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昏亂?


    望氣師曾斷言,京師將遭兵災,但此事發生在皇帝駕崩之後,因而,最有可能的情況是劉宏已經重病纏身、朝不保夕了。


    而宦官勢力與天子朝夕相處,自然是第一個知道情況的,另外,他們之所以有底氣與士族鬥,正是因為劉宏在暗中支持。


    如今,皇帝病情危急、朝不保夕,蹇碩肯定是焦急不已,恐怕已經動了先下手為強的心思。


    至於士族,亦是如此。


    幾乎可以斷定,大漢最祥和的雒陽,內地裏已是暗潮湧動,真實情況要比西涼這等四戰之地凶險多了。


    一念至此,陸離沉寂許久的心再度躍動起來,試探道:“丁公安排了兄長前去?”


    “沒錯。”


    張遼點了點頭。


    那我呢?


    幾乎是下意識地,陸離腦中浮現這個念頭。


    但轉念一想,可能性不大。


    畢竟再有一個多月他就要與丁秦予完婚了,而雒陽與並州相距甚遠,若沒什麽十萬火急的事情,自己很難離開。


    “還有哪些人選,奉先?”


    “雖說現在西涼局勢穩定,但不得不防,奉先必須坐鎮邊關,因此,主公點了子龍隨行。”


    “沒了?”


    也許是察覺到陸離臉上的失落,張遼忍不住開解道:“新婚在即,你安心留在並州吧,估計用不了多久,丁公就要被調往雒陽任職了,到時候再過去也不遲。”


    在他看來,這絕對是個好消息,畢竟,封疆大吏哪有入主中樞來得風光?


    反正,已經搭上可大將軍何進這條線,丁公遲早要入雒陽。


    “郎君真想去雒陽?”


    這個時候,丁秦予突然開口。


    雖然還沒有成為陸離的枕邊人,但丁秦予最近與他膩在一起,知道其常常魂不守舍。


    而今,從雒陽傳來的消息,卻讓陸離一反常態,變得格外上心。


    身為妻子,怎麽可能沒有察覺?


    “沒錯。”陸離隱隱猜到了什麽,心中騰起一絲期待。


    “那便去吧。”丁秦予強笑著說道:“大丈夫誌在四方,另外,有你去雒陽打探形勢,阿爺肯定放心。”


    話落,她又補充道:“隻要別忘了五月的婚期就行。”


    竟如此懂事。


    不會是聽錯了吧?


    陸離心中既驚又喜,但回過神來,又感覺有些愧疚——


    這一別,怕是再也見不到了,但願自己離開之後,無所不能的校長能妥善安排好一切。


    旁聽兩人對話的張遼眉頭微蹙,他擔心天子會在兩人婚期前駕崩,不過,略作思考後又旋即鬆開,畢竟這種事隻能看老天爺安排。


    另外,前五禮已經行完,還能出什麽意外,大不了將婚期推遲到明年。


    這時,陸離一把握住丁秦予的手,表情鄭重道:“多謝細君成全。”


    此言一出,丁秦予心中的不舍瞬間被衝淡了不少。


    細君,古稱諸侯之妻為細君,後為妻的通稱。


    自從互換婚書以來,陸離一直是相敬如賓,這令她時常在想究竟是哪裏做的不對,現在卻因為自己的一言,讓局勢有了轉變。


    “夫君記得婚期就行,一定要謹慎行事,如果形勢不對,盡早回來……”


    叮囑聲中,三人來到了刺史府,而丁公見女兒同意,女婿堅持要去雒陽。


    沒辦法,隻能妥協。


    此外,丁原本想張羅一場送別宴,但大將軍暗中派來的使者催促得緊,說越早動身越好,再晚恐生事端。


    不僅如此,還要求陸離、趙雲、張遼三人不得攜帶甲胄,不得暴露身份,秘密入京。


    這使得陸離對雒陽局勢有了一個清晰的認知:很亂。


    如今已到了最為關鍵的時刻,士大夫與宦官對此皆心知肚明,爭鬥已呈白熱化,有藏在陰影中的暗箭,亦有刀刀見血的廝殺。


    兩派的領頭人物、謀士、武將肯定都已站出來,參與到這場奪權之戰中了。


    這個時候,大將軍何進秘密遣使來並州,向丁公尋求幫助,不正說明了士人沒能壓住閹黨嗎?


    否則,為何要秘密潛入,想必是蹇碩、張讓等人在京畿附近廣置耳目,時刻關注地方諸侯的動向,以免第三股實力入場打破平衡。


    與此同時。


    雒陽,曹府。


    一個身長七尺、細眼長髯的中年男人正在庭院內自飲自酌。


    從去年開始,他這個位列八校尉第四的典軍校尉就感覺壓力倍增。


    究其原因,無他耳,隻因昔年擔任雒陽北部尉時,年輕氣盛,為了樹立威名,杖死蹇碩的叔父蹇圖,結果風水輪流轉,蹇碩成了自己的頂頭上司,這日子能好過?


    要不是他同樣出身大宦官世家,父親又得天子信愛,剛當過幾年太尉,怕是早就被蹇碩整死了——


    西園八校尉中,蹇碩最忌憚的人並非袁紹,對方出身顯赫不假,但卻久居京師,沒什麽戰陣經驗。


    而他曹操就不一樣了,是正兒八經上過戰場的,曾協助皇甫嵩擊討過潁川黃巾。


    以前倒也沒什麽,畢竟有鮑鴻在前麵頂著,這位下軍校尉戰功赫赫,討伐過涼州叛軍、平定過葛陂黃巾,打得全是硬仗,想不被注意到都難。


    其實,去年黃巾賊死灰複燃時,蹇碩就出過一次陰招,他奏請天子,調鮑鴻去汝南葛陂平亂。


    那地方聚集了近五十萬叛軍,連國之柱石皇甫嵩去了,都不敢說能快速將其平定,就更別提鮑鴻了,不死在戰場上已是蒼天保佑,要是戰敗,以漢家森嚴的軍法,輕則奪職、重則砍頭,同樣討不得好。


    幸虧鮑鴻經驗豐富,穩紮穩打,很少出城與黃巾賊交戰,大部分時間都是堅守不出,無功無過之下,倒也渡過一劫,安全回到雒陽。


    按理說,做過這種事之後,蹇碩應該消停一段時間,但前幾天上朝時,天子忽然昏厥,身體一日不如一日,閹黨瞬間慌了神。


    為了自保,蹇碩前天尋了個借口,以貪墨軍餉的罪名把鮑鴻抓進了幽獄,收到消息後,大將軍何進趕緊設法前去營救。


    結果,今早收到消息,鮑鴻被獄卒拷打致死。


    開什麽玩笑?


    領悟戰魂的大將被一群獄卒給打死了!


    他曹操第一個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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