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這樣...


    白色的貓娘,身著輕便的皮甲。她的四周,是無盡的黑色海洋——她立足於這片海洋上為數不多的平台上。佇立於她麵前的,正是她處心積慮想要擊敗的敵人。另一名龍裔,米拉克。詭異的麵具,覆蓋全身的奇異材質的甲胄,以及浮現在他身上,泛著琉璃色光芒,仿佛另一件甲胄的力量。同樣的奇異甲胄也在舞花身上,那是龍吼,「龍之形態」。這比之龍鱗更加堅不可摧的盔甲,保護著兩人。


    三條和普通巨龍有著極大差別的巨龍,盤旋在空中,它們之中,兩條有鱗片的巨龍,正與另外一條無鱗的巨龍不斷攻擊著。名為龍語的語言,不斷的在空中回響,與之同時出現的火焰,寒冰,閃電,那是龍語帶來的力量。


    舞花手顫抖的伸出,一把短小的匕首被她緊緊捏在手裏。


    她如此的原因,隻有一個。


    「逐神者——露娜莉·查爾德退出隊伍,逐神者——阿爾方斯·墨瑟退出隊伍。隊伍中隻剩下一人,自動解散隊伍。」


    在她進入到這個空間之前,神父與此心葉就退出了隊伍,而不多時,剩下的兩人也離開了隊伍。也就是說,現在的她是完全的...


    孤軍奮戰。


    一旦這個任務失敗,她也將被驅逐出這個世界,她已經不再有任何主線任務。在露娜莉退出隊伍後,她不止一次嚐試與露娜莉聯係,但是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為什麽...露娜莉,為什麽會這樣?我們不是約好了一起保護這個世界嗎?為什麽你要背叛我...為什麽?


    “愚蠢,你以為可以控製我的仆從?”米拉克冷笑一聲,他抬起手,天空中的三天巨龍突然身形一僵,隨後全數飛速降落到摩洛克身旁,揚起的塵土遮擋住舞花的視線。


    “將你們的生命奉獻於我吧!”


    這名龍裔,大笑著,高呼著。三條件巨龍仿佛遵從著他的命令,低下頭顱,肉眼可見的能量從巨龍體內湧向摩洛克,而三天巨龍的身形,隨著能量的逝去,漸漸變得虛無,最終完全消失...而獲得了巨龍的靈魂,米拉克的力量一時間飛速提升,此時的他,恐怕已經超越了奧杜因。


    “嗯?”


    當米拉克吸收完龍的力量,卻發現舞花已經消失了。


    “哼,盜賊嗎?可是,你忘記了,這裏是我的位麵!你隻要活著...不,就算是死了,也休想從這裏離開!”


    黑色的海洋,孤軍奮戰。


    無處可逃。


    但,即使是米拉克也沒有發現,本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另一個位麵,一雙眼睛悄然盯著這裏發生的一切。


    ————


    “真是可惜,”心葉握著烏木之刃,她盯著刀刃上玄妙的花紋,笑著說道,“看來我們的月精靈選擇了比我計劃中更極端的道路啊。這可不是我想要的...無所謂了,那個貓娘怎麽樣都無所謂,不是嗎?低語女士。”


    隨著心葉的話語傳開,一個充滿威嚴的女聲,也傳入心葉耳中。


    “現在這個世界,隻需要一個龍裔,她的選擇隻是必然。之後,她必然會與米拉克針鋒相對。”


    “是呢,龍裔能夠吸收別的龍的靈魂...難不成不僅是龍,還有別的‘龍裔’的力量?”心葉仰著頭,躺在床上,一副悠閑的模樣,“龍裔與其說是傳承,更像是詛咒呢。龍裔會出現,像是英雄一樣,無論多麽大的困難,都能夠一一克服,然後拯救世界...這樣的殊榮,當然隻屬於一個人。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奧杜因的力量遠比看上去的要強大得多,光憑我們這幾個不成器的神,根本就不可能對付得了吧?”


