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弓,你睡會,我來守夜。”


    洗淨汙穢換身新衣,高垣換個地方點燃篝火。


    “長弓?這才真正信任老子!”李長弓察覺稱呼改變,氣哼哼坐在火堆旁。


    “知不知道,小爺為何沒趁機砍死你?說說,突破的感覺。”


    春夢了無痕,羞人的場景自不能提,高垣想了半晌,不大確定地歸納出經驗:“平時堅持修煉,權作是修身養性,不去想何時能突破,等感覺到跡象,先徹底將身心放鬆,隨其自然。”


    李長弓暗暗記在心底,嘴上依舊不饒:“往後修煉,有心得及時告知,小爺起步晚,經不起風險,老規矩,你在前麵探路。”


    夜深了,天空繁星閃耀,地上篝火漸熄,突破的喜悅淡去,高垣望向西邊無窮的黑暗。


    走了六天,應該到了兩國交界,向前探路還是折返回營,今晚必須做出決斷。


    “三不管地帶如此遼闊,帝國為何不向前布防,將這片土地納入版圖?騎兵少,可以築城堅守啊。”


    隨意改變方向,旨在探查行進路線,防範刺客?堅信溫輕柔不會背叛帝國,哪來的刺客追殺!


    “三個帝國甘願放棄,不直接插足,卻派精英暗中較量,三不管這場戰爭像是狩獵,輸贏由誰來評判?”


    高垣苦思不得其解,搖搖頭回到現實。


    “積翠城暗算師兄是翠華巫兵,見機不對立即撤走,刺殺梅英是死士,應該是落日帝國派來,兩國都動了手,誰是主要對手?”


    師兄哪邊風險小,身處軍營刺客難以靠近,他的身手足可自保,暗中窺探梅英的死士不可輕視,找不出來?一味被動保護不是辦法,再嚴密的布防都有漏洞。


    天明,兩騎馬繼續朝西疾行,高垣深入探查的設想深得李長弓擁護,勝敗最終要靠戰鬥決定,提前偵察地形有利無弊。


    路上遇見幾家商隊,兩人不願多事,縱馬繞道前行,跨下皆是駿馬,不等護衛戒備,早已絕塵而去。


    五日後,眼前綠茵中多了褐黃色,到了草原和沙漠交界處,再往前便是烏拉沙漠,落日鐵騎的主場。


    數十騎從側前方呼嘯而來,馬背騎手怪叫不休,高揚的長刀似乎在故意炫耀身份,意外遭遇小股馬匪。


    “放下弓箭,等他們圍上來再動手,一個不放過。”


    馬匪隊伍散開包圍,騎手沒有亮出弓箭,看來是想搶奪駿馬,高垣放下弓箭,吩咐李長弓照做。


    二十一個匪徒勒馬減速,十幾丈外圍著兩人打轉,臉上滿是戲謔,今天運氣不錯,這倆小子身穿嶄新的武士服,座下戰馬百中挑一,大概又是不知死活的貴族子弟,將這草原荒漠當作了試煉場。


    高垣右手握住刀柄,左手藏在馬鞍橋後,臉上強作鎮定,目光尋找匪徒頭領,李長弓橫刀護胸,手腕微微顫抖,暗罵高垣太膽大,照他的意思,依仗馬力和匪徒周旋,用硬弓長箭廝殺最保險。


    馬匪包圍圈不斷縮小,三丈外勒馬停了下來,一個看去不到三十歲的馬匪正對兩人,褐紅色臉膛上雙眼冒著凶光。


    “小子——”


    “殺!”


    馬匪頭領的喝問和高垣的喊殺幾乎同時響起,烏雲抬起馬蹄,起步到衝鋒需要時間緩衝,可高垣左手的短弩早射出一溜烏光。


    機括射出的弩矢,三丈距離眨眼即至,馬匪首領連一聲慘叫也未發出,三枝弩矢全釘在前胸,身子往後歪倒,受驚的戰馬揚起前蹄,將主人的屍體摔落在地。


    首領上前喝問,群匪等著瞧好戲,從緊張的神色便可以看出,這倆小子沒有廝殺經驗,精神鬆懈戒備放鬆,不少人長刀已經歸鞘。


    高垣突起發難,暗箭快若流星,首領當下橫死,馬匪不覺愣住,雖然隻有短短幾息,足夠李長弓射出弩矢,揚刀發起衝鋒。


    又一個同伴栽下馬背,長久廝殺的經驗,讓馬匪本能地抽刀往前衝,不料高垣一提韁繩,烏雲長嘶一聲從一名匪徒身邊衝出包圍,待高垣勒馬轉回頭,一顆人頭方才滾落在地。


    長刀揚起落下,匪徒接連倒在馬背,沒有鐵甲防護,人的肉體骨骼比練刀的木樁硬不了多少,更那堪刀氣縱橫,一個衝鋒穿透,六個馬匪變成十二截屍體。


    高垣臨陣全力以赴,雙方長刀接觸,馬匪的長刀脫手飛出,力量相差懸殊,速度更難比擬,眼睜睜看著刀光掠過,帶著不解進了地獄。


    看去年紀不大,怎會如此強悍?閃電般的刀光,崩石般的力量,兩者結合在一起,反抗徒勞無功。


    李長弓刺死一名馬匪,衝出包圍後勒馬回頭,恰看見高垣如虎入羊群,長刀所向披靡,短暫的震撼過後好勝心起,收起長刀張弓搭箭。高垣再一次轉回來,驚醒的馬匪嚎叫著逃竄,一弓雙箭如風似電,從後背射入前胸露出箭頭,逃竄的馬匪應弦而倒。


    “留個活口!”


