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著,不識字?我給你念念?”平頭男從箱子裏又撿了一封信出來,抖開了,大聲念道:“我會常給你寫信的,你不回不要緊,反正我時時刻刻都能看到你,你不要想逃出我的手掌心,總有一天,我讓你對我俯首稱臣……”


    何信抖得更厲害了,他用力掃開了丟在月退上的信,哆嗦著說道:“你們弄錯了吧,這不是我寫的。”


    “沒說是你寫的,就是我們覺得看信太麻煩,讓你一封封地念給我們聽。”另一個人抄起箱子,把信全倒在他的身上,冷笑著說:“什麽時候念完了,你就什麽時候可以走。”


    “我要見沐少。”何信抹著冷汗,抖著嗓子說道。


    “我不認識沐少,若你認識他,從這門裏出去之後,引薦我去認識認識。”大漢用力往他頭上蓋了一巴掌,粗聲粗氣地嚷道:“快念,別讓惹我生氣。”


    “你們不是說,是沐少……”何信更慌了,跳起來,想往外麵衝。


    左邊的男人不慌不忙地一伸腳,把他絆了個狗吃


    屎。


    “給我坐下念!”右邊的不等他哀叫完,把他拖起來,往椅子上一丟,又把信往他懷裏塞去。


    何信沒辦法,隻得拿起了信,顫抖著打開。


    “我……我每天每夜,都會,站在,站在你的窗口,看著你。你的微笑,你的頭發,你的臉……”


    “媽


    的,真是沒水平,這也叫情書?”兩個男人相視一眼,哈哈大笑。


    何信抹了把汗,繼續:“你、你若不到我說的地方來,我就、就把你的醜事說出去。”


    “什麽醜事?”平頭男問道髹。


    “不、不知道。”何信急促地呼吸,縮著脖子搖頭。


    “念,念完。大聲點,我都聽不到。”平頭男踢了一腳紙箱子。


    何信隻好繼續,一封一又一封地往下念。


    兩個男人嫌他聲音太小,一腳一腳地往椅了上蹬,逼著他大聲點、再大聲點……然後讓他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念。


    每封信都不長,一共五十多封信,翻來覆去地,越念越讓他心慌。


    他扯著喉嚨,足足喊了半個小時,嗓子都在冒火,啞得發不出半點聲音時,兩個男人終於不催了,一前一後地走過來,彎下腰,盯著他驚慌失措的眼睛問:“那件事,到底是誰做的?”


    何信拚命搖頭,慌張地說道:“我真不知道是誰做的,我就知道她被人拍了照片,我是在替她拿手機的時候偷看到的,當時她還在上節目,於是我趕緊往我手機上發了幾張,然後想用這照片逼她做我女朋友……當時太慌了,又怕她報警,說這事是我做的,所以也沒有署名,就在酒吧裏裝成和她偶遇,見過了一回。後來,見她精神狀態實在不好,我就不敢再做了……我就是討厭她清高不把我放在眼裏,但是我是真的喜歡她……”


    “哦,有你這樣喜歡人的,人家不理你,你就要偷發她的照片?然後逼人家去見你?你這人,怎麽比我們這些混


    混還不如。我們去女票了,還知道給錢,你這是想吃霸王餐啊?”平頭男覆著粗繭的手掌用力拍打在他的臉頰上,冷笑道:“你死定了,說實話,我們是常素雇來的。”


    “常素,她、她不是死了嗎?”何信眼睛都直了。


    “對啊,鬼……”平頭男咧嘴笑,朝門外看了一眼。


    何信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隻見門口“站”著一個女人,白衣白裙,臉色煞白,嘴唇極紅,像剛飲過了血,烏黑得有些可怕的長發垂到了地上,腳尖離地麵有三寸高……


    何信本來是不信鬼的,但是親眼看到這詭異的一幕,嚇得一下就從椅子上滑了下去去。


    “我們也沒辦法,她說死不瞑目,說是你害的,我們哥幾個隻好來找你嘍。”平頭男打著了打火機,點著煙,吸了一口,轉過身,恭敬地敬向門口,大聲說:“常素小姐,您要的人給您帶來了,您就保佑我們下星期一定中頭獎,謝謝謝謝。”


    常素嘴唇咧了咧,血紅的唇一直咧到了耳根下麵,露出了一排尖利的齒,就在瞬間,眼睛都淌出了血珠,一行行地往下滑,人慢慢地往前飄過來。


    突然,燈滅了!


