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蔣輝雲,李大成大笑出聲,有了這層模模糊糊的關係,以後的事兒就好辦了!


    蔣輝雲是一早來的、一早走的,沒等黃河拳的營地開始做午飯,滄州府那邊的帳篷,就跟著同豐號的糧車一起到了,與同豐號劉掌櫃一起到的,還有為帳篷之事出了大力的滄州府的師爺蔣輝雲。[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


    “蔣先生、劉掌櫃……”


    人家來送東西,李大成自然要以禮相待的,隻是同豐號掌櫃劉昌赫的臉上卻沒什麽喜色。


    “大師兄同豐號這次運來十五萬斤高粱米,二等、三等陝穀六萬斤,雜糧、糟糧八萬多斤,這些共折私銀兩千八百兩,去除上次三萬斤糧食銀兩四百,剩下一千八百兩銀子,敝號也給大師兄送來了。”


    說這些的時候,劉昌赫的臉上帶著不甘,三十多萬斤糧食出了府城,滄州府的糧價飛漲,三等穀如今都二兩四錢銀子一石了,雜糧、糟糧更是一夜之間翻了一倍,這事兒有滄州府官員參與其中,許多話劉昌赫都不好說。


    “哦……蔣先生、劉掌櫃,可是因為黃河拳大肆購糧,擾了滄州府的糧價?”


    三十萬斤糧食不多,但對一個滄州府城來說不少,短期之內調出這麽多糧食,勢必會物價飛漲,劉昌赫這是中了滄州府的計,滄州府要出糧賑災,銀錢的來路是個問題。


    在短期內提高糧價,賑災糧的出處也就有了,因為鬧義和團的緣故,商路不怎麽通暢,這個時候誰敢帶著大批糧食四方遊走?糧棧無糧,那就得開官倉,官倉的糧食也不是白給的,滄州府的升鬥小民,可不是莊子裏的農戶,糧食幾天一買,即使能有商家從外地購得糧食,等糧價落下來的時候,滄州府已經賺的盆滿缽滿了。


    逼著劉昌赫送糧出城,一是可以向自己賣好,二是可以讓滄州府的糧價在短期之內飛漲,至於這第三麽?無非是借著短期之內糧價的巨大落差大賺一筆。


    這世道就是這樣,糧價越高買糧的越多,誰都怕出現糧荒呐!外來的糧食進不來,隻有滄州府的府庫有糧食,再加上人人都能看到的城外災民,府庫的糧食怕是不愁賣,在糧價下來之前,滄州府賺的銀子,除了能填滿府庫,還能填滿一眾官紳的腰包,順帶著也能賑濟一下災民,隻是滄州府的百姓就要倒黴了,逃不過被盤剝的命運。


    短期內的糧價飛漲,勢必導致一些被銀子映紅了雙眼的商人鋌而走險、出去販糧,隨著消息的散播,滄州府地麵上的糧食隻會越來越多,糧食越多價格就越低,滄州府的第四手也就來了,趁著糧價低填滿府庫,兵不血刃的一倒手就是個盆滿缽滿啊!


    滄州府一石四鳥計策很厲害,李大成根本沒有應對的辦法,隻能看著滄州府的百姓倒黴,這事兒對他有些不利,糧價飛漲,勢必會讓滄州府的百姓仇視難民營,滄州府操弄民心民意,抵製山東難民,一旦鬧出一些紛爭,山東的難民就不敢來滄州府了,這是第五手,滄州府的官紳用心何其毒也!


    但這裏麵也有巨大的商機,山東糧食本不能自給,加上去年大旱,山東的糧食隻能進不能出,山東、直隸周邊的蘇豫都是糧倉,大運河聯通淮河、黃河、長江、海河、錢塘五大水係,水係之中蘇豫浙三省都是糧倉,自己手裏還有漕幫這一利器,現在做買賣,也算正當時。[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壯士無須多慮,糧價提高些許,並不會影響滄州府的民生,城外缺了糧食就要出人命的,想必滄州府百姓,這點仁義之心還是有的。”


    李大成一句話點破了蔣輝雲的計策,這更能說明對麵這個黃河拳的大師兄來頭不小,若真是那些傻乎乎鬧拳的土老巴子,讓他們想上幾年,也悟不透裏麵的關竅啊!


