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士刀是武士的生命。


    然而,鐵戟橫壓之下,斷裂聲從打刀上傳來,川上忠智心中一驚,急忙抽身避讓。


    但一寸長一寸強。


    鋒芒閃過,老將川上的半邊身子直接被斬斷,透過瘮人的腔子,可以看到一顆黑色心髒在跳動。


    倘若陸離手中的戟再近幾分,這家夥便會當成橫死,也算是躲得及時。


    而川上僥幸逃得一命,當即發出低語,接著,墨綠色的霧氣在他傷口附近盤旋,握著刀柄飛出去的小半邊身子,也在某種牽引力的作用下,想要重新飛回來,跟主體匯合。


    顯然,陸離不會給這個機會。


    長戟筆直劈下。


    半死不活的川上忠智心髒狂跳,由於小半截身子橫飛而出,各種髒器處於半暴露狀態,因此,類似擂鼓的聲音在戰場上傳出很遠。


    所有人都清楚,這位老將正在搏命,電光火石間,他拔出脅差。


    這是武士的備用武器,第二把武士刀。


    可刀尚未完全出鞘,宛若宣告死亡的鐵戟已經落下,川上隻能用刀鐔死死磕著戟鋒,不讓它落下自己身上。


    陸離則一點點加大力度,令這個老家夥慢慢享受絕望。


    咚!咚!咚!


    那顆漆黑的心髒泵動著,每一次跳躍,都會有筋脈像是不堪重負般,高高鼓起,仿佛下一刻就會炸裂。


    坦白來說,陸離好奇它能堅持到何種程度,而下一刻,答案出現。


    一聲脆響。


    血霧順著被斬開的口子噴出。


    本來用刀鐔死死磕住戟鋒的手忽然一軟,寒芒閃過,一顆頭顱衝天而起。


    “這家夥跟他主人一樣,生命力足夠旺盛。”


    陸離手一招,將首級牽引而來。


    割首計功。


    自古以來都是這個理。


    雖然陸離不需要用頭顱來證明自己殺死了倭國某大將,但也不代表他會隨意放棄這個戰利品。


    至此,追隨島津義弘征伐多年的四勇將徹底成為曆史。


    而用途陸離已經想好,用來煉業火最合適。


    於是乎,斷裂的一大一小兩截身子被招來,陸離一齊拎在手中。


    另一邊。


    黑鬃馬不再講著騷話,不斷掄動方天畫戟,刺、挑、磕,金鐵交鳴聲不斷。


    牛魔更是如此,眼睛中充滿血色,氣勢不複過往那般敦厚——


    由於戰鬥太過激烈,它的牛角已經斷掉半截。


    正在被圍攻的宗義智氣喘籲籲,一個人揮舞兩把武士刀,體表有一股暗紅色的光芒在流轉,似乎在幫他恢複體力,支持作戰。


    看不出來,這個貪生怕死的大名竟然學得是雙刀流,沒有短脅差,兩把打刀一樣長。


    陸離暗暗評頭論足之際,本來帶領麾下騎兵衝殺的杜克接到了傳音,默默調轉進攻目標,他彎弓搭箭,將泛著冷光的簇頭對準宗義智。


    當自身被鎖定的瞬間,宗家大名感覺脊背一陣發麻,下意識閃躲。


    泛著冷豔神光的箭矢擦著後心而過,黑鬃馬與牛魔的攻擊也被雙刀架住。


    宗義智並沒有劫後餘生的快感,因為,一支三眼銃從左邊斜斜插進來。


    突然冒出來的敵人,根本沒有點燃火繩,而是將其直挺挺砸向腦袋……


    下一刻,血光綻放。


    黑鬃馬與牛魔深諳戰鬥之道,沒有任何猶豫,挺起自身武器斬向宗義智的雙肩。


    哪怕有所謂的大名氣運庇佑,持握打刀的手依舊沒能逃脫噩運,就差雙腿,便淪為人棍。


    而趙峰作壁上觀這麽久,就是為了這一刻,在將宗義智的腦袋打癟以後,趁其沒能反應過來,他快速引燃三眼銃上的火繩,並將銃口塞進這家夥嘴裏。


    砰!


    三管攢在一起的銃口齊齊爆發出火光,在宗義智嘴裏綻放出光芒。


    如今正值冷熱兵器交替的時代,自然少不了三眼銃的身影。


    而在這個高等世界,雖然個人武力值被無限放大,道術、佛法、旁門左道也時有見到,但火器也得到了相應增強——


    裝在南原城的火炮,放在尋常世界,能夠將山峰給炸斷,將山丘轟成山坳,三眼銃沒那麽誇張,但距離如此之近,宗義智想活都難。


    近距離爆頭!


    紅白之物混雜在一起,濺了滿地都是,遠處,本來迎風飄揚的宗家旗幟聳拉下來,旗杆更是猛然斷裂。


    正當陸離準備回收屍體,拿去跟川上一起煉業火時,風聲亂了。


    近八千倭人踏著大地,以極速發起衝鋒,空中的氣體流動也會隨之改變。


    來了?


    這麽快!


    陸離看著四周橫七豎八,倭、明屍體混雜的場景,暫時放棄將整片區域都當成業火養料的念頭。


    當即用川上忠智以及宗義智的殘軀煉火。


    旁邊,望著麵前綻放的妖豔紅蓮,杜克胯下的吊睛猛虎眼神中透露著畏懼。


    這玩意兒幾乎沒人敢觸碰,要是用來陰人,簡直是無往不利。


    而陸離之所以輕易將底牌示人,是因為此地已幾乎沒有站著的敵人,要麽死亡,要麽重傷倒地陷入昏迷,其它倭賊眼見主將和副將被殺,早就跑沒影了。


    “此戰全軍覆沒,我這個總兵僅以身免。”杜克抖去雁翎刀上的血汙,言語中透著無奈與惋惜。


    即便他一直在衝殺,將那群倭軍低級指揮官斬首,減輕麾下士卒的壓力,但薩摩武士以及鐵炮隊並非易於與輩,尤其是後者,確實克製騎兵。


    而今,能夠站起來,亦或者騎在馬背上明軍,屈指可數,而且多是把總、管隊,他們皆為勇武之輩,戰力不弱,生還幾率確實大。


    可是又能支撐到何時?


    倭人十餘萬大軍,呈前後夾擊之勢,遲早有一天會將守軍全部吞沒。


    與無所畏懼的扮演者不同,犧牲於此的大明士卒無法再複生,因此,杜克這個千總心中莫名的複雜。


    當然,這種不該在主將身上出現的情緒很快就被斬去。


    “倭人大軍快來了,我會將兩千遼東鐵騎全部壓上去,製造機會。”


    陸離用帝劍收取又壯大一圈的紅蓮業火,說道:“下麵是咱們兩個的主場了,島津義久、小西行長,沒什麽戰術安排,底牌盡出即可。”


    說是兩千騎,其實隻有一千八左右,因為先前那次夜襲,也犧牲了不少人,由於後續補充了一些,加上建製並未垮塌,所以從很大程度上來說,可以看成兩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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