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句好話不如一巴掌管用,有了校場的教訓,親衛隊按高垣計劃順利整編。


    原先分散到各巡的直屬隊,在標長溫輕柔嚴令下迅速歸隊,各巡長盡管不舍可也不敢對抗軍令,有了這些學兵做班底,高垣更能有效控製親衛隊,整編的每一個環節必定帶著戰術組親自落實。


    戰術組是仇教練提議設立,由五名實戰經驗豐富的教官組成,仇教練硬是讓輕柔標長任命為組長,他果然不負重望,第一個提議就讓輕柔標長和各巡長從心底敬佩。


    軍令統一,戰術組隻有建議權,沒有指揮權,不得指派一兵一卒,否則按照擅自調兵處置。


    仇教練和教官們嚴於律己,主動維護標長和各級軍官指揮權,輕柔標長知曉政出多門的弊端,戰時更是害人害己,聞言也不客氣,當場表態理該如此,順勢加強親衛隊長職權。


    “標隊的錢糧組、醫療組、情報組不必另行組建,與親衛隊合編,包括戰術組在內,全部隸屬親衛隊。按標營戰時條令,我如戰死或因故失去指揮能力,在新標長到任前,由親衛隊長高垣暫掌軍令。”


    臨戰指派接替軍官是軍中慣例,能有效避免因長官戰死引來的指揮混亂,不過大家萬想不到輕柔標長尚未出征便指定人選,聰明人一點就透,這是在給親衛隊長樹立威信,自然無人出聲反對。


    “標長,標下難以從命。”高垣起身反對,神色不似故作姿態,仇教練心中有底作壁上觀,其他人靜待他說出理由。


    “軍法,長官戰死,親衛隊皆斬。標長若有意外,標下唯有戰死謝罪,豈會坐等刀筆吏羞辱,又如何接替指揮。”


    軍法無情,眾人紛紛點頭,高垣說得是實話。


    “你在戰死前選好指揮官,先前任命不變。嗬嗬,要是嫌麻煩,那就好好保護本標長,咱倆如今可是同命鴛鴦,咯咯咯。”


    軍官會議上,輕柔標長拿高垣打趣,大家心底重新估量,標長是故意如此,目的還是要讓軍官明白,她和親衛隊長休戚相連,趁早打消不切實際的幻想。


    “各巡會後立即更換戰馬兵刃,領取軍費物資,三日後,淩波標隊出征積翠城,屆時標營會舉行隆重的誓師大會,務必準備妥善。高垣,下令親衛隊,即日起依戰時條令巡察軍紀,違令者重責。”


    “遵命!”


    軍官們整齊領命,走出軍帳急於抓緊時間整合隊伍,高垣告辭時讓標長攔住,低聲吩咐道:“親衛隊不要和各巡爭搶物資,淩波標營底子薄是實情,如此短的時間,能給標隊配齊戰馬器械已經費盡財力。”


    “標下明白,親衛隊想法自行解決。”


    “你能理解標營難處就好。去找梅英,多說些好話,你畢竟踢她一腳理虧在先,將她哄好了,親衛隊的物資不用你費心籌辦。”


    這些天梅英處處給臉色看,高垣忙於整編也顧不上解釋,見標長提醒,不好意思地笑笑告辭離開,身後輕柔標長心中暗罵:“你這混蛋,那一腳要放在別人,此刻怕已滿門抄斬,若非梅英攔住獨孤副使,你的小命早就完了,武宗也護不住!”


    高垣沒有去找梅英,讓李長弓傳令親衛隊哨長以上軍官集合,他心中早就打好主意,與其找去吃閉門羹,還不如公私兩便一並解決。


    五個小隊長,二十名哨長全部到齊,高垣先安頓軍務。


    “三日後標隊出征,各隊加緊準備。燕寧,標長宣布營中雜務統歸親衛隊掌管,你安排錢糧組盡快發放各巡軍餉,允許預支一年,確有特殊情形,還可以多借,讓兄弟們戰前過幾天舒服日子。”


    “燕子風,風紀組人員推選出來沒有?”