    “啊……啊……”何信差點沒嚇死,他死死地縮在地上,大聲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真的隻是後來才發幾張照片給你。這幾天,有個人從網上聯絡我,說幫我還賭債,讓我把這事頂下來,但我真的不能頂,我不想坐牢,我不想……你別過來,真的不是我幹的。”


    他越叫越大聲,撕心裂肺地,讓聽的人毛骨悚然。


    燈終於亮了,他還縮在一團,不停地抖。


    “你這些年的書白念了?全扔賭場了?有個好工作,你不好好做,你天天賭


    錢。”女鬼把假頭發從頭頂抓下來,一腳踢在了男人的腿上,“書不好好念,你眼睛是怎麽瞎的?我是個男人你都看不出。果然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這小子心裏塞滿了虧心事,隻怕是每晚睡不著覺吧。”


    何信緩緩轉過臉,眼睛瞪得老大。


    “方助理,你還是苗條得好。”幾個助理抱著雙臂笑。


    方助理抽簽抽到了女鬼簽,這才隻能認命地裝女鬼,化妝都化了兩個小時。他不是飄,是踩在一個玻璃支架上,假發擋住了身後的操縱杆,再由機器控製著往前推。這是從廣告公司借來的設備,頭發和衣服是從一些喜歡玩cosy的年輕人那裏借來的。


    “你這個人呢,也是真壞,所以要受點教訓。”方助理飛起一腳,踢到他的屁


    股上。


    何信一聲怪叫,爬起來就往外跑,撒開了月退,跟一隻正被貓追著的耗子一樣,沒頭沒腦地亂竄。他衝出了門,不管不顧地往馬路上衝,這時候來了一輛車,不偏不倚地撞向了他……


    砰……


    一聲巨響,他被高高地拋起來,像段枯木,重重地拋向路邊的路燈杆,撞上之後,再摔到了地上。那輛車速度稍微緩了一下,油門一踩,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方助理幾人追了出來,看到眼前的一幕,趕緊飛奔了過去。


    何信已經躺在了血泊裏,偶爾顫動一下,眼睛直直地看著上方,白骨都從他的腳踝處伸了出來。


    不一會兒,警車和救護車都來了。


    ——————————————分界線————————————————


    深夜十一點。


    鄭成功被急促的電


    話鈴聲驚醒,他拿起了手機,揉了揉臉,貼到了耳邊,一把溫柔的女聲傳進他的耳朵裏。


    “鄭主任,您認識何信嗎?他出了車禍,剛在我們醫院搶救,但很不幸……沒有搶救過來。”


    “什麽?何信死了?”他猛地坐起來,瞪大了眼睛。


    “對,死了,在他的手機第一個號碼就是你的,所以我們打給你,請您聯絡他的家屬。”


    “哪個醫院,我馬上過來。”鄭成功急匆匆地抓起了褲子往月退上套。


    “正安醫院。”


    “謝謝你通知我。”鄭成功掛斷電|話,飛快地穿好衣服,對著鏡子拍了拍臉頰,拿起錢包和鑰匙就往外跑。


    交警也在醫院裏,正在詢問兩個平頭男人的情況。


    “你們不是沐少的人嗎?你們把何信帶過去,到底出了什麽事?”鄭成功大步過去,焦急地問道。


    “沐秦的人?”交警怔了一下,盯著兩個男人說:“你們剛剛還說,是偶然遇上了車禍,到底是怎麽回事。”


    “喂,你別亂說話啊。”平頭男人盯著鄭成功,露出一臉凶相。


    “這個……你們昨天帶走他的時候,我們的同事都知道了。小何可是我們的好記者,你們到底幹了什麽?”鄭成功也火了,用力揮著手指,指著他們說道:“你們不說,我會去問沐少,我相信他會讓你們開口的。”


    “喂,揍你了啊。”平頭男人兩大步過去,抓住鄭成功的手指用力一折。


    “放手,放手。”警察也火了,用力扯開了平頭男人,訓斥道:“沒王法了,當著警察打人?”


