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獻王緩步進來,戲樓本已開場的鑼鼓點兒也停了下來,眾人齊齊叩拜,齊獻王的目光卻往二層以上的雅間處探去,待見到侯府的侍衛時,他的目光才停留下來。


    林夕落聽到齊獻王到的消息時就已經讓侍衛將簾子撂下,在門口吩咐道:“齊獻王如若要進來,想辦法攔住他。”


    “夫人,這怎能攔住?”


    “就說爺與我在後麵的小間休息,未給他請安許是睡著了!”林夕落想不出什麽更好的辦法,讓冬荷與秋翠在小間的門口守著,她則匆匆進了小間,直接就在窗戶處張望開來。


    齊獻王府的侍衛已經將整個戲樓包圍起來,密不透風,林夕落的心中不免有些擔憂,魏青岩怎麽回來?


    戲班子的鑼鼓點兒繼續開場,林夕落的心猛跳不止,忽然聽到急促的腳步聲,隨即便有人在門口請行衍公與行衍公夫人前去見齊獻王,侍衛搪塞幾句,那方卻道:“怎麽?連王爺前來都不肯起身麽?”


    “公爺吩咐,無論何事都不允卑職打擾,自不敢貿然前去……”


    “放肆!”


    王府的侍衛即刻驚喝,卻讓樓下的賓客不免迎頭看來,一探此地到底發生了何事。


    齊獻王也不免朝樓上探去,他每次前來聽戲都要坐在一層中間的正位,距離碧波娘子最近看的清楚,剛剛來此就見宣陽侯府的車駕在門口停著,可又沒有見到魏青岩的影子,這才派侍衛前去請他。


    可孰料侍衛不去通傳?這小子搞什麽鬼?


    齊獻王緊蹙眉頭,而林夕落早已叮囑侍衛無論何事都不允別人闖進,故而兩方侍衛對峙起來,誰都不肯先讓一步。


    戲園子中的賓客不免議論紛紛,目光更是在齊獻王與樓上的雅間來回徘徊,可這等看熱鬧的心思卻讓齊獻王大惱,他好心好意的去請魏青岩。還***裝上犢子了?


    “侍衛前去魏崽子不肯下來,本王親自去請!”齊獻王忽然嚎了一聲便起身往上走。


    林夕落在屋中貼耳聽見,心裏頭更是著急起來,這位王爺上來了。她可怎麽辦?


    侯府的侍衛也有些焦急,如若說是侍衛還罷,可王爺親自前來他以什麽借口阻攔?


    齊獻王冷哼的快步上來,走至雅間門口,大嚷一聲:“魏崽子,我進來了!”


    “別進來!”


    林夕落在屋內大聲驚呼,卻讓齊獻王一怔。還未等他再繼續開口,林夕落焦躁的聲音從房中傳出:“冬荷快把衣裳幫我清洗下,這怎麽見人?”


    “頭發,頭發快幫我梳一下……”


    秋翠在那裏啞口無言,冬荷最先反應過來,即刻配合道:“夫人,梳子忘記帶出來了,您別急……”


    “先去為爺更衣。別讓王爺久等,否則他還不闖進來!”


    “丟死人了,怎麽在這時候來……”


    腳步聲、女人的輕聲叫嚷和嘰裏咕嚕的亂聲在屋內傳出。齊獻王站在門口呆滯片刻,附耳貼在門上輕輕的聽著,可卻沒有聽到魏青岩的聲音。


    齊獻王有些不信,可再一想如若魏青岩不在,林夕落那女人會幹出這等事來?


    雖說這女人不簡單,可她不至於這樣豁得出去吧?


    聯想到魏青岩居然饑不擇食,在戲園子裏就耍開這等風流韻事,明日傳出去豈不是個大笑話?


    齊獻王嘴角輕笑,可依舊吩咐王府的皇衛道:“城門處可有什麽消息?”


    皇衛立即回稟:“沒有音訊。”


    “難不成傳給老子的是個假消息?”齊獻王摸著下巴,卻不敢真的闖進去。否則真見著林夕落這女人衣冠不整,那丟人的可就是他了!


    齊獻王思索片刻終究是先下了樓繼續去聽戲,時而問一問身邊的人事情進展……


    林夕落拍了拍胸口,可算是把齊獻王給糊弄走了,可她這張臉丟大了,往後豈不是見著一次得被嘲笑一次?


    再一想魏青岩音訊全無。林夕落也顧不得想這許多,如若剛剛齊獻王真的闖了進來見到魏青岩不在,那可就真的麻煩了。


    一出《玉簪記》開戲,眾人的目光則轉回到碧波娘子的身上,齊獻王笑意涔涔,掛滿了一副***邪模樣,可他的心中卻在掐算著時間,隻等他派出去的人傳回一個圓滿的結果。


    時間總是過的很快,林夕落在焦躁的看向窗外,除卻繁星增多、月光綻亮,根本看不到魏青岩的身影。


    這怎麽辦?她與魏青岩如若再不出現,齊獻王定會生疑,如若再闖上來的話,她可想不出別的辦法攔住他了。


    正在林夕落籌措不安之時,戲園子的鑼鼓點兒乍停,《玉簪記》唱完,乃是要接下一出戲了。


    “你去給碧波娘子送賞,更是告訴他,請他幫我纏住齊獻王,千萬不能讓他上來。”林夕落吩咐給秋翠,“如若碧波娘子辦成此事,我自有重謝。”


    “可他若不答應呢?”秋翠心中也有焦急,林夕落臉色陰沉的道:“他不答應,那我就閹了他送宮裏當太監!”


