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陌青絲騎,東鄰紅粉裝。


    唐朝自由開放不假,但還是比較尊重禮教的,主張女子不宜拋頭露麵,尤其是那些家風嚴謹的貴族高門,規矩更多。


    不過,大唐的女人真能被束縛住?


    初唐年間,宮人貴婦騎馬外出,戴個寬簷帽,下麵垂著長罩紗,把全身給遮住,防止大好容貌被人平白窺去,至於那透明罩紗能有多少效果……


    半遮半掩,更具風情。


    等到了女皇時代,女主當國,罩紗縮短到頸部,隻遮臉,姑娘們展露柔美的身體曲線在馬上馳騁,遊遍長安城。


    眼下到了玄宗朝,風氣更加開放,用來遮臉的帷帽直接掀掉,那些老夫子一邊偷瞟,一邊大呼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若是放在平時,小娘子還稍微遮掩一下,穿上自家丈夫、兄弟的靴袍,來個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雌雄:老娘是男人,出門逛街敗家,不行?


    而上元佳節,更是想怎麽穿就怎麽穿,不僅如此,小娘子們還要私會情郎。


    什麽,沒有情郎?


    長安人全城出動,找個心怡的俏郎君邀約就是。


    千萬別覺得不好意思,隻要沒有婚約,或者丈夫,官府還真管不著。


    逛街時,千蕊姑娘跟陸離說了樁前年舊事:李節度有寵姬,元夕,以紅綃帕裹詩擲於路,約得之者來年此夕會於相藍後門。宦子張生得之,如期而往,姬與生偕逃於吳。


    官員的美妾和文人私奔,這個不稀奇,但兩人此前根本不認識、素未謀麵,小娘子臨時起意,扔下寫有詩文的手帕,被路人撿起來……


    緣分,如此奇妙。


    若張生覺得是惡作劇,亦或者膽小怕事,怎麽可能抱得佳人歸?


    就是可憐那李節度使,據說,至今都未曾將寵姬找回來,隻知道她跟情郎跑去了吳地。


    “世上良人千千萬,何需為我空勞神?”


    此刻,陸離停在路旁,仰天長歎。


    並非不想前進,而是不得前進。


    小娘子們好不容易可以拋開禮法、煩惱,盡情玩樂,而今又見到一位玉質皎然的俏郎君,芳心悸動,似乎有小貓在亂撓一般。


    如此,就造成了一個很嚴重的後果,小娘子們呼朋喚友,一起圍聚遠觀,把路給堵起來了。


    其中,有豆蔻之年的少女,有風韻猶存的美婦,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更有甚至,解下腰間絲囊往陸離身上扔。


    短短小半刻,就有十五六個,且各式各樣,顏色不一。


    何意?


    表達愛慕之意。


    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上元,可謂大唐版情人節,比之後世更加開放,大家素不相識,就覺得你長得帥、風度翩翩,想要一起共度良宵。


    如果經過相處,感情愈發火熱,那明年過節,咱們再約個地方相會。


    嗯……若是被放了鴿子,就變成了一個悲傷的故事。


    有時候長得帥,確實會帶來煩惱,陸離現在很無奈,小娘子們遠遠瞧著,也沒指指點點,了不得扔個絲囊過來,以示愛慕。


    難道這都不行?


    咱大唐可不興霸道總裁那一套。


    “嗬嗬,郎君可真受歡迎,堪比古之衛玠。”千蕊姑娘皮笑肉不笑。


    事實上,隻靠臉是可以名留青史的,如果沒有,那就代表還是不夠帥。


    《晉書·衛玠傳》:京師人士聞其姿容,觀者如堵。玠勞疾遂甚,永嘉六年卒,時年二十七,時人謂看殺衛玠。


    衛玠,美男子也,風神秀逸,每次出行都會導致洛陽城的交通癱瘓。由於前來圍觀的百姓實在太多,久而久之,這位俏郎君產生了心理陰影,英年早逝。


    雖說陸離沒那麽嬌弱,會被人用眼神殺死,但一直被盯著看,確實挺尷尬,說出去怕是要把同學們笑死:


    我特麽來長安度一次假,結果因為長得太帥,被堵在了路上,哪裏都去不了。


    念及此,陸離歎氣:“唉,讓娘子見笑了。”


    其實,姑娘們知道他有女伴,可實在架不住心動,想要試試,萬一成了呢?血賺!


    “讓一讓。”


    “怎麽了,花船沒遊街、燈會還沒開始,堵在此處做甚?”


    “大過節的,大家相互體諒,別停在這裏,去別處逛逛吧。”


    不良人、武侯聞訊趕來。


    其實,他們心中同樣存了看熱鬧的心思,想要目睹一下造成道路擁堵的男人究竟長什麽樣。


    “頭兒,似乎是昨夜在黃六娘家作樂的陸寺卿。”一名不良人眼尖,視線穿過人群,看到了陸離,趕忙用手肘推了推身上的武侯。


    “你確定?”


    “千真萬確,他旁邊站著的是千蕊娘子,名頭僅次於花魁明月,我做夢都想邀她出來。”


    “上元佳節,提什麽明月,不嫌晦氣?”


    說完,為首的那名皂衣武侯就吩咐麾下上去,將人群分開,把陸寺卿給救出來。


    許是感覺這樣不合適,亦或者嫌棄被不良人觸碰到身子,小娘子三三兩兩地散去,兩步一回頭,眼神極其幽怨,仿佛陸離辜負了她們,而看千蕊姑娘時,則是充滿了嫉妒。


    “陸寺卿。”


    見人群散開,武侯首領趕忙衝上前,叉手道:“吾等來遲,切勿怪罪。”


    “無事,無事。”


    陸離擦了擦額上並不存在的虛汗,無奈道:“上元安康,諸位辛苦。”


    “不辛苦。”


    武侯和不良人皆感覺受寵若驚,齊齊行禮:“陸卿上元安康。”


    “寺卿何往?吾等可行護送之事。”


    “不必,坊間人潮洶湧,各位需時刻提防意外,陸某與千蕊姑娘自去。”


    “喏。”


    最終,熱情的武侯首領還是派了兩名不良人偷偷跟著,如果再發生類似的事情,也好及時救場。


    “不是郎君薄幸,實在是條件不允許啊。”陸離牽著黑鬃馬繼續前行,一邊把玩絲囊,一邊感慨:“眼下並非談戀溫香軟玉的時刻。”


    聽得此言,千蕊姑娘隻當他是得了便宜賣乖,旋即賞了一記白眼過去。


    “郎君,東市開市前,不如找個地方坐坐?再這麽逛下去,你的魂遲早會被哪個小娘子勾走。”


    “那便去前麵吧。”


    “公主府?”


    “非也,旁邊那個馬球場開放了,咱們去湊湊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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