    “哼。”平頭男人趾高氣揚地看了一眼他,退到了一邊。


    “行了,我會讓你們說實話的,沒有我的話,你們都不許離開這裏。”警察生氣地瞪了他一眼,走到一邊去打電|話。


    “我能進去看看嗎?”鄭成功拉住了從裏麵出來的護士,小聲問道。


    “你敢看就去吧。”護士擰了擰眉。


    鄭成功看到她一臉驚嚇的表情,反而不敢進去了。就站在窗口看了一眼,隻見一隻手垂出了搶救床,全是血,皮肉翻開,慘不忍睹。他擰了擰眉,退了幾步,扭頭看向了那兩個平頭男人,過了幾秒,臉上反而露出了幾絲放鬆的神情。


    “沐少來了。”平頭男突然轉過頭,看向電梯。


    鄭成功也往那邊看去,隻見沐秦正從電梯出來,大步走向這邊。


    “怎麽會死的?問清楚了嗎?”他黑著臉,直接到了平頭男身邊,小聲訓斥道:“這麽點事也做不好,你們怎麽辦事的。”


    “沐少,這怎麽回事?你私設刑|房嗎,這可是犯|法的!”警察也走過去了,嚴肅地看著他說道。


    “我隻是叫他過來聊聊,什麽私房刑|房。”


    “他不肯承認是他做的。”平頭男搖頭,一臉為難地說道。


    “沐少,你們是覺得這事是何信做的嗎?難怪你們要把他帶走,但我看來,小何可是很老實的人啊。”鄭成功湊過去,一臉疑惑地看著他們。


    “你們到底在說什麽?”警察左右看了看,擰起了眉。


    “你還是去查誰撞死了他吧。”沐秦拍拍警察的肩,轉頭看向鄭成功,“鄭主任,他住在哪裏,你帶我過去。”


    “可是……”鄭成功擰起了眉。


    “你反正要給他辦後事,趕緊走。”沐秦不耐煩地催促道。


    鄭成功眨了眨眼睛,一臉為難地想了會兒,拔月退往電梯前走。


    何信就住在電台的員工宿舍,和另兩名記者住在一套房子裏,因為他最先住進來,所以他的房間是最大的一間。裏麵倒是收拾得挺幹淨整齊的,電腦還開著,桌麵上是未寫完的采訪稿。相框裏擺著電台全體員工的合影,照片裏,他就站在常素的身後。


    “搜。”沐秦環顧了一圈,退到了門口。


    幾名助理一起進去,開始四處翻找。底下麵,櫃子裏,甚至馬桶的水箱裏,浴缸後麵,全找過了。一直找了半個小時,終於有了發現。方助理從床的夾縫裏找到了一個信封,裏麵全是常素的照片,還有各種威脅的信。


    “這小子,原來真是他幹的。”鄭成功臉色一沉,氣憤地說道:“他怎麽敢這樣做!”


    “沐少,現在怎麽辦?”方助理小聲問道。


    “還能怎麽辦,人都死了。”沐秦擰眉,轉身往外走。


    方助理哦了一聲,把東西收好,小聲說:“常素也挺命苦的!我看我去把這些東西拿去燒了吧。”


    “去燒吧,我先回去了,真是煩人。”沐秦臉色不善地瞪了鄭成功一眼,冷冷地說:“你們招人也不注意點,這種人也讓他去工作。”


    “是……確實要注意人的品德。”鄭成功賠著笑臉,不停地點頭。


    “走了。”沐秦揮揮手,走了。


    方助理去衛生間裏燒照片,鄭主任就在門口等著。突然,方助理的手機響了,他聽了幾句,扭頭看向鄭成功,過去關上了門。


    “什麽,那些信並不是他一個人寫的,還有幾封是偽造的?沐少已經走了,我還在燒照片……你先去春雨路,對,東西還在那裏,春雨路15號3樓,門上貼著福字。你去先把那裏鎖上,我明天過去處理。今天實在太累了,警察那裏我還要應付呢。沐少那裏我會先頂著,明天再和他說。”


    鄭成功把耳朵貼在門上,聽到他要出來了,趕緊退開幾步,假裝看電腦上的稿件。


    “行了,我先走了。”方助理看了他一眼,大步往外走去。


    鄭成功把電腦合上,走到了窗邊,直到看到方助理他們一行人的車全離開了,這才飛快地往外走去。


    淩晨兩點。


    春雨路15號3樓出現了一道鬼崇的身影,他左右看了看,輕輕敲響了門。


    門裏沒有動靜。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從口袋裏拿出了幾把鑰匙,一把把地往門鎖裏試。時間過了好一會兒,他終於把門給打開了!他先退了幾步,警惕地盯著那扇門。


