點了點頭,心知再勸無用,麵色一肅,殺氣盈盈地抬起手,用力往下一斬:“來人,調五千精騎與胡將軍,另外,老夫親去督戰!”


    “得令!”傳令兵拍馬而出。


    郭泰又看向胡才,“丁原乃沙場宿將,統兵頗有章法,決計不可能是個莽夫,你要謹慎行事。”


    “另外,老夫親自督戰,鼓舞士氣,若出現意外,也可及時救援。”


    最後幾句話不該從統領三十五萬大軍的渠帥口中說出,但身為長輩,郭泰不想昔日袍澤斷了血脈。


    而胡才領了好意,灑脫道:“伯父大可不必勞頓,便在此處,看小侄如何破敵便可!”


    “老賊親自衝殺,此時漢軍士氣極振,老夫今年五十有餘,還不如他奮勇?且去!”


    兩人交談之間,那道狀若鋒矢的白裳漢軍又向前衝殺了三十步——


    由於黃巾軍大纛所在之處,陣厚兵勇,衝殺之勢漸緩。


    不過,雖然緩慢,但丁原一幹人還是朝著目標殺來。


    郭泰目送胡才遠去之後,眺望浩大的戰場,正色道:“大賢良師對胡鼎有知遇之恩,因而,我這老兄弟以死為報,如今他留下的唯一血脈,亦不懼鋒矢,赴危蹈血。”


    “望諸位奮力殺敵,立我黃天!”


    身後,十餘名將領紛紛抱拳,肅聲道:“得令l”


    就這樣,象征上師身份的纛旗又一次移動了,沒有規避,徑直殺向漢軍大纛,仿佛真要來一場將對將。


    隻見郭泰策馬在陣盤中穿梭,不斷下達軍令,他的話不多,並且也不一定隻和小帥說話,但當營盤動搖之時,他總能快馬衝過,大聲嗬斥指出關節要害。


    隆隆隆……


    鐵蹄踏出聲音已混沌一片,就像連續不斷的悶雷。


    此時此刻,黃巾小將胡才背負斬馬刀,率領五千老卒殺向丁原部,沿途的雜兵紛紛讓路,有些來不及側身避讓的,直接被馬蹄踩成肉泥。


    前進,前進,立奇功!


    懷著這種念頭,胡才頃刻殺至,漢軍主帥丁原近他在眼前。


    終歸是上了年紀,連續衝殺數裏,不能說十步殺一人,這種規模的會戰,若是被盯上了,一步一敵都是一種奢望,黃巾軍無窮無盡,倚疊如山。


    雜兵、力士、小校。


    親眼目睹高功法師改天換日的手段之後,這些人堅定了信念: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誓要建立一個沒有壓迫的太平國度。


    因而,丁原終歸覺醒了戰魂。


    看著夾雜在血霧的青煙異象,胡才冷哼一聲,取出一張雕弓,手腕灌足力氣,快速挽弓搭箭,“著!”


    由於郭泰的提醒,他沒有熱血上頭,先是試探了一箭。


    當然,雖說是試探,但威力一點都不弱,小小一根羽箭在戰魂加持下,衝勢比什麽車弩還要凶猛。


    鐺!


    寒芒不斷放大,正在殺賊的丁原汗毛倒豎,下意識地抬起刀柄,往額前一磕。


    “好膽!”


    一道嗬斥響徹雲霄。


    幾乎是同一時間,站在高處縱覽全局的太平道高功法師玄誠、三裏外率眾督戰的上師郭泰紛紛變了臉色。


    金盔紫袍、青鬃大宛。


    坐鎮大營的張遼出手了。


    人未至,迎麵急速的風,便讓胡才感覺呼吸困難,血脈也在急劇上湧,脖頸處青筋暴起。


    他心知不妙,本能地深呼一口氣,拔出了斬馬刀,往前一挺。


    “哐!”


    反震之力傳來。


    握刀的右手無比酸疼,胡才立刻鬆開手掌,任其下墜。


    由於常年作戰,這個動作非常之嫻熟,隻見他快速換手,抓住了斬馬刀的刀柄!


    緊接著,眼前寒光一閃,一道黑影晃過。


    “鐺!”


    令人感覺牙酸的金鐵交擊聲傳出,胡才虎口發麻,整條胳膊都抖了,他急忙按下心思,飛快地看了一眼刀口,上麵崩出數道裂口。


    事實上,趙雲見到張遼的第一眼,便認定這是一個猛鷙之人。


    形容陸離,可以是英武。


    英武者,英俊勇武。


    猛鷙者,凶鷙有力。


    猛,健犬也;鷙,鷹雕也。


    飛馬渡冰河,一合斬左賢王,這種猛烈之勢與雄鷹撲擊長空異曲同工,更與人的性格有關。


    縱使常年讀書、修身養性,也改變不了本質,張遼就是一個猛鷙之人,否則日後也不會以八百士卒迎擊十萬東吳大軍,駭得孫權不敢應戰。


    與此同時。


    一股騎兵就像洪水一樣,從側翼殺出,攪得西側黃巾軍好不容易穩住的營盤一片大亂。


    縱使小帥盡力阻攔,那些步卒依舊像受了驚嚇的蟻群一般,四散奔逃。


    “誰來與我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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