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人意料的,槍擊案沒有引起太大的恐慌,外麵在那聲尖叫後陷入安靜。


    “格雷,你怎麽樣?”雪莉從地板上支起身體,著急地問道。


    “沒事,我沒受傷。”


    境白夜笑了笑,掌心的繃帶鬆開散落,他手動係回手腕上。


    包間的門突然開了,出現在門口的服務員麵色慘白,一副受驚不小的樣子,她勉強維持著禮儀說:“請各位不要擔心,歹徒已經被製服,請不要四處跑動造成慌亂……冒昧問一下,是否有人受傷了?”


    因為門被拉開,導致子彈打穿的那個小洞正好被收入門框中,之後子彈又被他抓住,室內沒有留下其它槍擊破壞的痕跡。


    “沒有,隻是我的夥伴們受到了驚嚇。”庫拉索冷靜回答,“是誰製服了歹徒?”


    “一位休假的警官。”女服務員說話時臉頰微微泛紅。


    境白夜早就看到係統地圖上,象征伊澤潤的白點和那個無名紅點疊合在一起,周圍圍著毛利小五郎、工藤優作等人。


    服務員通知後離開,她還要去提醒其他包間的顧客危機解除。


    境白夜站在門邊,他沒有關門,轉身對幾人說:“我出去看看情況。”


    “那我暫時留在這裏。”庫拉索替雪莉理了理她亂掉的頭發,“你帶上手下過去,不要獨行。”


    沒等境白夜開口選人,蘇格蘭就起身來到他身邊。他拉起他剛剛握住子彈的手,小心地掰開去檢查手心。


    境白夜注意到他眉頭緊皺,那雙好看的藍色眼睛裏充滿著他看不懂的情緒。他的手指按在他的掌心,輕柔地撫摸著,呼吸有點急促,整個人像一根隨時會繃斷的弦。


    “我真的沒事。”境白夜安慰他。


    安室透和諸星大起身,兩人一前一後來到境白夜身邊。


    他們兩個平時矛盾不小,此時動作竟然同步了——都是先看他的手,在發現真的無傷後,又去看他手腕處的繃帶。


    蘇格蘭是唯一不在意繃帶的,他緊緊握著境白夜的手。直到境白夜動了動手指,他才鬆開他。


    旁邊的安室透見蘇格蘭終於放開,立刻上去把他擠到一邊,將境白夜整個人摟在懷裏,他抱著他的雙手控製不住地顫抖著。


    “為什麽要去抓子彈……這太危險了……”


    境白夜被他抱著,心裏捕捉到些許違和。


    剛才安室透看向他的眼神明明挺冷靜的,為什麽又突然慌亂了?是演戲嗎?可他現在外露的這種情緒,根本不像是偽裝,他是真的在擔心他……


    安室透那頭洗得很幹淨的金色頭發時不時地蹭到他的臉,讓境白夜覺得自己仿佛被一隻超大號的可愛金毛犬撲住撒嬌。


    境白夜放下心裏那種奇怪的感覺,回抱住安室透。


    “對我不危險。你看我沒有受傷,也沒有讓你們受傷。”


    “區區一個敵人根本不能把我怎麽樣,哪怕被更多敵人包圍了,我也可以清理掉所有人,把你們平安帶走……”


    境白夜抬手撫摸安室透的後背,耐心安慰,然後他清楚感覺到手下的身體緊繃起來。


    “……”


    境白夜在心裏歎氣,對這個膽小的、讓他快貼上嬌花標簽的手下,他隻能讓自己的語氣更為溫和:


    “別怕,我會保護你們的。”


    ————


    降穀零後背寒毛直豎,一種前所未有的莫名恐懼攥住了他的心髒。


    這種感覺和被琴酒施暴、被戴吉利追殺時完全不同,尤其是在安室透終於戀戀不舍鬆開後,降穀零看到安格斯特拉對他展露出的是笑容,那種恐懼幾乎提升到巔峰。


    安格斯特拉的笑容裏沒有殺氣和惡意的,明明說著輕視他人生命的話,他的語氣依舊那麽溫柔。


    更可怕的是,降穀零知道安格斯特拉做得到。


    如果說之前他對他法國犯下的滔天罪行還有些許僥幸心理,覺得或許有人利用他,把這樣大罪扣在他的頭上……在親眼看到他徒手接子彈,這份僥幸徹底粉碎。


    組織裏到底有多少這樣的怪物?


    公安或是警方,真的能鏟除這個組織嗎?


    ……


    四人來到料理店中央庭院,伊澤潤在那裏吩咐管理人員去維持秩序。


    一個服務員跑過來,把一個密封袋交給伊澤潤,降穀零看到他用手帕將一把裝了消音器的M37左輪手槍放進去。


    在他的身後,毛利小五郎拎著一個雙手被銬在身前的光頭男人,嘴裏大聲質問著什麽,工藤優作努力拉著他。光頭男原本一聲不吭,在看到安格斯特拉過來後,他的眼睛瞪大了。


    伊澤潤看到他們過來,表情同樣驚訝,不過沒等他說話,另一個管理人員衝過來:“伊澤警官,請你到後門來一下,那裏有奇怪的聲音!”