    這麽靜,這麽黑。


    那門始終沒有動靜。


    他終於慢步靠過去了,小心地、慢慢地推開了門,用小電筒往裏麵照去。


    空蕩蕩的房間,什麽也沒有,也沒有人。


    幾個房門都敞著,他猶豫了一下,躡手躡腳地靠了過去。最右側的房間裏擺著一張椅子,一隻紙箱。他一喜,馬上奔了過去,在箱子裏不停地翻找。


    “鄭主任,這麽晚了還來找東西嗎?”燈突然亮了,有男人的笑聲從他身後傳了過來。


    他飛快地轉頭,一下就癱倒在了地上。


    何信就站在方助理身後,一臉憤怒地瞪著他看。


    “你、你不是死了嗎?”鄭成功結結巴巴地說道。


    “你才死了!”何信衝他揮了揮拳頭,大聲說:“原來是你……是你給我發短消息,讓我頂罪!你還想陷害我!”


    鄭成功抹了把汗,站了起來,驚慌失措地辯解道:“我……我沒有……我是……”


    “你來替他收拾遺物?”方助理嘲諷道。


    鄭成功不停地往後退,一直退到了牆邊上,最終雙腿一軟,跪了下去。


    “你們要多少錢,別告訴沐少了,我們就這樣私了吧。”他拱著雙拳,汗如雨下,不停地求饒。


    “你有多少錢?”何助理沉吟了一下,拖過椅子,走到他麵前坐下。


    “喂,你可不能收他的錢!”何信急了,連忙過來推何助理。


    “一邊兒去,過會兒給你分點兒。”方助理推開他,和鄭成功開始討價還價。


    “五十萬,怎麽樣,五十萬!”鄭成功晃著手指頭,急切地問道。


    “太少了,你打發叫花子嗎?”方助理撿起一封信,往他頭頂敲。


    “六十萬?我隻有這麽多……”鄭成功哭喪著臉說道。


    “不行,我冒著這麽大的風險,沐少知道,會滅了我的。”方助理還是搖頭,從他口袋裏拿出了錢包,把身份證和銀行卡全拿了出來,笑著說:“一百五十萬,一分不能少。”


    “什麽?”鄭成功一下就癱倒在了地上,這可是他全部的家當了。


    “要錢,還是要沐少親自見你,你自己想清楚,他可是最恨別人戲弄他欺騙他的。”方助理挑了挑眉,把他的身份證往他的額頭上貼。


    鄭成功的汗越流越凶,他不停地抹臉,最終狠狠地一咬牙,用力點頭:“好,我給你,但是取這麽多錢要預約,我不能馬上給你。”


    “來來,寫個保證書,今晚的事絕不會透露出去,保證給錢。”方助理拿出紙筆,讓鄭成功寫字據。


    鄭成功猶豫了一下,寫了個借條給他,“保險一點,我給你借據。”


    “鄭主任,你這主任當得好好的,你怎麽幹起壞事來了?”方助理拿借條,手指往紙上撣了一下,笑著問他。


    鄭成功坐起來,小聲歎道:“我也是一時糊塗,當晚和常素吵了起來,她非要走,但是她一走,這冠名就泡湯了。她平常就是一個清高的人,不太把我放在眼裏。所以我決定要收拾收拾她,讓她以後聽話一點。她喝醉之後,我就把她帶去了酒店的房間裏,其實最開始也就是想拍幾張照片用來嚇嚇她。但是……我也是喝了不少酒,沒醉,但是膽子正大的時候。加上她也真的很漂亮,衣服一月兌了,就什麽都控製不住了……事後我怕她鬧,就做出了一個假現場,讓她以為當晚有好幾個人,全是當晚的企業家……開始也沒能壓住她,她要報警。她媽媽來了之後,才把這事給強壓下去。她非常聽她媽媽的話……我也是那晚才知道她還有個媽媽在這裏。”