    蔣輝雲的一席話說完,劉昌赫的臉色更難看了,城外的難民本不需要如此多的糧食,一天三萬斤足矣,若是將這些糧食存在府城之中,十天之內糧價是不會大漲的,十天,先從滄州府本地調糧,再通過運河去蘇豫調糧,滄州府的糧價即使漲也會有個限度的,不然糧價幾天之內翻個三五倍,已經成了定局,這樣麻煩也就隨之而來了。


    “嗬嗬……蔣先生,萬事有度,有些事兒還是不要太過,一旦起了衝突,對你、對我、對滄州府上下的官紳,都沒有好處的。


    一倍即可!再多,就要出亂子了!


    我這營中,有些來自山東的船工,蔣先生、劉掌櫃,咱們來個官民合作如何?”


    麵對滄州府的五毒手,李大成真是沒有反製之策,官府做事八方推動,災年糧價是條孽龍翻幾個身隻是開始,糧價短期之內飛漲十倍,司空見慣啊!


    憑手段李大成是壓不住滄州府的,他們這麽做事兒對難民營是有利的,害的隻是他們治下的百姓,衝城威脅太過無端,能壓製滄州府官紳的現在隻有他虛構出來的身份了,也不知這蔣輝雲會不會入套呢?


    劉昌赫這個商家的嗅覺一般,遠不如蔣輝雲這個師爺的嗅覺好使,劉昌赫隻是在聽到糧價一倍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才緩和了一些,而蔣輝雲在聽到官民合作之後,臉上的表情才開始精彩起來。


    對劉昌赫來說糧價提高一倍,不算什麽的,糧價這樣的波動是正常的,百姓也能忍耐,少吃一些少買一些就好,至於那些屯糧的,手裏不缺銀子,也不怕他們餓死,劉昌赫最怕的就是糧價無休止的上漲,賣價高是好,可進價也一樣高呐!如今隻有滄州府庫有大批的糧食,指望官府平抑物價,難呐!


    “哦……壯士打算如何合作?”


    劉昌赫的眼皮子淺,蔣輝雲的可不淺,除了官場、他們這些師爺看的就是商場,為何要看商場,商場錢多呐!


    “不知滄州府有什麽貨物,可以販運到蘇豫浙一帶呐?


    蔣先生隻管放心,手裏有糧心裏不慌,換來了糧食還愁銷路嗎?這時節、這局勢,等到了秋收之時,不正是義和團大興之時嗎?那個時候的糧食多金貴?何苦與民爭利,激發衝突呢?”


    官吏以權換錢就是官場的規矩,如今李大成也不得不遵守一下了,不然難民營不保啊!難民再多也多不過當地的百姓,衝突一發難民營必破!


    “若說往外走的貨物,滄州府據長蘆之利,最多的就是鹽了,蘇浙產鹽但往上的豫陝傷就缺鹽了,隻是這鹽貨運銷,朝廷……”


    “哼哼……這時候了,管得了這麽多嗎?這也隻是權宜之計呐!”


    “此事滄州府不方便,不知壯士……”


    “爺們兒既缺糧也缺銀子,蔣先生你說呢?”


    “滄州府庫之中,還有幾十萬擔陳鹽,賬冊已銷,可作價五萬擔,十萬兩如何?”


    “好!那咱們之間的賬務也就沒了!”


    “甚好!甚好!壯士義舉,解民於倒懸啊!”


    “不敢!不敢!這鹽現時還需要賒欠的……”


    “好說!好說!以糧換鹽如何?”


    “就這麽著!我與劉掌櫃再商量商量……”


    “好!好!那蔣某告辭……”


    “蔣先生,滄州府的鐵匠……”


    “有!官作正好沒什麽差事兒,讓他們幫助災民打造些農具也分數應當!鐵料府庫之中也有積存,因屬賑災,市價三成就好!”


    “那好!容後再報!”


    “不敢!不敢!蔣某告辭!”


    李大成跟蔣輝雲的話,劉昌赫隻能聽懂一小半,但這一小半,就足以讓他對李大成有些好感了,無論是不是貪贓枉法,畢竟這兩位保證了滄州府百姓生活的安穩。


    “劉掌櫃,回去之後不妨散播一些城外有糧的消息。”


    “這……”


    李大成的話,讓劉昌赫有些為難,這事兒怕是做不得,民不與官鬥,商戶也是如此,他不是東家平白與官家結仇,一旦做了不僅會給自己帶來麻煩,還會給東家帶來麻煩的。


    “嗬嗬……無妨,此事兒我來做,也成!


    劉掌櫃,不知可否熟悉,蘇豫的大糧商?”


