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城邊境,兵營。


    沈沾墨睡了有史以來最舒坦的一個夢,以至於他睜開眼睛的時候慕止還窩在自己的懷裏。陽光斜斜的從簾角滲進來,打的營帳裏一片暖意。


    慕止此時就像一隻慵懶又小巧的狐狸,她整個腦袋都埋在沈沾墨胸前。纖細的胳膊將他抱的死死地,沈沾墨輕輕伸出手撫上她的臉頰。


    一覺醒來,你和陽光都在,那便是最好的生活,這話一點不假,至少再此之前,沈沾墨從未覺得這樣的生活,他想無限延長。


    慕止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著的,她很想像沈沾墨那般看著自己,直到自己醒來。但還沒等沈沾墨醒來,自己倒先睡著了。


    臉頰有些癢,慕止努了努鼻子極其不情願的睜開了眼,當她看到自己整個人恨不得貼進沈沾墨身體裏時。神經還未完全蘇醒卻驀然紅了臉頰。


    “你怎麽又比我先醒。”慕止細眉輕蹙,嘟囔了一句。


    “慕止。”沈沾墨卻沒有像原來那般來撩撥她,甚至沒有露出笑意。


    慕止就算再傻也知道沈沾墨想說什麽,她輕輕的吸了一口氣最終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是你也知道我根本做不到。”


    “你覺得我辦不成?你想留下孟情歌的命,我可以應允你,你可以讓孟親王一人償還罪孽我也應允你,你想要這場戰爭勝利。我必定也會全力以赴。隻要你能。”


    “我不能。”慕止在沈沾墨話還沒說完的時候就堵住了他的話,慕止將沈沾墨又抱緊了一點,將臉重新埋在她胸前:“沈沾墨,我不能。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但你亦能知道我心中所想不是嗎?再給我一段時間,你一定會同意的,不然你看上幾日?再做決定?”


    沈沾墨也伸手將慕止攬在懷裏,用力之狠似乎要揉進自己的血脈之中:“好,我陪你。”夾投反才。


    慕止閉上眼睛,啟唇一笑。


    營帳外漸漸沸騰起來,是不是傳來士兵洪亮而有力的喊聲,慕止早就按耐不住了。和沈沾墨相擁了一會就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


    還沒下床就被沈沾墨反手揪住了衣領:“私月練兵你激動屁,滾回來。”


    “我已經有幾日沒有訓練了,不能以公謀私。”慕止撲騰的朝前走,但衣領被沈沾墨揪住隻能在原地打轉。


    “鬆手。”慕止細眉一蹙。冷冷道。


    “嘖嘖,愛妃才來了幾日就練出這等霸氣樣子,若是長此以往怕是要我東宮掀了。”沈沾墨從私月那裏聽到過關於慕止的事情,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慕止還有這般毅力和天賦。


    “實不相瞞,我雖然現在打不過你,但是絕對不吃虧。我勸你還是老實一點。趕緊鬆手我得去教訓教訓雲風呢孫子!”慕止彎下腰身,翻身轉了兩圈就掙脫開了沈沾墨的束縛。


    見沈沾墨眸中一身,拔腿就拿起外套跑到門邊開始胡套起來。


    沈沾墨冷冷一笑,悠哉悠哉的從床上直起身子,從容而優雅的整理著衣服,他閑然的低下頭,纖細的手指慢慢的滑過每一個細節。


    似乎是故意的,等慕止都整理好時,他還沒有整理好。慕止回頭瞄了她一眼,掀開簾子就往外衝。


    哼,跑?好好跑。沈沾墨就知道慕止乖巧的樣子都是特殊時期特殊流露,在平時她還是這樣狡邪而讓人捉摸不透。


    慕止跑出營帳時,才發現她的世界早已經變了天。


    “拜見良娣。”震耳欲聾的聲音震得慕止的腳步,硬生生的頓了下來。她盯著眼前熟悉的千軍萬馬,卻又感到萬分的陌生。


    沈沾墨撕掉了她的麵具,告知了眾人她的身份。她已經不再是原來的那個小兵阿止了。


    空氣中有什麽特別的氣氛發酵出來,慕止整個人都不好了,她對著眼前士兵尷尬一笑,伸手道:“免了。以後,不用對我行禮,你們依舊跟以前一樣。”


    私月眉角一揚,走到慕止身邊嗤笑道:“那怎麽敢,畢竟良娣就是良娣。”


    慕止豎著眉頭死死的瞪著私月,這賤人從來不會說一句好話,對她永遠是熱嘲冷諷:“將軍可還記得當初答應我的。”


    私月點頭:“自然,隻是怕良娣會嫌棄這校尉小官,如今你有兩個選擇,可若選擇校尉,萬一本將軍冒犯了可如何是好?”


    慕止冷哼道,錦衣一掀就單膝跪在了私月麵前:“末將參見將軍。”


    無數抽氣聲想起,慕止卻氣沉丹田一板一眼,私月卻沒有絲毫的不適,他轉身對眼前士兵道:“在這裏沒有良娣,隻有慕校尉,既然慕止想用自己的能力來讓諸位信服,本將軍在此申明,如若有人膽敢對慕止有所放縱或忌憚,本將軍第一個讓他滾蛋。”


    慕止依舊跪在地上,她的身上有英勇果斷之氣散發出來。


    “慕校尉請起。”私月淡聲道,輕輕朝慕止瞥了一眼。


    慕止這才起身,單憑慕止這能屈能伸的態度,就讓眾軍對這個良娣刮目相看,在不知道慕止是女子之前就對於他有著敬畏之心,能在短短半月打敗雲風百將已屬不易,現在卻發現是個女子,女中豪傑也。