    “你這老東西,還真不要臉!”何信衝過去,用力打了他一拳頭。


    “得了吧,你是什麽好玩藝兒,你別以為你發短消息給她,想占她


    便宜的事我不知道……”鄭成功跳起來,也回了他一拳頭。


    兩個人就在方助理眼前打了起來。


    “狗咬狗,都不是好東西。”方助理站了起來,拍了拍手,大聲說:“葉老師,你都聽到了嗎,這就是真相。”


    葉靖柃從外麵走進來,每一步都踩得很重,很緩。他手裏拎著一根木棍,瞪著血紅的眼睛,仇恨地看著鄭成功和何信。


    “喂……喂……我說了給錢……”鄭成功嚇得大叫了起來。


    “我缺錢嗎?我缺的是睡好覺。”方助理嗤笑一聲,退開了。


    葉靖柃抄起了木棍,劈頭蓋腦地往鄭成功和何信身上砸。


    打死這兩個人,也無法消除他的心頭之恨,他可憐的妹妹,直到死去時,也沒能得到她想要的溫暖母愛和應當實現的正義。


    沐秦站在門外,點著了一根煙,扭頭看了一眼,抬步往樓下走。


    “喂,沐少,打死了怎麽辦?”方助理有點擔心,趕緊問他。


    “你們不會看著點?”沐秦揮了揮手,慢吞吞地下去了。


    方助理轉身看向門內,眉頭緊鎖,小聲說:“這能看得住嗎?葉教師,他瘋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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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禮如約而至。


    秦可可剛化完妝,正對著鏡子左右欣賞。


    “好美,好美哦。”樂慧走過來,上下打量她,驚豔地高呼:“秦可可,你簡直太美了。”


    曉敏放下了口紅,扭頭看秦可可,也連連點頭,“對啊對啊,我都不好意思站在你身邊了。”


    “曉敏,我們今天本來就是給她當陪襯的啊!”樂慧笑嗬嗬地看著秦可可,給她整理了一下頭紗,小聲說:“我們的可可,以後都會很幸福,很幸福的。”


    “那是當然,你看看我們可可的小圓臉,天生就是福相啊。”曉敏又往嘴唇上抹了一遍口紅,大聲說道:“你們看我,看我的口紅夠了嗎?”


    “再抹要成豬嘴巴了。”樂慧奪過她手裏的口紅,往盒子裏放,“你別拿著可可的東西不放,羞不羞。”


    曉敏吐了吐舌尖,小聲說:“但是,我是真的很羨慕可可啊。”


    “快別羨慕了,要有好運,也得自己有點能耐才行,你又有四門掛科的!比我還多一門呢。蠢成這樣,沒有男人喜歡的。”樂慧嘲諷道。


    “唷,你上學期的呢?你還敢笑我蠢,你家開個小破超市,你敢自稱超市女王……我還菜市場女大王呢。”曉敏撲過去擰她,兩個人鬧成了一團。


    秦可可眯著眼睛,在一邊笑。


    “鬧什麽!”沐秦進來了,看著如花似玉的三個女孩子,眉眼舒展,一臉笑意。


    “新郎現在不可以進來。”樂慧衝他連連擺手,想讓他出去。


    “兩個小丫頭,去隔壁玩去,我有幾個好兄弟在那裏,沒人招呼。”沐秦衝門外呶嘴,哄她們兩個出去。


    樂慧倒是想繼續堅守陣地,但是曉敏不行,她作夢都想嫁一個沐秦這樣的人,馬上就跟聽到衝鋒號角一樣,生拉硬拽,把樂慧拉過去了。


    沐秦把門一鎖,大步走到了秦可可的麵前,手指往她的小鼻頭上一點,笑著說:“真漂亮。”