    低語之聲沉默了片刻,然後又是以那威嚴的聲音開口:


    “誠然,奧杜因身為「世界吞噬者」,其力量遠大於你們這些普通的神。可龍裔的道路,或許並非是她自願選擇的。無數的力量推動著龍裔做出選擇,也會有無數的人前來幫助龍裔完成其使命,同時也會有無數的人阻攔其道路。這是龍裔的宿命,而你,有一天也將遭遇自己的宿命。”


    “宿命?”


    心葉閉上眼睛,腦海中回想著自己上一次任務。誰說不是宿命呢?自己不負責任的引導者,第一次就遇上了敵對逐神者,僥幸因為八雲紫而勝利。不,甚至於她的父母雙亡,自己的妹妹慘遭殺害,最後自己走上逐神者的道路...這一切都是被某種看不見的力量推動著。而這股力量推動著她,遇見了血腥,灰胡子,低語女士...而他們看似毫無共同點,卻都對心葉說著一樣的事情。


    那就是勸解。


    仿佛知道自己的身份,自己的過去,自己的遭遇一般。話中好似都飽含著對於自己「無心症」的見解,如同長者一樣苦口婆心的教育著自己。理由...心葉卻完全沒有頭緒,為什麽互相之間毫無關係的人,會來對自己說教?而灰胡子和低語女士,仿佛還看出了自己對這些事情心存疑惑,說出了「宿命論」。這之中...必然有合理的解釋。思考吧,此心葉,好好想一想,到底是為什麽它們都會說一樣的事情,到底是為什麽,才會讓他們這麽說...


    神。


    多麽遙不可及的一個詞匯,若不是親身參與這一場可笑的遊戲,心葉至今仍對神這種東西嗤之以鼻吧。隻是,一旦接觸了與神有關的世界,龐大的思緒就融入心葉腦海中。她仿佛明白了什麽,又好像忘記了什麽。她腦海中不知不覺蘊起一片紫色的氤氳,她思索著,仿佛很多事情霎時間豁然開朗。


    美妙的知識不斷湧入她腦中。神明的存在,伊始,這第三千世界的構造。難以言喻的感覺從胸腔中燃起,迫使著她不斷的思索,越是思索,她就感到自己的神智越是清晰可見,腦海中那片紫色的氤氳就越是濃厚。她馬上想到了,失去了隊伍的貓娘舞花,一旦任務失敗,就再也沒有任何反轉的餘地,馬上就會被從這個世界驅逐。但是...那還算是好的情況,龍裔主線的敵人,是另一名龍裔,米拉克。他與魔神有著契約,也就是說...


    封印一個不成器的神明,並不是什麽難事。


    一旦貓娘舞花任務失敗,米拉克來到主位麵後,天際省必然脫不了一場浩劫。


    是了,就像如果心葉一直幫助哈孔,讓他拿到了能湮滅太陽的弓以後,血族會在大地上猖獗,屆時生靈塗炭,失去了陽光的世界,理所當然的...時日無多。絕大部分生命都將在無光的世界中,消失殆盡。無論哪一個,都是魔神和灰胡子不願意看到的。魔神失去了一個世界的位置,尋找下一個的難度可不小。


    她猛然睜開眼睛,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你剛才,做了什麽?”低語女士的聲音,進入她腦中。


    “不,隻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心葉微微一笑,“大概已經完成了...我的任務。”


    “...真是愚蠢,不過是階位都沒有的神,竟然想染指‘那裏’的知識?”低語女士卻說了完全不同的另一件事,“那些知識可不是你能夠觸碰的...繼續這樣下去,你會被‘那裏’完全的吞噬。你明白自己在做什麽嗎?”


    “那裏?你在說什麽?”


    “...你的意識,剛才在這個世界消失了萬分之一秒,你知道這個意味著什麽嗎?”低語女士的聲音失去了方才的威嚴,而是轉為輕聲溫柔的低語,“你在探尋更深處的知識...所有世界紮根的土壤,世界根係錯綜盤雜的「虛空」的知識,從沒有任何人,哪怕是至高神,在長時間吸收那裏的知識後還能安然無恙。”


    “我不明白,”心葉皺起眉頭,“虛空?世界的根係?說清楚一點。”


    “......”


    而低語女士,卻不再說話了。心葉突然想起來之前自己腦海中那片紫色的氤氳,不由得眯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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