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千年來,清輝皇家與郡王公侯數十度交手,戰況最不利時,敵人也未曾踏進京都地界半步,聯軍深入近千裏,所遇抵抗雖說越來越強,但一直小心戒備的驍騎營卻始終沒出現。


    “不能往前走了,傳令,各隊今晚早些安營,明日回撤。”


    聯軍騎兵統領意識到情形不大對勁,進入京都地界後,村寨十室九空,連水井都填上了土,村民轉移進了附近城鎮,起初對堅壁清野的戰術尚不大在意,騎兵不善於攻堅,但如連小城大鎮都攻不下,怎配稱臨風鐵騎,為掠奪糧草財物,預定好最方便的撤退的路線,聯軍索性攻城拔寨往前推進,借以掩飾對驍騎營的畏懼。


    “將軍,既然情形不對,為何不下令連夜後撤,盡快脫離險地?”


    一名三十來歲校尉跟隨在旁,對統領的部署大感疑惑,在綺麗郡就曾諫言不要進入京都,六個驍騎營如迎頭撲來,臨風騎兵難以擋其鋒芒,而一旦讓衝散隊形再往回撤,說的容易做起來難,後有強敵銜尾追擊,前有東部兵團攔截,四萬人一個不好就得全部覆沒。


    “如不戰而退,以後何以激勵軍心士氣,臨風鐵騎的威名豈非喪在我手中。”


    老將軍心有苦衷又不便明言,臨風王下令進入京都,已讓軍官頗為不滿,又不允許與驍騎營接戰,更將軍官榮譽無情踐踏,忠誠帝國,勇敢戰鬥,大多從童營出來的軍官,厭戰情緒逐漸掛上了臉,統軍的將校又不能太嚴格,麾下作戰最勇敢的軍官,大半從標營走出,隻求不違抗軍令就好了。


    安營後,老將軍端起酒杯,向幾名親信軍官苦笑道:“大軍統一進退,遇到驍騎營還有一戰之力,如三路匆忙後撤,驍騎營一個衝鋒,就會讓四萬人變成散兵遊勇,所以我才故意停下紮營,以便左右隊向中軍靠攏。”


    第二天,聯軍騎兵以急行軍速度退回三百裏,紮好營盤後,將校們紛紛鬆了口氣,驍騎營沒有追來,丟臉總比喪命好。大軍不戰而退,讓許多中下級軍官對臨風鐵騎更難認同,在他們心中,戰死在強敵刀下,也比畏敵避戰好接受。


    對戰機的把握是衡量軍官能力的重要尺度,當回撤的聯軍騎兵營地,炊煙在朝霞中將散未散之際,各營斥候聲嘶力竭的叫喊聲,驚醒了將校們順利退回聯軍大營的美夢。


    驍騎營露麵了,騎兵拉下麵罩牽著戰馬,五個營擺出整齊的錐形陣,攔在聯軍騎兵後撤的路上。


    “軍部命令,給臨風騎兵留一刻鍾整隊,帝國驍騎不屑於趁人不備偷襲。”


    每座聯軍營地外都有幾隊驍騎在弓箭射程外揚聲高喊,驍騎營出人預料地放棄偷襲的良機,給臨風騎兵留出一個正麵交鋒的機會,一萬五千對戰四萬,驍騎營似乎將敵人當成了不會反擊的磨刀石。


    “將軍,不要上當,他們想趁整隊之機衝鋒。”


    老將軍鄙夷地看眼幾名叫喊的校尉,將目光轉向年輕校尉:“你覺得驍騎營的話可信嗎?”


    “將軍,驍騎營如要偷襲,此時我們都在逃命的路上了。”


    驍騎營神不知鬼不覺突然出現在退路上,如果趁夜偷營,聯軍騎兵的柵欄擋不住疾馳的戰馬,混亂中自相殘殺都有可能,年輕校尉的話還在給同僚們留麵子。


    “傳令,各營整隊,與驍騎營決一死戰,為了騎兵的榮耀!”