    “你也好帥氣。”秦可可眼兒彎彎,不好意思地讚美了他一句。他穿著合體的西裝,又挺拔又沉穩,別提多好看了。


    沐秦俯下身,往她的嘴巴上輕輕親了一下。


    秦可可嘻嘻地笑出了聲。


    “可可。”沐秦的手摁在她的細腰上,然後慢慢地往下,捧住了她的小屁


    屁。喉結沉了沉,特溫和地叫了她一聲。


    “幹嗎?”秦可可抬起水眸,嬌羞地看了他一眼。


    “想不想……來點刺激的事?”沐秦笑著問。


    “嗯?逃婚嗎?”秦可可小聲問道。


    “我感覺,這時候努力一把,應該能種上小土豆。”他低低地笑,突然就把她抱上了梳妝台。瓶瓶罐罐一陣倒,響成一片。


    “幹啥,幹啥壞事……壞蛋……”秦可可急了,這人好大的膽子,這可是化妝間,化妝師會進來的!而且沐媽媽交待過,要圖個吉利,不讓沐秦進來的。


    “可可一輩子就這一次,陪我瘋一瘋嘛。什麽吉利不吉利,你和我在一起就是一句大寫的好吉利。”沐秦吻住她的小嘴巴,哄她就範。


    秦可可哪裏是他的對手,他幾句好話一說,人就軟了,投降了。


    他反正膽子大,臉皮又厚,就在婚禮前半個小時,就在化妝間裏和她瘋狂了一次。期間化妝師來過,沐媽媽來過,季沫來過,有找他的,有找她的。他反正裝聾作啞,勢要一鼓作氣地進行到底……


    “有鑰匙嗎,把門打開。”沐媽媽的聲音從外麵傳進來了。


    秦可可嚇壞了,趕緊打了他幾下。


    沐秦咬咬牙,堅持到了最後一秒,在門被打開的前一秒,飛快地拉上拉鏈,躲去了衣櫃後麵。


    “可可你在幹嗎啊?沐秦呢?”


    “哦,我剛累了,睡著了。”秦可可紅著小臉,假裝伸懶腰。


    “要開始了,睡什麽睡,快給我打起精神來!”沐媽媽瞪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我知道了。”秦可可連連點頭。


    “這臭小子,躲哪裏去了?”她擰擰眉,轉身往外走。快出去的時候,突然扭頭看向了衣櫃後麵。


    秦可可嚇了一大跳,緊張得小心髒都開始顫抖了。


    沐媽媽走過去,掀開了掛在那裏的衣服看了一眼,又看秦可可,嘀咕了幾句,出去了。


    “沐秦呢?沐秦?”秦可可的手攏在嘴邊,小聲叫他。


    嘀嘀……她的手機響了。


    沐秦發來的笑臉,他已經爬過了窗子出去了。


    反正他就是一個想幹什麽就幹什麽的人物,誰也奈何不了他。秦可可咬咬唇,捂著小臉笑了。


    大廳裏坐滿了賓客,奕景宸和顏聖翼是伴郎,正在門口等他,三個曾經的鑽石王子現在全成了有主之草,讓那些來參加婚宴的千金大小姐們氣悶不已,拚不過女王範的顏夫人,傾城範的奕夫人,怎麽也沒能拚過小土豆?


    婚禮進行曲響了起來,眾人扭頭看向金色的大門。代表通往幸福的大門緩緩打開,像小公主一樣的秦可可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每個女孩子都有她最美好的一麵,就看她身邊的那個人,能不能把她的美好恰到好處地給她誘出來,讓她綻放得無與倫比。


    對於沐秦來說,秦可可是意外,也是注定。他正想要擁有一段穩定的感情的時候,秦可可這幹淨純粹的小妞出現了。對的時間,對的人,就成一段對的姻緣。


    對於秦可可來說,沐秦就是一個大寫的天降驚喜。她在遭遇人生最痛苦的打擊時,沐秦用他的強大來溫暖她,保護她,讓她穩穩地渡過了這段痛苦的日子。


    這是由一個強大的男人,和一個值得被疼愛的小女人結成的婚姻。


    底下的賓客們都站起來了,看著沐爸爸親自帶著秦可可過來,把她的手遞給沐秦。沐媽媽站在一邊抹眼睛,季沫才摟住她,就聽到她小聲說:“季沫,你快給我照像,過後發給他看,讓他感動感動,快點,眼淚就這麽一點點,幹了就沒了。”


    季沫撲哧一聲笑了。


    大門口,秦時明在那裏探頭探腦的看,他不敢進去,就遠遠地看著秦可可和沐秦親吻在一起。他的口袋裏還裝著小兒子的病曆,這小兒子的病不知道能不能好,但就算好了,也一定會成為他後半輩子的負擔。他不知道還能不能從秦可可那裏獲得幫助,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多久……他看了會兒,抹了抹眼睛,蹣跚地走了。