    燕子風起身回命:“出來了,這是名單,請隊長過目。”


    “不必了,我不是貴族,你們覺得可行便好,明日集合時由風紀組長當眾宣布。”


    高垣順其自然的表態,贏來貴族軍官好感,隊長尊重貴族自律,讓他們臉上都覺得有光,京都來的貴族青年,三隊長李劍目光更柔和了幾分。


    李劍沒想到,在軍官任命名單上,他會是小隊長,去找梅英詢問,結果連她也出乎預料。李劍不願平白受人恩惠,會後找到高垣,張口直奔主題:“給我個理由。”高垣也不廢話:“吹響號角,我看到你立即撤退,隻是讓後麵的人擋住了路,這才沒退出來,此其一。陷入包圍後,明知必敗仍不肯放棄反抗,此其二。前者為謀,後者是勇,有勇有謀,我不選你公道何在。”李劍扭頭就走,話聲讓高垣又氣又喜:“軍令自當遵從,但我仍舊討厭你這個囂張的平民。”


    安頓過軍費軍紀,高垣看向梅英,她卻側頭不理。


    “梅英,你是曹老先生的得意弟子,會後帶我去拜見,隨營醫師不可馬虎,絕不能有一個兄弟因診治不當落下殘疾。”


    “遵命。”梅英側著頭站起身應命,看得幾個不知底細的哨長臉上變色,當眾蔑視長官,這罪名可大可小,誰知高垣笑道:“這便好,有你出麵,草藥老頭就不會再把我趕出門。”


    自小聽爺爺們講解軍營規矩,與槍爺爺交談兵法戰策居多,四年學兵生活更是完整學習,所有的積累此時派上了用場,高垣將軍務安排得條理清晰,出征前的準備事項一條也未曾遺漏。


    “調入五名學兵醫者,每小隊分配一人,親衛隊總計一百三十人,五個小隊人數不變,李長弓挑選三人組成傳令哨,直屬我指揮。”


    散會後,梅英扭頭就走,高垣假公濟私:“梅英,你稍等片刻,我寫好這份報告就去拜見老先生。”梅英不願讓他太難看,撅著嘴重新坐下一言不發。


    帳篷內隻剩下兩人,燕寧幾人想偷聽,讓李長弓用窺探軍情的罪名趕走,傳令哨長履行起職責,氣得幾個女兵詛咒他打一輩子光棍。


    “你幫我潤色。”高垣雙手呈上報告,梅英本想不看,見他一本正經忍不住好奇接過來,看著看著臉上飛起紅霞,這哪是什麽報告,紙上寫滿賠情道歉,保證認罪認罰,看到最後梅英噗嗤一聲笑了起來:“讓我踢三腳,這次就算原諒你。”


    三腳,結結實實踢在屁股上,不傷骨頭卻難免皮肉腫脹,高垣呲牙咧嘴忍住疼痛,總算重新換來笑臉。


    “你去反惹老師生氣,下毒傷人,他最討厭此事。另外,騎兵訓練營地,有五百匹良馬和配套的衣甲兵刃,你帶人先去裝備親衛隊,剩下的交給標長,哼,記住,這是本小姐用嫁妝換來。”


    騎兵訓練營地,親衛隊員眼中滿是星星,戰馬神駿衣甲精良,弓刀槍盾精鋼打造,有識貨的貴族子弟忍不住喊出聲來:“禁衛軍,這是禁衛軍的製式裝備。”李長弓不屑地罵他:“少見多怪,隊長神通廣大,你們隻要依令行事,以後好處遠不止此。”聽得高垣真想抱起他轉幾圈,好兄弟啊,知道何時該如何給哥們捧場。


    標隊誓師出征,淩波府全城戒嚴,副將帶著令史校尉分段把守各處要害,平民大清早聚在標營門前,貴族們應邀進校場觀禮。


    號炮響起,閱兵式開幕,標隊依次走過檢閱台。


    五匹白色戰馬,渾身沒有一處雜毛,披掛全套護甲,五名貴族女兵貌美如花,身上黑色鎖子甲烏光閃閃,猩紅披風隨風揚起,手中丈許長槍斜指蒼穹,當先騎手高舉旗槍,淩波飛燕戰旗迎風飄揚。護旗哨,親衛隊護旗哨,一出場便迎來滿場喝彩,白馬如雲,馬蹄落地如一,黑甲似船,飄在雲間移動,佳人槍尖寒光閃爍,巾幗不讓須眉,盡顯女兵風采。


    檢閱台上,標營主事陪著翔雲郡王,身後標營管事和總教官與翔雲郡的高官大將排成一線,兩個老對手心緒如何不得而知,身穿甲衣肅然站立,臉上神色凝重如鐵,麵對共同敵人唯有精誠合作。


    “護旗哨——”梅英暗中運起內息,清亮而有意拉長的嗓音響徹校場,身後四名女兵都是精選的煉氣者,隨話音高揚起長槍,清脆的聲音也暗含內勁,五個整齊劃一的女聲強行壓製住滿場喝彩和掌聲。