    “……好。”伊澤潤收回視線,他拿著密封袋快速離開。


    諸伏景光在看到光頭男人的第一眼就認出了他,這是他們昨晚參加祭典時見到的男人。


    降穀零很快注意到發小的異常:“你認識他?”


    “昨晚參加祭典時,我們在一個射擊攤邊遇到了他,格雷撿到了他的東西……”


    當時諸伏景光還感到奇怪,為什麽好心幫人撿東西,事後要向對方道歉?


    諸星大站在旁邊補充:“他是昨晚槍擊案死者的男友,據說是一位千葉縣的警察,現在看起來……”


    他停了一下,很有琴酒風格的嗤笑道:“那件已經結束的‘自殺案’,似乎另有隱情。”


    諷刺意味滿滿的笑聲聽得降穀零渾身不自在,可他無法反駁什麽。


    被草率結束的自殺案,意外撿到過對方東西,針對安格斯特拉的槍擊……這些串聯在一起,很快就讓他聯想到一個詞——殺人滅口。


    降穀零咬緊後槽牙,除了對半個同僚犯下這種事的羞恥,他更多是不解。


    安格斯特拉到底撿到了什麽東西,才會讓一個已經快擺脫了罪行的殺人犯警察,特地跑來滅口?


    諸伏景光站在一邊,降穀零想到的事他也想得到,他身側的拳頭緊緊握著。


    一旁的工藤優作放棄了,他本來就沒什麽武力值,根本拉不住柔道水平不錯的毛利小五郎。他聽到他們的話,看了看瞪大眼睛的光頭男,然後目光落在引起光頭男注意的安格斯特拉身上。


    “你好。”他露出禮貌的笑容,“你們是被襲擊的4號包間的客人嗎?”


    安格斯特拉點了點頭:“是的。”


    工藤優作先是打量了他們一番查看是否有受傷,然後才問:“我剛才聽到你們的話,你好像知道什麽很重要的線索,能否把它告訴我?這對昨晚的某起案件很重要。”


    這是成年人處事會留一線的商量語氣,跟少年不管不顧去追根究底的逼問完全不同。


    或許是因為安格斯特拉是處在難搞年紀的未成年人,還是他的書粉,工藤優作嚐試“誘惑”一下:“我下個月有新書簽售會,要是你願意的話,我可以贈送你一張VIP門票……”


    安格斯特拉眼睛一亮,不過他像是想到什麽,很快搖了搖頭。


    “那不是什麽物證,無法當成為死者伸冤的證據,隻是這個犯人比較隱私的個人物品……我不想用別人的私密,去換自己的獎勵。”


    “但是他企圖要殺害你……”


    “這不是我能隨便暴露別人隱私的理由。”


    聽到這話,工藤優作愣了一下,降穀零也驚訝地看著他。


    如果是普通的十四歲少年有這樣的三觀,降穀零會非常欣慰,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看似三觀正的男孩剛剛對他說過什麽。


    這真的很荒唐。


    安格斯特拉清楚地知道殺人不對,殺人者得付出代價,但對這種行為沒有任何罪惡感;與此同時,他似乎又有一種很強的……至少比他這個臥底強的奇怪道德感。


    換成是他,不止會窺探他人的私密,更不介意以私密去要挾或是換取有價值的東西。


    不隻是他們兩個,聽到這話的其他人也愣住了。


    光頭男人看著安格斯特拉,表情徹底傻掉了,毛利小五郎鬆開他的衣襟,就在這時候,有什麽東西從他衣服口袋下掉了出來,慢慢悠悠如一片枯葉飄到安格斯特拉的腳邊。


    “!!!”


    昨日情景半複刻,隻是這一次,有人更快一步拿起了照片。


    諸星大左手拿著照片翻過來,他挑起眉頭:“日本警察……還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啊。”


    降穀零一把奪過那張照片,諸伏景光跟著看過去,在看清上麵的畫麵時,兩位公安臥底一起變了臉色。


    模仿著萩原研二成為調情話術上的王者,和異性負距離體驗和名字一樣是零的降穀零,氣到手都要抖了——還是因為有諸星大在身邊,才硬生生忍了下來。


    敗類!絕對的敗類!


    身為警察,卻身穿象征正義的警服,拍下這種羞恥的照片,殺死了相處多年的女友,還因為照片被人看到,企圖用警用手槍去殺人滅口……


    降穀零真切體驗到了什麽叫氣到眼前一黑。


    諸伏景光扭頭去問安格斯特拉:“你昨晚看到的……就是這個?”