    高垣拍馬從旁攔截,一刀擊飛領先的匪徒長刀,兩馬交錯而過,刀背拍在匪徒後背,反手將他從馬背拋飛。


    遭遇戰,不如說是一場小型屠殺,二十一名馬匪全部倒地,李長弓收起弓箭,去追逃散的馬匹,高垣跳下馬,提起那名讓他打暈的匪徒,在慘不忍睹的屍體遠處扔下。


    以有心算無心,暴起發難射殺首領,隨後的戰鬥在他預料中,兩名淩波標營苦心訓練四年多的武士,掌握主動後如果還不能聚殲馬匪,說出去他都沒臉見人。


    意外的是力量和速度,遠超出平日的水準,那應刀變成兩截的屍身,絕非是殘忍,殺機一起全力出手,力量和速度出乎預料,他還不能運用自如,結果將交鋒變成殘酷的屠殺。


    “難道這就是突破後的變化?實力較前增強何止一倍!”


    身上的武士服沾滿碎肉鮮血,高垣看著惡心,幾下扒拉下來,從軍包翻出一身新衣,正忙著往身上套,身後勁風入耳,忙側身飛移躲避,終究慢了幾分,臂膀一痛手中衣服落地。


    暗算來自蘇醒過來的匪徒,趁高垣換衣失去防備,從靴筒抽出匕首當飛刀使用,人隨即拔腿朝戰馬撲去,先傷人再逃命,匪徒清醒刹那做出判斷。


    匕首紮進右臂,血流不止疼痛難當,高垣怒氣填胸,冷眼看著逃命的匪徒,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匪徒奔到烏雲身旁,伸手去抓馬韁繩,隻要跳上這匹戰馬,就有了活命的把握,他卻小看了烏雲的脾氣,長嘶聲中抬起左前蹄,不偏不倚正踩向前胸。


    逃命匪徒身手敏捷,處亂不驚錯步閃避,竟然躲過烏雲馬蹄,冷眼觀看的高垣低罵一聲,拔出臂膀上的匕首脫手射出,身如飛燕淩空,朝匪徒直撲過去,烏雲朝前跳開後抬起後蹄。


    匪徒躲過烏雲後蹄,卻避不開匕首,左腿一軟就要跌倒,高垣左手五指如爪扣在他脖頸,略一用力匪徒但覺全身無力,再無絲毫反抗餘地。


    高垣擒拿住匪徒,順勢兩腳踹下,匪徒忍不住慘哼出聲,圓瞪雙眼怒視敵手,沒有預想中的哭喊求饒,到讓高垣高看幾分,鬆手時抬腳將他踢飛。


    “你再逃跑試試,看看咱倆誰快!”


    威脅話音未完,匪徒蹬地疾跑,讓高垣又好氣又好笑,幾步追趕上去,交手不過一招,卸掉他一條臂膀關節,又是一腳踢飛。


    “繼續跑!”


    貓捉老鼠的遊戲再度持續兩個回合,匪徒雙臂軟綿綿垂下,另一條大腿也插上一把短刀,躺在地上一聲不吭,眼中怒火絲毫未減。


    拔出短刀匕首,高垣任由他血流如注,先將自家臂膀傷口包紮好,換上衣裝後,蹲在匪徒身旁,握著匕首比劃。


    “說,你到底是何人?馬匪沒有這身手,更沒有這氣魄。”


    “暗箭傷人,你清輝學兵夠卑鄙。”打不過逃不掉,四肢受製再無生機,匪徒無奈認命,躺在地上嘲諷。


    “若不是想搶奪這匹戰馬,一頓亂箭早讓你們死無全屍。老子一時心軟,沒想到反落在你這無恥小人手中。”


    高垣收起匕首,從軍包掏出傷藥,一聲不吭幫他止血包紮,讓匪徒不好意思再出言譏諷,閉上嘴看他又打什麽鬼主意。


    包好匪徒腿上的傷,抽出繩子捆起來,這才接上他脫臼的臂膀,將手腳捆在一起,就像小時候捆綁獵獲的山豬。


    “你的身份不用問了,不是落日的傭兵,便是翠華的巫兵,冒充馬匪襲擊行旅,三國都明令格殺。”


    “呸,傭兵,巫兵,還有你清輝的學兵,老子殺了不少,冒充?你去打聽打聽,這三不管誰不知道老子名號。”


    “什麽名號?”


    “呸。”


    躲過唾沫星,高垣笑笑也不在意,給烏雲鬆開肚腰帶,拿出馬料看著它津津有味吃起來。


    “不說沒關係,我不折磨你,料想你也不怕酷刑逼供。帶你去落日帝國,擒獲一個大名鼎鼎的馬匪頭領,他們一高興說不定就懶得深究我這來曆不明的人。”


    “做夢!去落日領賞,你要能活著逃離這數百裏方圓,任由你。”


    匪徒不屑地嘲弄,高垣迎上去幫李長弓收攏馬匹,收獲不小,追回來十來匹馬,這夥匪徒不簡單,主人戰死後戰馬沒有四散逃離,應是受過嚴格訓練。


    李長弓見抓了個活口,抓起馬鞭子就要抽打逼問,高垣攔住他,將方才情形簡單敘說後,兩人去一旁低聲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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