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花兒隻是看了陶大少爺一眼,就將眼神收了回來。


    “今天是去見娘的好日子,我們不能帶著氣去。”李花兒小聲笑道。


    李果兒癟了一下嘴。


    畢竟在清水河邊看見陶家人,不管是李花兒還是李果兒,都更容易生氣或者低落。


    李花兒笑著將她頭上的小髻扶正了一些,又指著河對岸:“看那邊,不看他們就好了。”


    看那官差,隻怕一時半刻不會放過陶家人。


    這不是好事兒嗎?


    所以她才不生氣呢。


    李果兒見李花兒這個樣子,自己也轉過身,不再看河岸,深深吸了一口氣,對著李花兒一笑。


    渡口的十多個人,如今依次都上了船。


    船家不疾不徐地,站在碼頭,又喊了幾聲。


    李花兒帶著李果兒,特意坐在了背對陶家人的一側,讓李果兒抱著包袱,自己則將李果兒攬在了懷裏。


    李果兒難得有些坐不住,晃著肩笑道:“姐姐,怪熱的……怎麽還不開船?”


    李花兒笑道:“如今是在船上,你安生些。可不許胡說話。”


    船家忌諱多,一句話話說錯了,可是要糟糕的。


    李果兒年紀雖然小,卻也知道厲害,笑道:“嗯,我曉得的。”說吧,果然安靜了許多。


    姐妹二人側頭看著清水河上的景色。


    清水河向北的河道是漸漸變窄的,而在更遠處則開闊了些;向南的河道,卻在極遠處輕輕地一折。


    那一折的地方,據說還有許多支流,最大的那條支流,就通向平水州府。


    河水兩側,往北看青山環繞,鄉村點綴,往南看又是沃野千裏。


    如今已經到了收獲的時候,有些人家已經開始在地裏收東西了。離得河岸最近的那片地,一群人分了兩側,從田地兩頭對著向內,收著今年的收成。


    如眾人所料,還真是好年景呢。李花兒看著他們忙碌的身影,歎了一口氣。


    可惜她和李果兒如今沒田,想忙都難。


    這些日子,她一直盤算著買糧過冬的事情。她和李果兒年紀小,但家裏總也要放個百斤的糧食,才能心安。


    但糧價這樣的事情,隻清河村一處收成如何是沒用的,也要看整個平水州、乃至全天下的收成如何。


    到底還是沒底。


    李果兒見李花兒對著田地歎氣,還以為姐姐在琢磨買地的事兒。


    於是她湊近李花兒,小聲道:“姐姐,那片地就是陶家的,你再往南邊看,那個立牌子的地方,就是陶家和吳家的地界。他們一定不會賣地的,今年夏天姐姐還病著的時候,我在吳家還聽說他們想要再買些地呢。”


    李花兒順著李果兒手指的方向,果然就看見了一個什麽都沒寫的木牌子。


    李花兒點點頭:“怪道都說他們有錢呢。”


    盛世之年,鄉村人總愛要多買地屯糧。


    李果兒想了想,指著河岸上遠處的一個水車,道:“姐姐看見那個水車的地方沒有?”


    李花兒早就看見了那水車,隻不過這樣的農田處,有水利太正常了,就沒有往心裏去。


    卻聽見李果兒道:“姐姐不記得了?那個水車就是爹做的,旁邊就是咱家的地。能引水進田的,可好玩了。”


    說著,李果兒又不開心了,也跟著歎了口氣:“那水車爹修出來,也不光是咱家用,就連鄰村的人都用的,可惜咱們再用不到了。”


    李花兒心中一驚。遠遠地看著那水車的方向。


    天下農事為重,自然甚重視水利之事。


    可她萬沒想到,李大還有這等福澤鄉裏的手藝和氣度!


    偏偏那樣一個人,生死不明;偏偏他的家人,如今落到這等地步!


    李花兒看著那片地的方向,偶爾也能看見人頭攢動。


    不知道是李家的誰,如今占了那片地。


    她暗中握緊了拳頭,喃喃道:“會拿回來的。”


    李果兒靠在李花兒懷裏,聽著姐姐篤定的語氣,又歎了一口氣,不說話。


    此刻,船家又喊了一聲開船的號子,渡船緩緩地搖動起來。


    “開船了。”李果兒拋開方才的小愁怨,道。


    李花兒收拾了心情,不再看那岸邊。


    誰想到,渡船離了渡口後,卻在不遠的地方打了個轉。


    本來背對著陶家人的李家姐妹,這時候就成了正對著陶家人。


    偏偏最早的這渡船人少,稀稀疏疏的十幾個人,間插著坐開,連個擋的人都沒有。


    岸上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


    陶大老爺還在和那個官吏說著什麽,臉上還是陪著笑容。


    那官差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但還是倨傲地站在那兒,指著貨船,不知道說些什麽。


    那陶大少爺如今已經走到了岸邊,拄著拐杖就站在陶大老爺身邊,因著被那官差擋住半邊了,所以看不清表情。


    李花兒和李果兒對視一眼,雙雙將頭轉向了一側。


    總轉著頭不舒服,但比看見陶家人強。


    所以,這姐妹二人,誰都沒看見岸邊之上,陶大少爺的眼神,突然就落在她們姐妹的身上。


    帶著莫名而又複雜的怒氣。


    ……


    船家是個四十多歲的黑皮漢子,帶著一個二十多歲,膚色同樣黝黑的青年郎君。


    二人分站船頭船尾,搖著船,興致甚是高,到了江中心的時候,還唱著船歌。


    船家的歌是這一帶的土話唱的,李花兒聽不太懂,隻能通過一些詞兒,知道這船歌的意思大約是讚美這清水河的。


    李果兒聽了一會兒,碰碰李花兒,小聲道:“姐姐,真好聽。”


    李花兒也點頭:“是,好聽。”


    船隨著船歌南行,漸漸靠上了河對岸的渡口。


    還沒等靠岸呢,就能看出這邊碼頭的熱鬧,不比清河村處差。


    不過好在官差雖多,但沒有封了碼頭。


    李花兒和李果兒下了船,回身問那船家:“船家,這晚上的渡船是到什麽時候?”


    “申時末刻。”正招呼這邊岸上渡客上船的船家,應了一句。


    他唱歌的時候用的是土話,答話的時候,則是帶著些口音的官話。


    李花兒笑著謝過。


    待姐妹出了渡口之後,因著辨不明方向,李花兒先到了渡口邊的茶攤處。


    “這位嬸子。”李花兒對著賣茶的婦人一笑,“請問,香爐山要怎麽去?”


    ……


    感謝那一季的平安符。


    感謝大家的推薦與收藏。


    在繼續努力碼字中~愛大家~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福滿花香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寒山亭北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寒山亭北並收藏福滿花香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