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棺五尺寬,插進峭壁洞穴,縫隙還不到一寸,看不出到底有多長,在石台三麵僅留出兩尺左右落腳處。


    風吹日曬雨水侵蝕讓石棺表麵皸裂,細密的紋路如蛛網交雜盤繞,仔細檢查未發現不妥,仇星辰仍沒有急於去平台,掏出防蛇水,一手緊抓繩索,雙腳蹬向峭壁,身子探出快速將防蛇水灑向石棺,雙手抓住繩索使勁,借力在空中一個倒翻,頭下腳上貼著峭壁。


    耐心等候半柱香,洞穴縫隙沒有出現預想中的蚊蟲,仇星辰暗罵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石棺高出地麵幾十丈,強勁的風力沒日沒夜狂吹,蚊蟲在此何以為生?


    “笨蛋!”


    仇星辰忍不住罵出聲來,在洞外灑下防蛇水,要真有蚊蟲,怎會跑出來送死,方才的謹慎純屬愚蠢透頂,幸虧沒人看見,要不以後臉往哪擱,讓高垣知道還不笑死。


    繞過平台,順繩索滑下,抬頭仰望,預感得到證實,石台伸出峭壁懸空,再往下看,臉上刀疤抽動,弧形石壁在幾丈外恢複原狀,筆直插向地麵。在峭壁上開鑿出半圓形洞穴,正中間留下根孤零零的石梁用來擺放石棺,浩大的工程令人難以想象,古人煞費苦心營建險峻的葬身之地,是為了防盜還是另有所圖?


    “老子下血本!”


    從震撼中驚醒後順繩索爬回,試探幾下覺得棺蓋夠結實,抽出短刀站上去,一步一停留靠近洞穴縫隙,在四五尺外停下來,割破手腕伸出手臂,任由鮮紅的血珠滴落,打開水囊將水倒下,血水順著棺蓋往洞穴縫隙流去,一手抓住繩索,一手拿著短刀,站在棺蓋上小心戒備。洞穴如果藏有蚊蟲,聞到血腥味勢必要出來窺探,有無危險一目了然,縫隙隻有寸許寬,就算有蚊蟲,仇星辰自信能瞬間脫身,腳下踏到實處,必要時不妨擊殺,對安全夠不成威脅。


    三角腦袋從縫隙探出來,還沒有拇指粗,但足有幾十個,仇星辰看到後抽身急退,又見三步倒,洞穴竟然是毒蛇老巢,他記得高垣的叮囑,三步倒會記仇,峭壁看去有上百具石棺,要都是三步倒的巢穴,得有多少毒蛇藏身其中,貿然出手擊殺,別想再去探索古墓,而拿不到奇怪的石粉,會貽誤老校尉守城大計。


    手抓繩索腳蹬棺蓋,擺出隨時順繩逃離的架勢,回頭看向洞穴,三步倒在棺蓋上慢慢遊走,動作比他剛才去洞穴還謹慎小心,血水流過去,三角腦袋緊貼到了棺蓋,似乎沒發現危險,順著血跡往外爬,幾十條毒蛇在血跡盡頭停下來,盤起兩三尺長的蛇身,與棺蓋另一端的仇星辰對峙起來。


    見毒蛇不再往外爬,逃離的念頭打消,仇星辰緩慢地下降,雙腳站到石棺旁,而毒蛇非但沒有攻擊,反倒往後退出幾尺,有些小蛇甚至扭頭爬回了洞穴。


    “藥水還真不錯。”


    防蛇水發出難聞的氣味,仇星辰明白過來,方才在空中撒藥,隻讓腳下的半截棺蓋有藥水,山風吹過,越靠近洞穴氣味越淡,是以三步倒敢爬出來,但越往外藥水效用越強,毒蛇隻能停留在半途。


    掏出藥瓶,將剩下的藥水全撒到石棺旁,完全隔絕開毒蛇攻擊路線,仇星辰試著用單手抬棺蓋,武校實力,單臂力量近千斤,三寸厚的棺蓋卻紋絲不動,連爬在上麵的毒蛇都沒察覺異常。


    “老子就不信邪!”