    晚宴賓客盡歡,有沐媽媽擋著,沒人能成功灌下沐秦的酒,沐媽媽帶著她親手做的“美食”守在沐秦身邊,成功地嚇退了那些妄想過來敬酒的人。


    秦可可突然覺得沐媽媽好狡猾,她這一招真的能用一萬年,無人能破她絕招,別人還不能生氣。她那麽熱情地朝你笑,還要親手喂你吃東西,你拉不下臉麵去拒絕她,隻能乖乖地張嘴吃掉,然後就用後悔一萬年的情緒,去一邊痛哭去了。


    小兩口在沐媽媽的護送下,成功地殺出重圍,回到了新婚房。


    沐秦把領帶一扯,往床上一倒,衝秦可可勾手指,“過來,小土豆。”


    秦可可剛倒下去,想往他懷裏窩時,方助理他們從套房另一間房裏出來了,見兩個人正摟著,連忙轉過了身。


    “沐少讓我來的,是沐少讓我來的!”


    “怎麽著,弄清楚了?”沐秦坐起來,去拿一邊放著的一疊文件看。


    “對,冰壺室的事弄清楚了,最後一天期限……我能放假了嗎?”方助理轉過頭,笑嘻嘻地朝他伸手。


    “去吧去吧。”沐秦翻看了幾頁,笑了,“就這麽個小角色,想找我麻煩,也真是吃多了撐著!”


    “誰啊?”秦可可好奇怪地湊了過來。


    沐秦挑了挑眉,低聲說:“那位不死心的苦小心,我給她送了一些僵屍花,她就想報複我。就她那智力,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哇,人家弄得你手足無措的,差點倒閉了,你還說人家智力不好。”秦可可皺皺小臉,不客氣地批評他,“你就是太不謙虛了,爸爸說得對,你太自大。”


    撲哧,方助理沒忍住笑出了聲。他趕緊捂住嘴,溜了。


    秦可可揉揉鼻頭,往他身上一靠,小聲說:“給我看嘛。”


    沐秦盯著她看了幾秒,抄起文件往她頭上打,“不給看,就讓你急。”


    “看看嘛……”秦可可撒嬌,非要看文件。


    沐秦跳起來,拉開了襯衣,挺了挺月匈膛,壞笑道:“看吧,來看。”


    秦可可撲過去,往他的身上打了一巴掌,把文件奪了過來。


    哭小姐謀劃了一段時間了,她和大使小姐是舊識,一直知道大使小姐人前是溫柔淑女,人後什麽刺激的事都會去嚐試。那晚她和大使千金一起用了些新型的毒


    品後,大使千金和別的朋友一起去了冰壺室玩。結果她又和這兩個人一起再用了點大


    麻,這下就鬧出事了。


    大使千金的朋友嚇壞了,趕緊給哭小姐打了個電


    她。她馬上就有了報複沐秦的心思,買通了服務員,在現場動了手腳,把千金用過的東西全都拿走了,再把她挪到了沒人進去的儲藏室,一直到她體內的毒


    品代謝完了,才把她重新擺去了更衣室,導致她錯過了最佳搶救時間。


    但是沐秦這人哪,真沒把哭小姐這種人物放在眼裏,直接把她給排除了在外麵,加上葉靖柃的攪局,讓他找錯了方向,直到後麵才反應過來,世間哪有那麽多複雜的事呢?往往直接忽略過的事才是真相。


    “嗯,又是你的那些桃花債。”秦可可嘟起了嘴,小聲說:“不過,這些人的心真壞。就算哪一天,你不愛我了,我也不會這樣去報複你的。”


    “小土豆最善良了。”沐秦笑眯眯地往她額頭上親。


    “我情願當寡婦,然後帶著你多多的錢改嫁。”秦可可也笑眯眯地看沐秦。


    “……”沐秦的笑容僵住。


    “沐秦最好了,一定會一直愛著我的。”秦可可撲過去,抱緊了他。


    沐秦苦笑,這是從老媽那裏開始學習馭夫術了嗎?他可是眼睜睜看著爸爸成了妻管嚴的啊!


