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漫城坐落於天際省的中心。交通便利,四通八達。從這裏到達任何一個城鎮,都是最方便的。得力於其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雪漫城成為了天際省的商業中心。在這裏能夠看到大多數種族的身影。雪漫城領主的親衛隊長,即是一名暗精靈。人口眾多,依山而建的雪漫城,也有著天然的防禦優勢。高聳入雲的龍宵宮,乃是雪漫城的領主府,據說這裏曾囚禁了一頭巨龍,龍宵宮之名也是由此而來。


    雪漫城的酒館,即使是白天也是歌舞升平。


    心葉並沒有在這裏找到神父和新人。不過,當她離開酒館,來到廣場的市場的時候,一名從未見過的女子叫住了她。


    “嘿,是你啊。”


    心葉有些疑惑的看著這個與自己並未見過麵的女子,她很快反應過來,然後微微點頭。


    “抱歉...最近發生了一些事情。”


    “是呢,事情真不少,”女子歎了口氣,“你那天和那個女人在酒館喝了一晚上,然後大呼小叫的說要娶她為妻,你們可都是女人啊。你非要把我的戒指買下來,說是給她的求婚戒指。吉萊納斯保佑,那之後怎麽樣了?”


    “是呢...抱歉,你知道那天之後我們去哪裏了嗎?我喝的有點多。”


    心葉隻得苦笑道。


    “啊,這個嘛,”女子搖搖頭,“你隻說了你們是在雪漫城外麵那個洞穴遇見的,你可以去那裏看看。”


    還真是親切的任務。心葉眯著眼睛,謝過女子後,立刻就動身前往外麵的洞穴。


    說起魔神,天際省中的人都不會陌生。魔神並非是指邪惡的神明,而是魔神的價值觀與人類有著極大的差別。其中部分是對人類的態度惡劣的,魔神也有著不少的信徒,不過,是否有公開信仰魔神的,心葉不得而知。心葉十分輕鬆的就從酒館的人口中得知,魔神們的信息。而心葉稍稍思考,就明白了作弄自己的那個魔神的身份。


    沒錯,就是作弄。


    魔神——血腥。縱欲與作弄的魔神,經常混跡於人類之中,及時行樂,縱欲享受,以及作弄人類的魔神。


    深邃的洞穴,彌漫著浪漫氣息的霧氣,死蝶翩翩飛舞,死蝶的包圍之中,心葉緩步順著石板路往前行。這些死蝶並非是她召喚而來,而是從她進入這裏的一刻,就環繞在她身邊的。她無法理解為什麽這個世界會有自己召喚的死蝶以外的死蝶,不過,對方魔神,這些死蝶從何而來也就不重要了。


    說不定,就是來自於她的記憶。


    隨著她的前進,一絲絲記憶漸漸的流入她的腦中,那天夜裏的事情也緩緩的被她「想起」。


    ————


    “看你這副苦大仇深的樣子,人生就是要及時行樂啊,我的姐妹。”


    除開哈達瓦,還有一個穿著漆黑的盔甲,坐在圓桌桌子另一邊的女子,她大笑著和心葉碰杯,雖然心葉皺了皺眉頭,不過似乎這女子並不怎麽在意。心葉注意到,她腰間別著一把別致的劍。劍柄末端是一朵豔麗的玫瑰,仿佛是真的玫瑰一般。


    “怎麽?對這把劍有興趣?”女子見心葉的眼睛盯著她的劍,不由得笑起來,“哈哈哈,好,給你也無妨,不過我有一個要求。”


    “哦?”


    女子的爽快不由得讓心葉感到有些吃驚。這別致的劍,就算作為裝飾品也值不少錢。何況是被這個像是戰士的女子隨身帶在身邊,可見並不是什麽凡品。


    “我叫珊娜·圭文,是個傭兵,”女子說著,“當然,一般我不主動接任務,隨緣。人生嘛,就是這樣才有意思。我喜歡喝酒,也喜歡和別人拚酒,這第一個要求嘛,當然就是我們比一比酒量如何?放心吧,我可不會提什麽奇怪的要求,很簡單。你贏了,這劍就是你的了,看你也是用劍的,如何?”


    “是嗎?那...”


    心葉本想拒絕,但是突然想起來,貓娘給的資料中,似乎有關於這個任務的線索。她回想了一下,然後便答應了女子的要求。


    “哈哈哈哈!來!喝吧!喝吧!”


    酒杯碰到一起,這兩名各懷鬼胎的神明,盯著對方的臉,然後把酒送進肚裏。一杯酒下肚,心葉把杯子倒過來,滿臉微笑的看著珊娜·圭文。對方也不示弱的照做,兩人的酒杯中,一滴酒也不剩。


    一杯,兩杯,似乎忘卻了煩惱,忘卻了過去,忘卻了人生。不,或許,這才是人生。酒館中的人一時間就都被這兩個酒量驚人的女子吸引,終於,不知道過了多久,在酒吧老板開心的眼神中,似乎酒的庫存已經見底了。心葉將裝著貓娘給自己的一半金幣的錢袋扔在桌子上,然後盯著珊娜·圭文。


    “還要繼續嗎?”