    中軍大營吹響了號角,聯軍在營門外開始列隊,不時偷眼望向遠處,牽著馬站立的驍騎營將士如晨風中的古鬆,聯軍騎兵在驍騎營喊話時就已談不上軍心士氣,此時大多人隻求一會能從亂軍中逃出去。


    戰鼓聲響起,雙方騎兵幾乎同時放開馬韁繩,近六萬騎兵在平原上衝殺,一方為了榮譽一方為了活命,而戰力的差距沒多久就展現出來。驍騎營沒有選擇正麵衝鋒,一個個標隊繞著敵人的隊伍縱馬疾馳,用長弓利箭收割性命,看到後撤的路上無人攔阻,越來越多的聯軍隊伍衝過去就不再回頭,將身後的戰友當成了保命的盾牌。


    交戰不到半個時辰,聯軍騎兵全軍潰散,殘兵敗將往東亡命奔逃,而驍騎各營從兩旁追上去,插進潰兵後隊後,將失去指揮的敵人分割包圍,戰鬥很快便結束,聯軍扔下近萬匹戰馬方才得以逃命。


    打掃戰場收攏戰馬,三個營押著俘虜趕著戰馬回京,兩營人埋鍋造飯喂養戰馬,近午時分整隊上馬,順聯軍逃跑的路追下去。


    聯軍嚐到了深入敵境的苦頭,逃命途中不得不停下攻擊村鎮,借以解決補給,而追兵有官府補充糧草器械,宿營時更有地方守軍幫助站崗放哨,軍士和戰馬都得以盡快恢複。


    第三天,驍騎營追上聯軍,這次沒再客氣,兩個營如兩把尖刀直插過去,將聯軍分割成三部分,衝到盡頭兜轉馬頭,朝左右隊又發起衝鋒,而聯軍三萬人終於比上次的表現有些起色,年輕的校尉領兵與左路驍騎營死戰,聯軍才得以沒有潰散,主力在老將軍率領下往東撤走。戰力的差距太過明顯,掩護主力撤退的兩個營,最終讓驍騎營全部消滅,近讓遍體帶傷的年輕校尉領十幾名親衛逃走。


    快退到綺麗郡時,聯軍又遭遇驍騎營埋伏,驟不及防之下吃了大虧,勉強整好隊伍邊戰邊退,又有一營人追來,前後夾擊讓聯軍再次潰不成軍,老將軍在混戰中身負重傷,眼看要陷入包圍,下令殘存的中軍營將士放棄抵抗,趁親衛隊長愣神時拔刀自刎,失去統領的聯軍騎兵,在綺麗郡內爭相逃命。


    “老將軍雖敗而不失軍人氣節,厚葬了吧,記得要做好標記,戰後方便家人遷到故鄉去。”


    “校尉,標下建議追下去,一個敵人也不放走。”


    驍騎營校尉轉身上了馬,臨走低聲罵道:“長點腦子,你敢領兵追下去,信不信郡主會連你的人也繳械。”幾名標長還想再勸阻,傳令兵打馬跑來報告:“校尉,虎賁營掉頭回京了。”校尉舉起馬鞭喝令:“撤,趕到虎賁營前頭去。”


    驍騎營與聯軍騎兵交戰三次,俘獲戰馬兩萬多匹,俘虜一萬多人,自身損傷不足千人,帶著輝煌的戰果回京去報捷。


    聯軍騎兵西進時可謂兵強馬壯,如今丟盔棄甲連統領都戰死,各營失去指揮,校尉們一個比一個心思活絡,都恨不得早些趕回大營,在綺麗郡內展開了逃命比賽。


    綺麗郡西部,一條河流橫在聯軍撤退的路上,宇文潔領幾百弓兵把守一座石橋,笑望從遠處逃來的騎兵,看上去有幾千人。


    “不許瞄準,用亂箭朝空中騷擾。”


    潰退的騎兵校尉,聽到斥候報告說石橋沒被破壞,隻有幾百人在防守,連日來的悶氣化作了怒火,簡直欺人太甚,臨風鐵騎打不贏驍騎營,何時懼怕過綺麗郡守軍。


    “你帶標隊去,讓各巡連續衝擊,把橋奪下來!”