    從哪裏進糧、販糧,那是糧棧的秘密,雖說不是很重要,但也不能隨便說出去的,黃河拳的這位大師兄,上來就要掏同豐號的底兒,劉昌赫既有不忿也有些猶豫。


    “幾十萬兩的糧食買賣,同豐號能做嗎?”


    見劉昌赫猶豫不決,李大成又問了一個問題。


    “本小利薄,幾十萬風險太大,同豐號做不了。”


    “那劉掌櫃願意看著滄州府百姓受糧價飛漲的盤剝?”


    “江蘇昌豐號、裕昌號的稻米,豫北秦孫兩東家的穀麥,山西穀昌號、昌興號的陝穀。


    豫北缺鹽,秦孫兩東家也是豫地的兩大鹽梟,山西昌興號也做私鹽買賣,這三家的地盤離運河較近,隻要大師兄將鹽貨沿運河運到離他們最近的地方,陸路運輸跟關卡,他們自己就可以辦好。


    江蘇昌豐的東家是鹽商,大師兄還是要謹慎些的。”


    劉昌赫做買賣的眼光雖說差了一些,但對商場的一些秘密還是掌握的很牢靠,幾句話,就點出了以鹽換糧的路徑,河南、山西,成了李大成最重要的目標。


    至於蘇浙,稻米的價格太高,不是一般老百姓能吃得起的,蘇浙的糧道還是需要暫緩一些的,先做以物易物的買賣,最符合李大成的利益。


    “好!不知劉掌櫃能否為我引薦一下,豫北及山西的幾位掌櫃呢?”


    李大成這話就是一個試探,想劉昌赫對這幾家這麽熟悉,糧棧的買賣又是不分季節的,說不定滄州府就有這些糧商的夥計或是掌櫃。


    “這……這事兒還是需要敝號東家點頭的。”


    “可以,劉掌櫃盡快給我答複,畢竟這是為了滄州府的百姓著想!”


    “晌午吧!”


    “好!告辭!”


    “告辭!”


    接下了糧食,難民營的氣氛又是一穩,這麽多的糧食有了,難民們也就有了主心骨,有糧食就有活路,這裏可以長呆了。


    難民是流動的,止住了之後,就會在一地聚集,李大成問了問,從紮下營地到現在,難民的數量又多了幾千,其中有很多隊伍是清一色男人組成的,這不是難民,是山東來的義和團。


    “老八,叫曹老二來!”


    有了漕勇,曹老二曹寶初這些人的作用就不大了,有了買賣讓他們操本行更合適一些,畢竟此去京津,玩的是命。


    “大師兄,您喊我?”


    “嗯!曹老二,讓你繼續幹漕工願意嗎?”


    “有活兒自然最好,俺們還能出把子力氣的。”


    “往豫北、山西販私鹽換糧食!”


    “大師兄,這是要殺頭的!”


    “幹不幹,給句痛快話,價錢好商量!”


    有了更容易來錢的路子,誰還會去出死力呢?曹寶初不是什麽聖人,百姓也不是什麽聖人,趨利是本性,也不算是要挾。


    “跟著大師兄俺放心,幹了!”


    “船的事兒,弄得怎麽樣了?”


    “昨個兒一晚上,在滄州府買了五條船,舊了一些但還能用個幾年,俺已經讓人下去了,山東、直隸的舊船,一兩天就能到,十幾二十艘應該穩妥。


    大師兄,這個時候要買好船,就得去江南,那邊的糧船,都是好船呐!再找些俺們山東的船工,大師兄放心三天的路程,咱們使使勁一天一夜,就能跑出來。”


    五艘船,對李大成來說太少,江船他也見過,也就能裝幾十個人,三四千人,至少需要一百江船,曹寶初的主意不錯,讓江南的糧商南下,連糧帶船一起留下最好。


    “這些船一般能載多少東西?”


    “走運河的船,小的萬斤,大的十萬斤往上,江南的糧船,一般都是五萬斤上下的硬帆船。”


    “好,知道江南糧商嗎?”


    “知道幾個。”


    “他們有船?”


    “有!”


    “派幾個人去去散播消息,就說滄州府的糧價奇高!”


    算算時間,大侄子李誠有也差不多快回來了,這時候派出曹老二的人手,一是可以節省些時間,二是可以試試他們的忠誠,若是在高寨埋得銀子沒了,曹老二的人就不足信了,這幾天的時間,也正好召集災民,將滄州府的陳鹽給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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