    “護旗哨,人可死,旗不倒,飛燕戰旗,所向無敵。”


    梅英出場時就引起翔雲郡王注意,她一張口喊話,郡王身子不覺一抖,瞥眼標營主事暗中感激,當初要不是這老狐狸攔阻,真要下了殺手,此時怕早就屍骨無存,誰會想到太子府瑛郡主會藏身淩波標營。幸虧這些年隻想穩固郡王府權勢,無意興兵造反,否則瑛郡主身邊高手將消息傳回京都,豈不是給了老國王下手削藩的最好借口。


    緊隨護旗哨的是親衛隊,清一色黑色戰馬、黑色鐵甲、猩紅色披風,黑色洪流上如有火焰燃燒,分成兩列四隊經過檢閱台,標長溫輕柔懷抱令旗令箭,騎一匹火紅色戰馬,恰處在親衛隊伍中央。


    “標營學兵,武道無雙!”


    “淩波武士,榮耀長存!”


    輕步兵巡,弓兵巡,重步兵巡依次經過檢閱台,跨下戰馬無聲前行,馬背騎手口號震天,三巡步兵全部乘馬,戰馬無一不是百中挑一的良種駿馬。二百萬軍部獎勵,標營全用來置辦標隊軍資,加上梅英帶來的物資,淩波標隊七百餘人,兵刃衣甲精良程度超過正規軍。


    殿後的騎兵巡,一色棗紅色戰馬披掛全套護甲,騎手頭盔遮擋住麵部,身著鎖子甲背著長刀,馬鞍橋上懸掛長弓箭壺,手執丈許長槍組成槍陣,帶來一片肅殺之氣。


    “好精良的裝備。”


    翔雲郡的文官武將心中覺得奇怪,素聞淩波標營經費捉襟見肘,給標隊配齊戰馬已讓人感到吃驚,直到騎兵巡出場才讓他們醒悟過來,除了重步兵是特製重盔重甲,標隊其餘四巡人全部是禁衛軍製式裝備,有錢也難買到的精良軍械,有權也不敢配備的皇家專用品。


    是誰給了淩波標營天大的膽子,敢穿戴皇家禁衛衣甲?


    校場外的貴族也反應過來,紛紛交頭接耳,皇家禁衛軍裝備,淩波標營敢在誓師大會上亮相,分明有持無恐,看來將子弟送進來押對了寶,這趟出征淩波標隊背後藏著大人物,絕對與獨孤皇族緊密相關。


    檢閱台上,梅英代表出戰學兵表態,觀眾的驚疑得到驗證,整座標營瞬間沸騰。


    “我,淩波標隊護旗哨長梅英,謹代表全體學兵宣誓:忠於帝國,英勇戰鬥,為了勝利,不懼犧牲,有我無敵,拚死廝殺。”


    “我,帝國郡主獨孤英,謹代表全體參戰貴族宣誓:甘願為國戰死疆場,貴族榮耀世代傳承。”


    帝國郡主獨孤英?!高垣和大多數學兵一樣腦袋發蒙,孤兒學兵梅英怎麽就變成了帝國郡主,天潢貴胄,太子嫡女,這身份轉換太快,大家一時難以接受現實。


    “帝國郡主獨孤英,隻是淩波標隊名義上的旗手。戰陣之間,我依舊是你們的夥伴梅英,保證嚴守軍紀,謹遵軍令,若有違反,甘受軍法。”


    檢閱台上,翔雲郡王率先拱手為禮,場外貴族全體單膝跪地參見,太子嫡女,帝國郡主,光這身份就足以令他們跪拜,何況郡主身為貴族先,以萬金之軀甘冒鋒鏑,皇室後裔無愧天之驕子的稱號。


    高垣腦子方有點清醒,不由思考以後如何相處,檢閱台上梅英與郡王見過禮,揮手讓場外貴族平身後再度開口,幾句話說得高垣臉色通紅,在無數錐子般紮來的目光中羞惱得無地自容。


    “我以獨孤皇室的名義起誓:戰場之上隻是普通學兵梅英,大家若不相信,不妨詢問親衛隊長高垣。親衛隊招兵時,梅英無意間違背他命令,當場就挨了一腳,事後他可曾受過半點處分!”


    誓師大會按議程往下進行,接下來的事高垣有些模糊,隱約記得翔雲郡王當場表態,翔雲郡子民寧可全部戰死,也要護住郡主安全,說話時有意無意看向高垣,眼中神色複雜無比。


    誓師大會結束,標隊告別淩波標營,在炮聲中開拔積翠城,在那裏將開始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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