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殷聽到簡茹的話,在一旁點頭附和:‘不錯!’


    他飄到董譽麵前,疾言厲色吼他:‘趕緊鬆手!按照小茹的意思做!否則,我叫你連著做一個月噩夢,每晚都睡不好覺!’


    安殷是隻很有天分很努力的鬼,他為了和簡茹每晚在夢中相會,軟磨硬泡纏著景寂,叫她教會他如何潛入人的夢境,而不對其身體造成傷害。


    就是靠這招,他和簡茹才不至於完全失去聯係,也不至於感情愈發生疏。


    現在異地戀分手的情侶,都多如牛毛,更別提他們這種異形體戀愛。如果不是靠著每夜在夢中約會,安殷和簡茹,也不會發展到如今這步。


    董譽根本聽不到也看不到安殷。他現在的心情很激動,很複雜。


    說來也奇怪,他今天本來沒打算走大學路的。可冥冥中有種指引,讓他鬼使神差繞遠路,開車上了大學路。然後他遇上了簡茹這個容顏嬌美,長得完全像他夢中情.人的女孩兒。


    董譽紅著臉,時不時偷偷瞥向低頭看路的簡茹,一直堅持把她扶到大門外,為她叫了輛出租車。如果不是簡茹堅持,他真想自己開車送她回家!


    他把簡茹送進後座,搶先給了司機一百塊,叫他開車小心慢行,不要急刹車或者急轉彎,免得再度扯傷簡茹腳上的傷口。


    簡茹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細心嗬護。而且對方還是位英姿勃發、相貌俊美的青年才俊,她的虛榮心,一瞬間被滿足。


    董譽言行舉止頗有度,他一看就是那種家境優渥、家庭幸福的人家的孩子。如他這種家教良好,文質彬彬的人,很容易獲得旁人的好感。


    簡茹和他相識不過一兩個小時,便覺他處處順眼,給她一種古怪的熟悉和親近感。就在董譽不厭其煩叮囑出租車司機讓他謹慎駕駛時,她的一顆心,竟然會因他劇烈跳動!


    這情況不對!她的心態很危險。


    簡茹將自己溫熱到發燙的臉藏在陰影裏,努力板著臉,做出目不斜視的正經冷漠樣兒,其實她心裏有些發虛。她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為何會對一個剛認識的陌生人這般上心?怎麽如此輕易就被人打動?這樣怎麽對得起安殷!


    簡茹告訴自己:不要以貌取人!說不定他又是另外一個白宸。你已經有了安殷,不準再胡思亂想!


    這麽反複提醒自己,她很快便真正冷靜下來,慢慢心如止水。


    安殷沒有錯過董譽和簡茹的一舉一動,他就坐在副駕駛位上,一雙星目憤恨瞪向董譽,差點沒把血紅色的眼珠子瞪出眼眶。


    這個白麵俏的奸險小人!他竟敢無視他,時時刻刻對簡茹獻殷勤!最叫他鬱悶的是,簡茹在某一瞬間,竟真為他動搖了!


    安殷心中無限恐慌,他感覺有把無形的刀,刺在他心間,叫他痛楚難當。


    他好不容易才叫簡茹為他心動,答應與他交往,還沒有甜蜜上幾天,便厄運連連。先是簡茹酒醉爆發,埋怨他不能像普通人那樣叫她依靠,給她安全感;接著就出現董譽這樣強勁的情敵。


    安殷不禁捫心自問:然後呢,是不是簡茹就要棄他而去,與董譽在一起?最後的結果,會不會是他仍舊無人相陪,隻能躲在陰暗的角落裏,看他們甜甜蜜蜜,自己心如刀割?


    不!我不要這樣!


    安殷的鬼體瞬間墨黑,他的眼神,嗜血而凶悍:我一直形單影隻,好不容易,才與簡茹相戀。我付出多少艱辛和努力,才和簡茹走到這一步。我不能失去她!誰也別想搶走她!


    管你董譽、張譽,隻要敢覬覦他的女人,他便和那人拚命!不知不覺,安殷的思想鑽進了牛角尖:現在他也有了化作厲鬼的資本,隻要能把簡茹留在身邊,他願意做任何事!哪怕是變作厲鬼,將情敵一個個弄死……


    景寂察覺到安殷暗.黑的想法,感覺他處於隨時黑化的邊緣,哪裏還顧得上修煉,施展遁術瞬移到安殷跟前,與他合二為一,給他敲警鍾:‘安殷,你可別亂來!若是你化作厲鬼,傷了人,便會叫牛神鬼麵勾入地獄,無法轉世投胎,永遠錯失還陽的機會……’


    ‘簡茹都要小白臉拐走!你以為我在乎自己能否轉世,或者還陽?’安殷暴躁道:‘你別攔我,今兒我就要收拾了那小子……’


    ‘你不能動董譽!’景寂見安殷形狀癲狂,知他已然失去理智,強行將他困住,讓他不能妄動。


    ‘為什麽?你放開我!這是我的事兒,用不著你管!董譽那小子是香餑餑嗎?怎麽你們都喜歡他,向著他?我算什麽?!’