    安格斯特拉站得離他們很近,一眼就能看到照片,他掃了一眼,很輕地“嗯”了一聲。


    毛利小五郎過來要照片,降穀零看出他是光頭男認識的人,直接把東西給他。工藤優作意識到這就是讓他動手滅口的原因,懷著好奇心站在毛利小五郎身後,兩人一起看照片,一起陷入呆滯。


    而當事人光頭男,他徹底傻掉了。


    他整個人像是被澆灌了水泥,從腦袋到腳底全部凝固住,站在那裏久久不動一下。


    “想要滅口一個看到自己秘密的人,結果到頭來,卻意外讓更多人看到了……”諸星大嘲諷地笑了。


    這時候,伊澤潤終於回來了,他手裏拿的東西讓眾人吃了一驚。


    他快步走到光頭男人麵前,半舉起手裏巴掌大小的機械盒,上麵停止的倒計時清楚可見。


    “中道前輩,你還在後門處安置了炸彈?”


    涉及安格斯特拉,這次諸伏景光比降穀零更快反應過來:他們的4號包間離後門更近,如果遇到危險要跑出去,絕對從那裏跑更方便。


    如果槍殺沒成功,他就會引爆炸彈,炸死安格斯特拉以及其他從後門逃跑的人!


    這已經不是普通的滅口了,是喪心病狂的群體襲擊行為!


    昨天嚴重瀆職,草率結案;今天是跑來殺人滅口,還安置了炸彈。


    ……現在的日本警察裏,還有多少這樣的敗類?


    諸伏景光心裏無比憤怒,對這個褻瀆櫻花紋章的同僚,同時也對他自己——


    昨天晚上,安格斯特拉明明就站在他身邊,他撿到了那麽重要的東西,他竟然沒有發現,甚至在今天他遇到槍擊時,他隻是在旁邊眼睜睜地看著……


    諸伏景光努力平複著情緒,他的呼吸聲變得很輕,但內心洶湧的愧疚感依然快把他吞沒了。


    警察為私人恩怨去傷害安格斯特拉,遠比普通人那麽做,更讓他感到痛苦和憤怒。


    ————


    “……為了滅口,你竟然這樣不擇手段?你到底當年立下過誓言的櫻花紋章當成什麽了?!”


    境白夜看著麵前的赫雷斯白蘭地,他再次感到發自內心的敬佩。


    要不是早早知道麵前的男人是個臥底,他絕對會把他當成一個實力和長相成正比,能在短時間內成功拆彈的正義警察。


    【宿主,你看到了嗎?這就是臥底,這就是他們的演技……】係統幽幽地說。


    境白夜認真地回答:【看到了,這可是我學不來的本事。】


    ……


    這出鬧劇終於結束了。


    對境白夜唯一的好消息是:店長為了補償無辜受驚的顧客們,他們已下單的東西全部免費!


    【太好了,如果可以免單,我願意多被射幾次!用什麽槍都可以!】他開心地說。


    【……這還是算了吧,你想嚇死你的監護人?】


    小田原警察局的警察過來把光頭男人帶走,他們本來還想叫境白夜跟著去警察局做筆錄,但他想到午飯還沒吃,當場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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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可以不去,赫雷斯作為製服犯人的警察,不得不告別午飯,和犯人一同前往那裏。


    目送赫雷斯略顯蒼涼的背影離去,境白夜有一點同情,打算等赫雷斯臥底歸來後,請他去吃頓大餐。


    “我們回去吃飯吧,誌保她們等我們好久了……綠川,你怎麽了?”


    境白夜發現蘇格蘭從看到照片時情緒就不太對,被他叫到的監護人身體一個激靈,猛地抬頭看他,讓他更擔心了。


    想到照片上的內容,實戰經驗為零、奇奇怪怪照片見過不少的境白夜,心裏晃過一個荒唐的猜測。


    難道蘇格蘭在被那個壞人當替身玩弄時,也被做過這種奇奇怪怪的事情?他記得貝爾摩德在玩琴……玩男人時花樣蠻多的。


    因為感同身受,所以反應這麽大——不是普通人的尷尬或是LSP的會心一笑,更多的是憤怒和痛苦?


    這隻是胡亂猜測,境白夜不敢多問,他走到蘇格蘭麵前:“你沒事吧?”


    安室透看向蘇格蘭,眉宇間帶著對好友的著急,諸星大反應最冷淡:“比起他,我更好奇你怎麽樣。”


    “我?”境白夜迷惑。


    這裏是包間附近的走廊,顧客本來就少,周圍沒有其他人。


    不怕被人聽到的諸星大直接就問了:“差點被殺人滅口,為什麽你什麽反應也沒有?你不會討厭警察或這種行為嗎?”


    “還好吧。”


    境白夜想了想,補充道:“我以前也會因為別人看到不該看的去滅口……我為此去殺人,別人當然也可以因為這個理由來殺我。”


    總不能他殺別人理所當然,別人殺他就跳腳,雙標是不可取的。


    “我不討厭警察。不要把某個職業美化得太神聖,警察也是人,有家人有朋友,有正麵或負麵的情緒,不要用過高的道德綁架他們,逼迫他們個個當完美無瑕的聖人,那是很累的。”


    境白夜理了理自己的思路,做出一個最終總結。


    “總之就是,他們會殺人滅口真的挺正常的,不要太在意。”他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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