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標:建章殿,傳國玉璽。


    事不宜遲,當爭分奪秒!


    陸離與潘明二人騎著快馬,在南宮之內疾馳,視線不斷掠過四周,畢竟宮牆之內大殿亭廊無數,想在短時間內找到地方確實不容易。


    與此同時,亂軍之中出現了一道道形跡可疑的身影。


    有人提前摸清了皇宮布局,一邊隱匿行蹤,一邊朝著黑暗中摸去;有人偷走北軍陣亡將士的甲胄,換下寺人服裝。


    “賊他娘,為了這一天,老子犧牲太多東西了。”


    一個身材魁梧的壯漢從偏殿內走出,口中罵罵咧咧:“要不是學校能修補大部分創傷……”


    說到這裏,他頓住了。


    往事不堪回首。


    一想到在那個臭烘烘的地下室,被老太監一刀斬去小兄弟,魏峰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這個時代連最原始的麻沸散都沒有,更別提什麽無菌手術室了,往茅草堆裏一躺,喝個伶仃大醉失去意識,就可以開始割了,饒是如此,也把他給疼得死去活來——


    身體素質遠超常人,醉得淺。


    不過,正所謂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忍受了整整一年來自身體與靈魂的雙重打擊,魏峰終於迎來了收獲時節。


    中黃門冗從仆射,秩六百石,統領中黃門冗從,掌管宿衛宮禁,直守門戶,皇帝出行則騎從,夾乘輿車。


    保護皇帝出行安全的大太監,自然知道各種宮闈秘事,魏峰敢說,在參與考試的新生之中,沒人比他更了解天子七璽的擺放位置。


    建章殿?


    絕不可能散落在那麽偏僻的地方,除非有宮女、寺人故意將其帶出來,否則,它們隻會安安靜靜地待在卻非殿。


    此刻,宮道兩側堆滿了屍體,根本找到下腳之地,整座宮城像是泡在血海之中一般。


    略作思考,魏峰直接躍上屋脊,三兩個縱身,便離開這處偏殿。


    醜正。


    喊殺聲不僅沒有衰減,反而愈發高大,在上軍校尉蹇碩以及尚方監渠穆的組織下,守卒與寺人展開了反擊,袁術的虎賁軍被趕出了北門,無奈之下隻能繼續與何進的殘部合作,沿著朱雀門向南衝殺。


    至於袁紹和曹操二人率領的西園軍,則長驅直入,順利攻下了喜德殿與嘉德殿,找到了大將軍何進的殘軀,以及天子靈柩。


    倒不是說西園各部比虎賁軍強,而是攻打蒼龍門的隊伍中多出了兩員猛將:張遼和趙雲。


    兩人隻用了三成實力,就殺得守卒潰不成軍,要不是礙於皇室顏麵,恐怕早就將南宮給拆掉了。


    一旁觀戰的袁紹駭得語無倫次:天下竟有如此強將,丁原一州刺史而已,何德何能,將他們收入麾下?


    明顯是起了招攬之心。


    至於曹操,有著同樣的想法:本以為元讓已經天下無敵了,並州二將似乎更加勇猛,要是換上趁手的兵器,皆可做到萬軍叢中取上將首級,一定要與之結下善緣。


    張遼看著空蕩的四周,沉聲問道:“子龍,可曾看到孟明?”


    “許是未曾殺盡興,與典軍校尉曹操的部將去了北邊。”


    趙雲手持一把環首刀,表現得很是平淡,他找不到一合之敵,盡是不開眼的雜兵。


    而聽得回答,張遼瞬間放心了,雒陽承平已久,沒什麽猛將,以陸離的實力,哪怕單獨行動都用不著擔心。


    一念至此,他收斂殺意,打馬回到曹操身邊,作壁上觀。


    而十餘裏外,又是另一副光景。


    兵械的碰撞聲、戰馬的嘶鳴聲,隨著夜風傳到,使氣氛不至於那麽死寂。


    陸離與潘明勒住坐騎,審視四周,一片肅殺。


    他們來晚了。


    建章宮前,有黑衣高冠的貴族子弟、有身穿朝服的帝國官員,有一身儒袍的士人,亦有披著重甲的漢軍士卒,以及麵部線條柔和的寺人。


    但這些人都有一個相同的身份:大一新生,也有著相同的目標:傳國玉璽。


    其中,藏著不少熟人:王黎、薑勝,兩人曾在槍械實戰課上與陸離搭檔,也約好了在血族世界相互幫助,可惜發生了一係列的變故,沒能繼續合作。


    “完了,這兩尊殺神聯袂而來,咱們一點機會都沒有了。”薑勝苦笑道:“還剩一個杜克,估計正躲在什麽地方隨時準備出手,要不咱倆跟在後麵喝口湯?”