    見到錢袋中的金幣,珊娜圭文哈哈一笑。


    “當然,繼續!”


    她也是,摸出了一袋比心葉的袋子少一些的錢袋,扔在桌子上。


    買下酒館老板剩下的最後一點酒,這兩人拖著一個裝滿了酒瓶的麻袋,在眾人吃驚的目光中離開。


    “這裏沒有酒了,走,我們去別的地方!”


    清爽的風,吹拂著心葉的秀發,她手裏還拿著一支麥芽酒,前麵是一遍大呼小叫,一會繞著心葉跑圈,一會停下來喘氣的紅發女子,珊娜圭文。這兩人走在去往馬卡斯城的路上,步行去馬卡斯城?這需要多久?不知道,但是心葉忽然覺得,任務什麽的都無所謂了,呼出一口氣,望著星空。她解下發帶,任由散亂的長發落下。


    “哦呀,不錯嘛小妹,嗝~”珊娜看到心葉長發齊腰的樣子,打了個酒嗝,“看你一直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相必你遇到過不少事情吧。比如家人去世什麽的。”


    珊娜一語中的,心葉微微皺起眉頭,可她並沒有所謂生氣的情感,而是淡淡的回答。


    “大概是一年前,我的妹妹死了,更早的時候,我的父母死了。”


    “那真是...”珊娜搖搖頭,“可即使如此,人生也要繼續啊。”


    “我的人生已經結束了。”


    心葉矢口否認。然後將酒瓶中的就全數灌進肚子,她已經不知道喝了多少了,可她連肚子的腫脹感都沒有——吸血鬼本就不用進食普通人的食物,可就算是喝了這麽多的水,也早該吐出來了。而心葉實際上並沒有喝多少,她利用間隙,把酒水倒在不為人知的角落。可這個女子,比她喝得還多無數倍,卻沒有一點異樣,該說,不愧是魔神嗎?


    “人生?隻要活著,人生就沒有結束,”珊娜猛然抬起頭,眼神清澈透明,絲毫沒有醉酒的樣子,“不管你有什麽痛苦,有什麽迷茫,人生總歸要繼續。不然,那之後你為什麽要成為逐神者?為什麽要來到這個世界?”


    “......”


    “縱欲自我,及時行樂,”珊娜這麽說著,“這是我的信條,我對信徒唯一的要求也隻是此。這個世界上如此之多的人深陷各種各樣的痛苦之中,可有多少隻是因為這樣,就放棄自己的人生嘛?別說那種蠢話,人生就是為了幸福而生,現在沒有的話,那就去追求啊,想要什麽就去爭取啊,用盡你想要的手段,絞盡腦汁,去拿到手啊!想要尊嚴就變成無比優秀的人啊,想要金錢就去賺錢啊!這麽簡單的事情,可這個世界無數的人還是深陷於過去所帶來的痛苦之中。”


    “像你一樣。”


    “......”


    “喝吧,喝吧,這就是你的一切,過去擁有一切的你,過去一無所有的你,現在站在這裏的你,現在一無所有的你,現在擁有一切的你,將來一無所有的你,未來擁有一切的你,都在這能傾注一切的酒水之中啊。”


    這個魔神,大肆宣揚著自己的思想,仍不停的喝著酒。


    是呢,畢竟也還是神,她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了。心葉搖搖頭,卻輕鬆了不少。自己在追求什麽?想要什麽?她不知道,現在也不想知道。她和珊娜·圭文一路,喝著酒,一遍緩慢的前行,這回她沒有再用間隙,而是實實在在的把那琥珀色的液體,傾倒入自己口中。


    白天,到晚上。


    幾個日夜,困了就就隨便找個樹樁睡覺,醒了就一邊喝酒一遍朝著馬卡斯城前進。這是人生嗎?這不是人生嗎?


    “你這個神,可真不夠格,弱成這個樣子。”


    “你不也是嗎?你就喜歡捉弄普通人吧。”


    “你還不是,算計很有趣嗎?”


    “有趣啊!這是我人生最後的意義了。”


    “我覺得你應該找點別的事做。”


    “比如呢?”


    “比如...和我?”


    “和你?”


    雙唇,相印。心葉長大了眼睛,看著這個閉著眼睛,挽著自己脖子的魔神,滿是酒氣的身軀貼在一起,月色籠罩的世界中,唯有這兩人。


    “怎麽,”珊娜狡黠一笑,“我知道你以前是男人,所以...是什麽感覺?”


    心葉眯起眼睛。


    “沒什麽感覺,或許,心跳快了一些,體溫有些上升...不,應該都沒有,畢竟我現在是吸血鬼。”


    “什麽嘛,真無聊,那我得想點其它法子了。”


    珊娜癟癟嘴。


    月色漸深,一紅一黑兩道身影,漸漸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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