    ‘你別誤會,我並沒有胳膊肘往外拐偏心他。’景寂同拿她當仇人看的安殷解釋,‘他就是我們一直尋找的至陽之體。董譽元陽未泄,能克製魏彥山的聚陰會煞陣。若得他相助,魏彥山和他養的厲鬼,便不足為慮。’


    ‘你的意思是他還有利用價值,暫時不能動。’安殷咬咬牙,做出讓步:‘那你馬上想法子用上那小白臉,等擺平魏彥山,我再收拾他!’


    安殷是被嫉妒衝昏了頭腦,但他還有基本的智商在,知道事情有輕重緩急。既然董譽能幫他們解決魏彥山這個大患,他不介意叫他多活幾天。


    但也隻是幾天而已!


    安殷也是男人,還是看遍世間百態的男人,他當然清楚董譽對簡茹的體貼和嗬護,是出於什麽心態。那個男人看向簡茹的眼神,和他看著簡茹的眼神類似。


    最叫他恐懼的是:簡茹才和他見麵,便叫他亂了心思。若是給他們時間,讓他們多相處……


    安殷搖搖頭,想停止這些可怕的設想。可他心裏很沒底,人也愈加急躁。語氣很暴躁地問景寂:‘告訴我,要怎麽利用董譽對付魏彥山?你最好盡快動手,否則我不能保證自己會不會在此之前,先下手滅了他。’


    ‘你就這麽沒自信?’景寂不曾料到安殷的反應如此激烈,‘簡茹年輕貌美,氣質清雅,溫婉如水,還是單身,追求她的男人,絕不會少。’


    ‘董譽不會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你和簡茹陰陽相隔,如果她身邊以後出現其他追求者,你也要一個個滅了他們?你滅得過來嗎?恐怕你還沒來得及動手,就叫牛神鬼麵打入十八層地獄。’


    ‘住口!不關你的事!’安殷被景寂戳中傷口,惱羞成怒。


    ‘嘴長在我身上,你管得著嗎?’景寂噎了安殷一句,又自顧自道:‘小夥子,你這麽聽不見忠言,思想極端,做鬼很危險啊。小心稍有行錯,便萬劫不複。’


    ‘……’安殷沒有理會景寂,他已經開始思考等魏彥山掛掉後,怎麽弄死董譽,然後再擺脫景寂這個不請自來的大神。免得她總是管著他,讓他束手束腳。


    安殷不知道,他在請景寂教他如何入夢時,主動與景寂建立聯係,他的思想和記憶,能隨時被景寂感知。換言之,他在景寂麵前,毫無隱.私。


    ‘你還想利用完我,再一腳踢走我?小子,是不是本尊一直太和善,讓你予以予求,叫你覺得我是軟柿子?嗯!’若不是與安殷一脈同體,同生共死,景寂真想弄死這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算了。


    安殷梗著脖子辯解:‘我沒有那個意思!誰叫你向著外人不向我!’


    安殷說著說著,自己先開始委屈:‘明明你說過咱們命運相連,按理說我們才是一家人!你卻不為我謀劃。是不是你也覺得董譽那個小白臉長得更好看,覺得他比我好……’


    景寂叫安殷吼得一時無語。她有些慈愛地打量醋意大發的安殷:原來他是害怕失去她和簡茹,以為她們都偏向董譽,會拋棄他,才這麽走極端。


    這小子完全叫他那對冷漠自私的父母養偏了,根本不懂得如何正確表達自己的感情。做事情總是愛走極端,這樣可不好。


    ‘誰告訴你我和簡茹會因為董譽棄你而去?’景寂笑吟吟對安殷道:‘我沒想到你這麽自卑,還這麽沒有安全感。且不說你和簡茹相識已久,感情融洽,我也和你同生共死過……你還不清楚我們的為人?’


    景寂明白告訴羞慚的安殷:‘如果我要放棄你,早就在護城河上,便讓那群厲鬼把你吃了。如果簡茹不喜歡你,她怎麽會為你痛苦?怎麽會忍著寂寞、難受,夜夜在夢中和你相會?’


    ‘安殷,入夢術也是要看人的,它的使用條件,沒你想的那麽鬆泛。如果你要侵.入的對象戒備心強,心智堅定,不受外物幹擾,你是絕不可能進入對方的夢境。簡茹如果不願意,你能日.日和她在夢裏恩愛逍遙?’