    仇星辰收起短刀,雙手緊扣住棺蓋邊緣,使出全身力量往上抬,連著試了好幾次,棺蓋仍然不見鬆動,但動作驚動了毒蛇,十幾條往外爬出幾尺,又畏縮地盤起來,小腦袋伸縮不停,不斷吐出猩紅的芯子,似乎在示威,警告不要再驚擾石棺平靜。


    折騰好一陣打不開棺蓋,仇星辰與毒蛇間距離又拉近些,人與蛇大眼瞪小眼,誰都沒有發起攻擊,但毒蛇分明已被激怒,不斷有蛇試探著往外爬,一條最粗的毒蛇遊走最快,蛇身不留神沾到棺蓋上的藥水,一股刺鼻的臭味傳來,毒蛇身上冒起黑煙,扭頭就往裏逃,卻從棺蓋摔到石台上,蛇身扭動間掉下峭壁,讓其它毒蛇全退後,遠離灑在棺蓋的防蛇水。


    “糟糕!”仇星辰暗呼不妙,三步倒掉下峭壁,蛇群還不把帳記到他頭上,緊張地看著棺蓋上的毒蛇,嘴中念念有詞:“三步倒,老子沒想殺你,是它自個要跑過來,結果沾到藥水摔下去,不關我的事。”


    萬物有靈不假,但仇星辰高看了毒蛇的智慧,敵人站著動都沒動,同伴粘上藥水吃痛摔下,隻能怪它太想出頭,受到驚嚇的蛇群全爬在棺蓋上,口中蛇信也吐得慢了些,不久又有幾條毒蛇往洞穴遊走。


    “對,回窩裏去,老子不過想看看石棺有無危險,就算有金銀財寶,我老仇發誓分毫不動,你們犯不著守在外麵,咦——”


    仇星辰的誓言有等於無,發現寶貝絕對不動,但可以上去喊高垣來收啊,好處照舊少不了,還沒說完誓言,毒蛇提醒了仇星辰,縫隙狹窄,抬不起來棺蓋才正常,何不試著往裏推,再要不見效,那就剩向外拉一個辦法,但棺蓋有蛇不能去嚐試。


    “三步倒,老子好心送你們一程,回窩裏去。”


    雙手緊抓住繩索,腳跟蹬在棺蓋外,仇星辰為方才雙手抬棺蓋感到後怕,石棺中不知有無危險,真要抬起來冒出毒氣,就站在石梁邊沿,措手不及如何躲避,等上麵的人發現異常拉繩索,早變成了屍體。


    仇星辰膽子夠大,但動作卻很謹慎,猛力踹開棺蓋不可取,會驚動棺蓋的毒蛇,真要讓石壁反彈過來幾條,他吃不了得兜著走,腳跟慢慢加力,當感覺到棺蓋有滑動跡象,忙卸去力道,屏住呼吸吊在繩索上觀看。


    棺蓋往洞穴滑進三兩寸,邊沿仍壓在石棺側壁,看不出裏麵情景,仇星辰試著嗅嗅,隻有防蛇水的怪味,看來還得往裏推。


    毒蛇察覺到棺蓋移動,重又盤起身子,但仇星辰已知道藥水能克製,隻要不鬧出大動靜,毒蛇不敢爬過來,他將注意力集中到石棺,在石台上站穩後,一手抓著繩子,一手持刀戒備,右腳蹬著棺蓋緩緩使勁,摩擦聲裏棺蓋慢慢向裏滑動,看到終於露出縫隙,仇星辰又收回力道屏息戒備。


    從縫隙飄出淡淡紅霧,仇星辰見狀飛快爬上丈許,懸在空中細看,紅霧升騰不到幾尺,就讓山風吹得打起旋卷向洞穴,棺蓋上的毒蛇如用見了天敵,片刻間全爬進洞穴,而紅霧依舊不甘心,在山風吹動下,不斷往縫隙裏鑽,卻無一條毒蛇從裏麵逃出來。