    “可以。”王黎點了點頭。


    身為同班同學,他們知道自己班上有哪些堪稱妖孽的人物,更知道彼此之間有多大差距——


    正在為射術達到人類極限而高興的時候,陸離等人已經拋棄常規槍械,接觸更高級的事物了。


    至於怎樣喝湯,自然是幫忙抵抗其他競爭者,拿一些劇情參與度。


    要知道,傳國玉璽這種傳說級別的神物,絕對會被校長當做評審標準,加進最終成績之中。


    一念至此,兩人便主動靠向陸離與潘明,用意不言而喻。


    伸手不打笑臉人。


    哪怕潘明有信心鎮壓一切,也不會拒絕這種好意,隻要不染指傳國玉璽就行。


    陸離則更加自信,自從來到東漢末年,他接觸的都是些絕世猛將,呂布暫且不談,張遼和趙雲經常陪他練習戰技,從一開始的漫不經心,到現在的認真以待,雖說真要生死相搏,結局依舊沒變,必死無疑,但總歸能支撐百十招。


    試問天下,有哪些豪傑能與張遼、趙雲相抗如此久?


    大部分都是一合被殺。


    可惜,其他人並不知道兩人的路數,隻覺得可能有些棘手,大不了群起而攻之。


    對此陸離並不在乎,他眉頭微皺,指著前方問道:“傳國玉璽在那口井裏?”


    “應該是。”


    王黎點了點頭,補充道:“演義中,傳國玉璽被孫堅在建章殿的水井裏找到,而今時局大變,恐怕會提前墜井。”


    “在此期間,就沒人去撈著試試看?”


    潘明瞥向四周。


    薑勝一陣無語,眾目睽睽之下,誰敢這麽做?怕是想第一個被送回教室。


    “沒有。”


    得到回答之後,潘明什麽話都沒說,徑自朝水井走去。


    而陸離拔出撿來的百煉環首刀,盯著周圍動向。


    事實上,他有種強烈的預感,此行怕是要走空了,其實大家都在賭:


    按理說,傳國玉璽會在董卓火燒雒時失蹤,現在因為局勢改變,京師提前大亂,所以可以賭一把,提前守株待兔,要是能夠拿到,血賺!若是無緣,那也沒什麽,反正這麽做不要成本,少砍幾條雜魚而已。


    這個時候,身殘誌堅的魏峰摸到了卻非殿,這裏異常寂靜,偶爾能瞥見幾具屍體,血腥味也淡了許多。


    陰冷!


    壓迫!


    鬼使神差地,魏峰遲疑了,他的手搭在殿門上,始終不敢將其推開。


    他非常清楚,這種壓迫不是來自於某個人、某件物品,而是來自一種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東西:掌控天下萬民生死的皇權。


    這一年來,有幸見過那位靈孝皇帝幾麵,更是在擔任護衛時,近距離接觸過,多次目睹他幹的荒唐之事,可依舊不敢對其抱有不敬。


    口含天憲,言出法隨!


    這種玄之又玄的能力,被靈帝所掌控,冬日宮闈內百花凋零,為逗妃子一笑,他特意寫了一道聖旨,命百花盛開,結果真奏效了,不是幻術,更不是術法。


    除此之外,天子曾在一怒之下下令處死某個小黃門,結果刀斧加身,他後悔了,不想讓其死得太痛快,隨口一個慢字,行刑者的手就不受控製,將刀收了回去,而脖頸被劃出一道深痕的寺人,傷口處竟沒有任何鮮血流出。


    為何靈帝掌控這種近乎神明的手段,依舊難逃死亡?


    魏峰難以理解,哪怕親眼目睹靈帝駕崩時的種種異象,他仍不敢信,或許,這位執掌天下二十三年的天子會突然破棺而出。


    “媽的,當了一年奴才,心態也回不去了?!”這時,魏峰突然扇了自己一巴掌,自言自語道:“回去之後,又不是長不出來了,怕一個死掉的昏君作甚。”


    說到這裏,魏峰咬緊牙關,一把推開殿門,一步三望,生怕真撞到什麽難以理解的東西。


    緊接著,尖叫聲響起。


    幾乎是第一時間,魏峰拔刀砍了過去,一顆豔麗的頭顱衝天而起,這是天子的嬪妃,為躲避兵禍特意來此。


    許是見了血,魏峰變得平靜了許多,天子要是能活過來,怎麽不去平定闖宮的逆賊?


    念及此,他自嘲一笑,真是奴才當久了,得趕緊站起來。


    “別殺我……別殺我……”


    角落有顫音傳出,一名宮女蜷縮在哪裏,身體抖若篩糠。


    “除了我之外,還有人來過這裏嗎?”


    魏峰一邊詢問,一邊朝天子的禦案走去。


    “沒……沒有。”宮女哆哆嗦嗦。


    聞言,魏峰臉上露出笑意,天子七璽由專人參觀,經常變換位置,級別不夠根本無權知曉。


    而十常侍中的大部分人沒有想到兵敗得如此快,匆忙逃跑,顧不上帶走這些身外之物。


    “越王勾踐臥薪嚐膽前還為吳王夫差問疾嚐糞,老子……”


    看著近在眼前的七個木匣,魏峰有些失聲,有激動,有難受,有敬畏。


    然而,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一道嗬斥聲在耳邊炸開:“爾是朕的家仆,何故擅自闖入,不知此乃誅九族的大罪?”