    秋翠一縮脖子,連忙拿了小金裸子即刻去辦事,冬荷此時也有些慌亂,“夫人,樓下如此多的皇衛,咱們爺如何回的來?”


    林夕落歎氣道:“我也不知道了,都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秋翠打賞完碧波娘子金裸子,則將林夕落的原話告知給他,隨後道:“夫人之意你應該明白的,如若你這一次幫助了夫人,定不會少了你的好處,如若你做不到小心進宮裏當太監,或者……或者讓你伺候齊獻王一輩子!”


    碧波娘子的麵上毫無反應,隻是微微點頭,“我也隻能盡力,如若做不到還望夫人莫要怪罪。”


    “你必須做到!”秋翠臉上帶著些許威脅之色,碧波娘子薄唇輕挑,“不要強人所難。”


    秋翠不在多說,隻看著碧波娘子褪去身上的衣襟換上尋常的便服,可他褪去衣物時露出身上堅實柔滑的肌膚讓秋翠嚇的轉過頭去:“流氓!”


    “你不是要閹了我當太監麽?還怕看這個?”碧波娘子略帶挑釁,可等秋翠轉過身欲罵他時,卻見碧波娘子已經穿好衣襟拿了戲牌子離開此地。


    秋翠從角落中離開此地,見碧波娘子正在請齊獻王點戲,更在一旁端茶倒水,歡笑逢迎。


    齊獻王本就納悶魏青岩還不下來,正在心中起疑時,碧波娘子前來請他點戲,看著他眼中略帶幽幽埋怨,齊獻王也知最近沒來捧場,不免心中多了幾分愧疚。


    “你喜歡唱什麽本王就聽什麽……”齊獻王召喚身旁的人道:“給碧波娘子賞銀五百兩,另外前陣子送來的裘皮狐皮,也抬來一箱子。”


    “奴家謝過王爺。”碧波娘子說話間,餘光不免朝向林夕落的雅間一掃,隨即連忙與齊獻王道:“奴家今兒有了一出新戲,王爺不妨陪著奴家講一講戲如何?”


    “今兒……”齊獻王有些猶豫,“今兒本王有事。”


    幽怨的眼神乍起,碧波娘子憂鬱的起身福了福身便欲走,齊獻王看到連忙道:“何處去?”


    “王爺還有要事在身,奴家怎能驚擾?”嘴上如此說辭,可碧波娘子的眼神卻紅潤開來,齊獻王是禁不住這股繞指柔,連忙道:“本王聽,這就聽,什麽事能比碧波娘子更重要?來,講!”


    碧波娘子臉上堆笑,便坐下身與齊獻王款款談了起來,齊獻王初次覺得碧波娘子如此能說,可而後一想他之前也常來捧場,可如今許久沒來,想必是得佳人思念……


    如此心思,齊獻王倒甚是高興,而樓上的林夕落則心急火燎,就快如一個竄天炮仗點火就著了!


    事情已經不知道還能怎麽拖延,秋翠前來回稟碧波娘子的話,林夕落也知道這是有些難為人,可魏青岩還不回來,她能怎麽辦?


    時間一久,林夕落的身子快探出了窗外,如若再往前點兒她就快掉下去了。


    遠處一個疾速而馳的黑點兒逐漸靠近,林夕落來回搜尋之間卻根本無法看清,豁然一個人影閃至麵前,將她豁然撲進了屋內,林夕落驚嚇之餘忍不住大喊。


    魏青岩看她小臉刷白,笑著道:“嚇壞了?”


    林夕落眼見是她,小拳頭一頓亂捶,“嚇死我了!那你怎麽如此之久?齊獻王已到,我可是豁出去這一張臉了!”林夕落將剛剛阻攔齊獻王進雅間和逼著碧波娘子前去纏住齊獻王的話全都告訴給魏青岩。


    魏青岩看她赤紅的臉忍不住笑道:“別白白花費如此心思,不妨先溫存一番?”


    林夕落臉紅成桃,即刻將他推開,“你還是先露個麵為妙。”


    “好。”魏青岩起身用棉布擦掉身上的塵土,收攏一番便帶著林夕落出了雅間朝齊獻王那方行去。


    齊獻王聽著碧波娘子講戲的功夫,餘光睹見魏青岩與林夕落走來,心中正起意要嘲諷這二人幾句,孰料一旁的皇衛匆匆趕來,湊至齊獻王的耳邊輕聲回稟。


    齊獻王的臉色驟然大變,看著魏青岩的神情格外冰冷,“臭小子,你又搶了本王的人,鄒家人是你救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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