    對攔截的幾百名弓兵,標長更不當回事,近派出三巡人去奪橋,他領兵站在對岸觀戰,收橋時不在橋頭設箭樓立柵欄,騎兵百人隊第一輪死傷會重些,第二輪就會接近弓兵,騎兵與步兵近戰,結局根本不用多想,幾百弓兵想逃都跑不遠。


    騎兵衝上了橋頭,弓兵匆忙放箭,亂箭朝天能有多大殺傷力,一巡騎兵轉眼就要衝到橋頭,領頭的哨長眺見宇文潔站在原地笑,似乎讓臨風鐵騎嚇傻了。


    橋頭地麵冒出兩排柵欄,茶杯粗細的鐵棍縱橫交錯,正擋在騎兵前,柵欄後數十根鐵棍斜撐在地上,在橋頭瞬時豎起兩道堅固的鐵牆。


    宇文潔躲在重盾後,笑看騎兵用馬刀砍柵欄,騎兵巡長察覺不妙下令掉頭,宇文潔臉上的笑容消失,揚手下令放箭,相距幾十步,弓兵幾乎不用瞄準,接近柵欄的騎兵中箭後跌下馬去,後麵的人掉不轉馬頭,全成了弓兵的活靶子。


    “下馬,弓箭對射。”


    騎兵校尉也是狠角色,一麵下令奪橋標隊與弓兵對射,一麵下令兩標人淌水過河,從橋兩旁繞過去,石橋弓兵早有防範,其它地方不用說也有兵攔截,繞路還不如強攻奪橋逃命。


    試探過河水深淺,兩標人沿河岸牽馬下水,當一眼望去河中滿是戰馬和騎兵時,弓兵隊後擂響了戰鼓,河兩岸伏兵四起。


    讓驍騎營殺破膽的騎兵看到陷入埋伏,兩岸伏兵一眼望不到頭,軍官們不理校尉的命令,各自領兵四散奔逃,最慘的莫過於河中的軍士,在岸上長箭威脅下,隻能乖乖牽著馬投降,換句話說他們也是最幸運的逃兵。


    沒有衝鋒隊形,沒有統一指揮,一個躲過驍騎追殺的騎兵營,近三千人讓伏兵殲滅大半,當得知伏兵從各城臨時抽出,在幾天前才編組成軍,兵力不過一萬人,騎兵少得可憐時,騎兵軍官們的臉不知有多難看,若服從校尉命令,騎兵營衝出包圍輕而易舉,膽大些消滅伏兵都不難,而悔恨救不回死在亂箭下的校尉。


    收繳兵器後,將俘虜分成巡隊看管,領隊軍官接到有郡主蓋印的通行文書,隻要將士們不在綺麗郡內為非作歹,沿途官府不得故意刁難,回去路上持此文書,各城各鎮會安排衣食。


    “給隊長以上軍官發放長刀,帝國永遠不會踐踏武士的尊嚴。”


    解釋過重傷員留給地方官府延醫治療,傷愈後任由離開後,宇文潔把俘虜全部釋放,沒審問一個人,沒錄一句口供,連被俘軍官的姓名都沒有登記。


    華嶽所領的人卻是另一種打法,將敵人包圍後,令秦如風指揮左衛攔截企圖逃走的散兵,她帶衛隊直殺向中軍,長槍飛舞如入無人之地,當一槍挑死敵方主將時,包圍圈中的敵人明智地選擇了投降,翠華宮左衛的戰力不比驍騎營差。


    西部各城按獨孤英命令,抽調精兵強將組成四個萬人隊,在要道碼頭攔截潰退的騎兵,兵力占據絕對優勢,又是事先設伏,沒有鬥誌的潰兵幾乎沒發起像樣的戰鬥,兩萬餘人留下戰馬軍械,徒手步行回到聯軍大營。


    兩座府城久攻不下,十萬精銳騎兵損失過半,東海郡內又潛伏有凶殘的破軍營,聯軍前方將領對戰局再難樂觀,不等兩位郡王協商好對策,大統領就下令停止進攻,將兵力收縮進占領的各主城,綺麗郡城更是重兵設防。


    東部戰場攻防之勢轉變,西麵和南麵的聯軍更不敢輕舉妄動,帝國北部兵團進展緩慢又損失慘重,不得不停止進攻轉入防禦,一時間三個兵團統帥的目光全看向綺麗郡,清輝郡主、領綺麗郡守、征東大將軍獨孤英統率的東部兵團,將決定這場帝國內爭的走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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