    魏峰嚇了一哆嗦,這聲音他太熟悉了,出於本能地跪下,可仿佛心有不甘,微微抬眸瞥向禦座所在。


    原本空蕩的地方,出現了一道身影。


    劉宏年齡不大,三十餘歲的模樣,臉色因長期耽迷於女色而蒼白,頜下胡須也有些雜亂,可縱然如此,他依舊保持著一個皇帝該有的姿態,端坐於禦座之上,虎視下方。


    刹那間,兩人的視線交匯於一處。


    魏峰臉色大變,身為一名領悟戰魂的武者,本該膚潤麵紅,突然變得蒼白異常,雙眼瞳孔差點縮成了針尖。


    靈孝皇帝未死?!


    那躺在靈柩中的是何人?


    不,不可能,他要是沒死,十常侍哭什麽?他要是沒死,十常侍為何要狗急跳牆,誅殺大將軍致使兩宮陷入兵亂?


    念頭急轉之間,魏峰收回視線,默默跪在禦台之下,等候發落。


    可隨著時間推移,他發現了不對勁,斥責完之後,劉宏一句話都不說,就這麽端坐在那裏,像極了傀儡。


    “陛下,逆賊袁紹、曹操等人犯上作亂,藐視天威,帶兵血洗南北二宮,臣七尺微命,願為陛下效犬馬之勞,與亂軍殊死一搏,望恩準。”


    話落,魏峰將頭重重磕下,也不起來,默默等待著回複。


    一秒……兩秒……


    半刻已過,除了宮女的啜泣聲音,再無其它聲音。


    見狀,他哪裏不曉得自己被耍了,騰地一聲站起來,朝靈帝一抓,手掌穿胸而過。


    “爾是朕的家仆,何故擅自闖入,不知此乃誅九族的大罪?”


    這話再度響起。


    不得不說,聲音極其宏亮,字句也咬得清晰,充滿了帝皇威嚴。


    可魏峰那裏管這些,一個巴掌扇了過去,這大逆不道之舉依舊沒有落到實處。


    “賊他娘,誰這麽缺德,拿了天子七璽,還搞上這麽一出!”魏峰強忍住怒意以及失落,麵沉如水道:“這梁子結下了,以後劇情世界……”


    說到一半,他抓起最近的木匣。


    入手很沉!


    顧不上懷疑、謹慎,魏峰趕緊將其打開,白玉製,螭虎紐,用武都紫泥封,下方刻著篆文:皇帝行璽。


    接下來,大豐收了。


    皇帝之璽,用於賜諸王侯;


    皇帝信璽,用於發兵;


    天子行璽,用於召大臣;


    天子之璽,用於策封外國君主;


    天子信璽,用於祭天地鬼神。


    六璽俱在!


    “傳國玉璽……”魏峰喃喃低語,驚喜來得太突然,他都快絕望了。


    不過,當雙手捧起最後一個木匣時,魏峰蹙眉了,太輕。


    果不其然,打開一看裏麵除了武都紫泥外,再無其它,但意外地心情沒有低沉。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在這種情況下能拿到六璽,已是盜賊手下留情,留了口湯給他喝。


    沒有再猶豫,魏峰將六隻木匣裝進背囊中,快步走出大殿,可能是不太甘心,他又望向角落:


    “再問最後一遍,在你之前,可還有人來過卻非殿?”


    宮女的視線在染血寶刀上一凝,恰好,先帝妃嬪血淋淋的腦袋也離此不遠,同樣在視線範圍內。


    她瞬間被刺激到了,打了個激靈,生怕被魏峰梟首,哆哆嗦嗦道:“不曾,我是王美人身邊的女史,與她一同來此避難,來時什麽人都沒有看到。”


    說到此處,女史抬頭看了一眼魏峰,見他佇立不前,不斷摩挲著刀柄,心中愈發害怕,抱著膝蓋又往角落縮了縮,仿佛這麽做能讓人看不見自己。


    “嗯……”魏峰拖著長音,微微側身,準備離開。


    突然,一道哽咽的聲音傳來:“不過,今夜負責值守卻非殿的司闈消失了,她應該也在此處。”


    司闈:掌宮闈管匙。


    “叫什麽名字?”


    “楊媛媛。”


    半隻腳踏出殿門的腳頓住了,魏峰如雷擊頂。


    同時,建章宮前,掀開井蓋的潘明聞到了血腥味,非常新鮮,不,非常濃鬱,隻見一具作女官打扮的女子浸泡在井中。


    正打算撈起時,五色異光亮起,周遭的呼吸聲瞬間變得急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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