    仇星辰又順著繩索上升數丈,徹底離開峭壁凹陷,紅霧不斷從石棺冒出,沒有了棺蓋毒蛇吸引,在山風中掙紮著似要聚成團,當山風少歇,棺蓋上紅霧凝聚,在棺蓋上來回飄動,而隨著石棺中霧氣不斷加入,霧團越來越凝實,斜上方觀看的仇星辰臉上刀疤漲成了絳紅色,抬起胳膊揉揉眼窩,懷疑是否看錯。


    紅霧凝成了的人形四肢俱全,在棺蓋上來回蹦跳,碩大的腦袋晃來晃去,就像是五六歲的孩童才開始習練拳腳,仇星辰抓著繩索一動不敢動,但還是讓霧人發覺,仰起腦袋看過來,臉上沒有五官輪廓,但仇星辰心中莫名一緊,清晰地感受到霧人的憤怒,就像是有人將情緒烙印進他腦海。


    對視不過須臾間,刮來的山峰更猛烈,霧人讓風吹向石壁,每一次碰撞身軀便變淡幾分,而石棺中的霧氣逐漸由濃變淡,補充趕不上消耗,霧人卻始終沒有往外逃,在棺蓋與肆虐的山風爭鬥,身軀越來越小,讓仇星辰莫來由感到傷心,如同看到惡少欺負鄰家小孩。


    “鑽回去!”


    再顧不得危險,仇星辰順繩索落到石台,用後背擋住吹響石棺的山風,不管霧人能否聽懂,嘴中不停喊叫。霧人眼看就要被山風吹散,憤怒、怨恨、恐懼,情緒衝仇星辰撲來,等看到他短暫遮擋住陽光和山風,轉瞬又化作感激和喜悅,變得虛弱的的身軀拉成一條紅色的霧帶,哧溜溜縫隙鑽進了石棺,仇星辰不敢怠慢,雙手緊扣住棺蓋,悶喝聲中拉回來,將石棺恢複成密不透風的原貌。


    沒有了霧人挑釁,山風打個旋又消停下來,仇星辰這才發覺滿臉是汗,忙看向洞穴縫隙,以防毒蛇借機偷襲,沒發現三步倒,想起先前那股鑽進洞穴的紅霧,仇星辰大惑不解,霧氣要是有毒,方才就從他懷前鑽進石棺,運氣周身仔細檢查,除了心跳有點快,沒有半點不適,若說沒有毒,為何讓毒蛇都感到恐懼,鑽進洞穴後再不露頭。


    從毒蛇的威脅中解脫,仇星辰方鬆口氣,眨眼間額頭的冷汗流得更快,能化成人形的霧氣,是妖是鬼還是神,腦筋轉動時隻覺雙腿發軟,幸虧有綁在腰間的繩索,掉下石台數丈就止住了下墜勢頭,再不敢在懸梁上停留,邊向上麵發信號邊順著繩索往上爬。


    爬回城牆上,仇星辰一口氣灌下半皮囊水,才完全壓住驚魂不安的心緒,督察隊還要接著下去探察,真相不能隱瞞,以免有人忍不住好奇照樣打開棺蓋,而弟子高垣絕對會第一個掀開查探究竟。


    何謂死士?為完成任務將生死榮辱置之度外的精銳戰士!仇星辰才說到霧氣會變成人形,一百來人幾乎同時吸口冷氣,等他心有餘悸地說出霧人能影響人情緒,似乎還能聽懂語言,一百多死士臉色比任務失敗還難看,望著懸崖就像有人命令去跳下去送死。


    高垣是自小在山林打獵長大,長清寨千奇百怪的傳說讓他早有抵抗力,仇星辰說得玄乎,他覺得極可能是驚慌中產生了錯覺,就算霧氣能聚成人形有靈性,似乎對外人並沒有惡意,隻要不打開石棺,霧人的威脅還不如穴居的蛇群。


    “子風,派人傳令,讓醫師連夜趕製防蛇水,越多越好,以後在峭壁上下,切記先在石棺上撒藥。”


    燕子風還沒來得及回話,高垣已順繩索滑下去,連預防萬一的繩索都沒拴,城牆上百來人全苦著臉,沒有人敢跟著去探察,仇星辰見狀歎口氣。


    “等標長們上來,看看有沒有新發現,別擔心你們隊長,老子能活著回來,他絕對死不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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