    “睡吧,睡,你都累了。”他把秦可可塞進被窩裏,準備溜出去找奕景宸他們狂


    歡。


    “新婚之


    夜,你想去哪裏啊。”秦可可連忙拉住了他。


    “我們兩個還新什麽婚啊?都婚了無數夜了。”沐秦拍了拍她的小臉,笑著說:“好了,乖乖地睡。我去找奕景宸他們打牌去。”


    “哇……你……”秦可可跪坐起來,氣呼呼地瞪了他一會兒,大聲說:“你要是走了,我就去找樂慧她們去,她們正和你的兄弟們一起玩呢。”


    “不許去啊。”沐秦馬上變臉了,把她重新塞回了被窩裏,哄道:“我不去,我和你開玩笑的,我陪你。”


    秦可可也確實累了,他幾拍幾哄,睡著了。


    沐秦也有些昏昏欲睡,閉著眼睛陪她。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突然醒了,嗨,外麵華燈正亮,還能去狂歡一整晚!他樂滋滋地坐起來,想偷偷溜走,這一坐才發現……秦可可把他的手給綁在了床柱上,這床太寬大了,他根本夠不著那兩邊的繩子。


    “秦可可,你給我起來。”他黑著臉,不停地用手肘推她。


    秦可可睜開眼睛,看了看他,嘟囔道:“別吵,我剛夢到生了個寶寶,還沒看清是男孩子是女孩子呢。”


    “你給我解開……”沐秦咬牙切齒地往後一倒。


    好了,這下真困進婚姻裏了!說好的溫馴聽話乖巧任揉的小土豆呢?怎麽換下婚紗,就成了小母老虎了?


    酒店對麵。


    葉靖柃孤單地站著,他已經站了一個多小時了,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也不知道自己想得到什麽,在和母親徹底撕破臉之後的那一刻起,他就感覺到自己走到了另一個完全陌生的領域,那裏沒有母親了,那裏隻有他一個人,但是卻出奇地輕鬆。


    “取消獨奏會,還有,我要去支教。”他拿出手機,給院長打了個電


    話,緩聲說道:“對,這就是我的決定……”


    對麵的大樓突然閃起了彩燈,璀璨華光往四麵八方淌去。


    他朝大樓揮了揮手,低低地說道:“可可,要幸福。”


    ————————————分界線——————————————


    一個月後。


    鄭成功詐騙、貪


    汙,還有侵犯電台其她兩名實習生入獄。何信被開除了,一走了之。


    聽完審的葉媽媽被沐秦攔下來了,沐秦把整理出來的全部的資料遞給了她。


    葉媽媽猶豫了一下,慢慢地翻開了文件,當她看著最後一頁附著的常素小時候站在車站邊,渴望地看著路邊母子的照片時,突然嚎啕大哭。


    沐秦擰擰眉,走開了。


    他沒有批露整件事的真相,常素想懲罰的人不是她渴望了那麽多年的母親,所以至死也沒有埋怨過拋棄過她的母親,他決定尊重常素的選擇,以其它的罪名送鄭成功去坐


    牢。


    秦可可看著他上車,嘟了嘟嘴說:“我還是好生氣,應該讓鄭成功以命抵命。”


    “有他好受的,像他這種人進去了,不好過得很。”沐秦笑了笑,衝她擠眼睛,“我安排好了。”


    秦可可點了點頭,突然胃裏一陣翻騰,來不及下車,直接吐到了車上。


    沐秦趕緊下車,繞到她那邊,又擦臉,又擦手地忙和了半天,突然抬頭問她,“你好像……晚了十多天,親戚還沒來。”


    “有嗎?”秦可可眨眨眼睛,仔細地回憶。


    沐秦的視線停到她的肚子上,小聲問:“也不知道是兒子還是女兒。”


    “雙胞胎。”秦可可捂住小肚子,吐了吐舌頭,“去檢查看看啦,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壞肚子了。”


    “讓你別和媽一起研究那些什麽補品,你不聽!”沐秦頭疼地看著她,小聲威脅道:“若吃壞了我的兒子女兒,你看我休了你!”


    秦可可眼睛一瞪,嚇到了……也對,沐媽媽的那些補品,確實挺可怕的。


    “去醫院。”沐秦上了車,油門一踩,往醫院飛奔。


    十月份了,秋天了,要收獲了。


    沐秦想,他總算收獲了小土豆了!他這輩子最好的事,就是收獲了這麽顆圓溜溜還會發芽的小土豆。


    音樂在輕快地飄,路邊的美景往後退,沐秦的心情,美美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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