    私月感受到沈沾墨掀開簾子,邁動腳步的聲音,轉身恭敬道:“太子殿下。”


    “末將參見太子殿下。”齊刷刷的行禮之聲,震耳欲聾。


    沈沾墨依舊閑然慵懶的姿態,剛出營帳就靠在了簾邊,隨意的伸了伸手:“免了。私月將軍真是好雅興,大清早的給本宮欣賞這出好戲。”


    私月心裏發笑,麵上卻不動。沈沾墨是想讓私月放慕止走,誰知道私月這貨居然用了這麽一出,將慕止留了下來。


    “太子殿下嚴重了,慕校尉雖為良娣但潛力確實無限,既然良娣想在軍中一展才華,本將軍豈會磨滅了良娣的夢想。”私月英俊的臉上一抹難以掩蓋的笑意,但讓人看的牙癢癢,私月說完又頓了頓:“不過,自此開始良娣隻是慕校尉,與軍中眾人沒有什麽不同,往日發生的一切現在依舊可能發生,若是太子殿下心疼盡管帶走就是。”


    這一進一退,著實讓人不爽,但慕止算是看明白了,私月這分明在從沈沾墨手下搶人,原本對私月的小小恨意隨即打翻。


    慕止眉眼一彎,笑道:“末將定不負將軍重托。”


    這一笑,可晃瞎了底下眾軍的眼,本以為慕止身為男子時,那容貌已經傾城,卻不想這女子的容顏有過之而無不及,特別是那雙靈動的眉眼簡直是這世間最為璀璨的星辰。


    軍中男子大多沒有婚配,甚至連女子都沒見過幾個,這一瞬間都被慕止迷得神魂顛倒。


    “重不重,可不是這次僥幸得勝展現出來的。我可以升你,也可以廢你。”私月嘴角一抹嗤笑。


    他朝慕止靠近了半分,用兩人都能聽到的聲音道:“倘若這次沒有白七夜,就憑你呢點小聰明,能不能篤定自己贏你心裏清楚,少在我麵前搞什麽小聰明,你離雲風還差得遠。”


    私月這表麵不靜不動,心裏卻跟個明鏡似得,慕止確實耍的是小聰明。


    “末將明白了。”慕止低下眉眼輕言道,私月這陰冷之氣果然還沒消失,自己在他麵前不過螻蟻般渺小,但她勢必會讓他認可自己,終有一天。


    沈沾墨不用聽,單憑唇語也知道兩人再說什麽,私月果然是下了狠手,半分情麵不留,但他現在想的卻是另外一個人,那個永遠纖塵不染的白衣少年,白七夜。


    說他對慕止友情,卻半分不逾越,說無情可又無法解釋他對慕止的所作所為,不過白七夜居然與私月還有關係,真有意思。


    “我帶的走嗎?嗬,陪本宮去喝點酒。”沈沾墨直起身子,隻輕輕看了慕止一眼就揚長而去,他的背影在這邊境就像一道驚豔了世俗的風景線。


    沒有見過太子的人,無不目不轉睛的盯著天賜仙君。


    私月鼻尖一哼,才剛安定下來就要去被沈沾墨提審,無語凝咽啊。


    “左洋都統今日會來,各將領帶去練兵。至於你,慕校尉。”私月想了想,眉峰一揚:“啊,忘了告訴校尉,你手下一千兵馬裏除去雲風帶領的五百,還有五百是水軍,楊旭軍侯手下的一支軍隊。”


    慕止錯愕的盯著私月,幾乎忘了呼吸,有五百水軍?!私月是故意的?怎知她下一步有往水軍侵入的想法。


    “可是我在這裏並未見到有水軍啊?”慕止淡然道,從她來到現在步兵騎兵她都見過,但唯獨沒見水軍大營。


    “水軍有專門訓練的地方,近期為了邊境大戰正在特訓,你過幾日可以去看看與楊旭軍侯商議水軍作戰。”私月道。


    慕止點點頭,感覺好像越來越龐大了。而且她有一個致命的弱點,不會遊泳!她可以用實力聰明贏了雲風讓其信服,但水軍如何是好?


    眾軍分開拉練,唯獨慕止和雲風等人還在原地站著,慕止沒有下命令雲風就得候著,這一站就站了許久。


    直到雲風輕咳道:“慕校尉,慕校尉?”雲風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語氣和態度對慕止,他以前怎麽就沒看出來慕止是女的,還是良娣簡直是胡鬧啊。


    慕止聽到雲風喊自己,才驀然回神她朝雲風嚴肅非常的看過去,目不轉睛的盯著雲風看。直到把雲風看的後脊背發涼,才幽幽的開口:“雲風,聽說你很牛逼啊。”


    這一句話,讓眾人都心裏一驚。莫非是以前雲風得罪了慕校尉,這分明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槍打開頭鳥啊。


    雲風雖然心裏吃驚,但對於慕止的認識,她絕不會以公謀私,相反她現在這樣的態度充分表明,她並沒有官架子而是還是以前自己認識的阿止。


    他前麵一直以為,慕止以前扮男人的時候他都覺得那些性格是她裝出來的,但現在一看似乎不是?難道堂堂良娣真的有如此瀟灑個性?


    “末將不敢當。”雲風淡淡道。


    看雲風態度不冷不熱,慕止嘿嘿一笑,從台子上下去湊近雲風,兩人相離甚近雲風心髒撲通撲通的跳,這貨果然不是裝的,居然不知道她現在是個女子,離他這麽近。


    “不,決沒有嘲諷之意。你也別記仇,以前是我不對跟你耍詐,以後絕對不會。我的意思是,你會遊泳對吧?能不能教我?”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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