    ‘這……你從前怎麽不和我說?’安殷受到的衝擊有點大,他很激動,也很驚喜。


    一直以來,他都缺乏自信,尤其缺乏留住簡茹的自信。而他太愛簡茹,無法忍受她欣賞除他以為的其他任何男人。


    董譽的出現,叫他倍感危機。因為他是那麽優秀,那麽體貼,那麽溫雅,完全符合簡茹對另一半的設想。要知道,當年白宸那個人渣就是裝成這副模樣,騙得簡茹為他神魂顛倒,戀他如狂。


    所以,安殷怎麽會不擔心呢?董譽一看就是正人君子,比白宸不知優秀多少倍!萬一簡茹抵擋不住他的魅力和追求……


    當年他知道白宸敗絮其中,心思活泛,不可能和簡茹長久。加上他膽怯,不敢讓簡茹發現他的存在,盡管嫉妒,也忍了。


    可如今不一樣,他和簡茹已經確定戀愛關係,情敵現身,眼看失戀危機就要出現,他如何能冷靜?簡茹可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執念,生存的意義。沒了她,他這樣鬼祟地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安殷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對景寂說的。


    景寂早知他對簡茹的癡戀,已經達到病態的地步,雖然她不能理解安殷這種心態,但她尊重他。


    或許簡茹於他,便如大道於她。如果有一天,她的道要棄她而去,被他人所用,景寂覺得說不定她會瘋得比安殷更甚。


    這麽一想,景寂便有幾分體諒他,‘且放寬心。董譽對你,不是威脅。他的存在,對你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什麽意思?’安殷氣怒:‘你別站著說話不腰疼。你是不是見不得我和簡茹好……不!你是不是見不得我好?’


    ‘你有沒有想過,重新做回人?’


    景寂一句話,叫安殷如被雷擊,怔怔不能言。


    ……


    這時,出租車已經把簡茹送到了小區樓下,簡茹自己下車,扶著牆慢慢走進電梯。


    小區外,一直偷偷開車尾隨簡茹的董譽被保安攔下,他拿出手機,想給簡茹打電話,問她安全到家否。可惜他之前忘了向簡茹要電話號碼。


    董譽失望地在小區外立了半晌,半是微笑半是皺眉地抽了一支煙,這才驅車離去。


    ……


    安殷渾渾噩噩看著董譽的車子行遠,又像個木頭人,被景寂帶著飛回簡茹租的房間,住進陽台上簡茹親手為他做的那個別墅模型裏。


    他腦子裏一直回響著景寂問他的那句‘有沒有想過重新做回人’。他當然想過,尤其是和簡茹戀愛後,無時無刻不想!


    可想有用嗎?


    人死不能複生。這個自然法則,他比誰都清楚。


    當年簡茹陪護他,守著他斷氣後,剛成為新鬼的他,曾無數次嚐試借屍還魂或者占據別的身體活過來。但,他所有的嚐試和努力,都無一不以失敗告終。


    做了兩年多的野鬼的安殷,早就放棄重新做人的奢望。


    然而,提起這個話頭的,是景寂,不是別人,安殷覺得他的鬼體被分成了兩半,一半萬念俱灰,另一半蠢.蠢.欲.動。


    天人交戰許久,蠢蠢欲動的安殷占了上風,他聽到自己滿含期待地這麽問景寂:‘我真的,有可能重新做人?景寂,告訴我,你不是在逗我,也不是耍我。你有辦法的,對嗎?’


    ‘嗯。’看安殷這麽患得患失,景寂啞然失笑。


    ‘真的?!’安殷驚跳起來,幸好他不是實體,否則這個精致的小別墅模型都要被他震碎,‘我,不是,你要怎麽做?我能做些什麽?我何時能夠重新活過來……’


    ‘冷靜聽我說!我隻能告訴你,契機都在董譽身上。’景寂打斷他無休止的提問:‘你想做人,從現在起,什麽都得聽我的。明白嗎?’


    ‘明白。隻要你能讓我活過來,我保證唯你命是從!’安殷激動道。


    ‘很好。從現在起,你給我安靜待在一邊,什麽都不用做。靜等我吩咐。’


    ‘……嗯。’安殷雖然不解,但他此時不敢惹景寂生氣,隻得把疑問都憋在肚子裏。和他的重生比起來,董譽那兒都是小事。隻要景寂能叫他做回人,他便有把握讓簡茹永遠隻和他在一起。


    他最大的缺點,就是不是人。如果能做回人,簡茹有了他這樣的男友,哪裏還需要看向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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