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那個軍士走了過來,看了看落下的木柱子,又看了看嶽強,說道:“我說大兄弟,囚車開了這麽大一個口子,你也不往外跑的?”


    “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哪裏還跑得動呢?”


    “受傷有多重?”那軍士問道。(.mianhuaang好看的小說


    “基本上該斷的骨頭都斷掉了。”


    那軍士對嶽強挑了個大拇指,然後拿出工具修理囚車:“正常,你敢跟我家統領幹仗,太正常了,沒當場嗝屁算你運氣。”


    嶽強不知道咋說,慢慢挪動了一下身體,忽然想起一事:“我把你們統領大人幹掉了,你們好像不怎麽恨我?”


    他問完這句話,仔細的觀察這個軍士。他身著普通的趙國製式軍服,似乎並沒有什麽特點,然而仔細看去,卻明顯能看出北方當地人的形貌特征。這軍士,應該就是附近村的人呢,沒準還和嶽家村住鄰居。


    “恨你?有啥好恨的。”軍士說道,“都不想打仗,前麵再走幾十裏,到地兒我就回家了。”


    “啊?”嶽強沒聽明白,“不是要班師回朝麽?軍隊裏還允許隨便回家的?”


    軍士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說道:“看你身材挺高大的,不是本地人麽,怎麽連這個都不知道?”


    他一邊修理著囚車,一邊給嶽強做簡單的軍事介紹。


    “現在戰事多,像我們這種出來打仗,都是臨時征調。你不要看我們這是千人隊,其實正統的軍人並不多。從都城邯鄲出來的,也就百來個。”


    “這一百來人,都是真正的選練之士,是趙國正式的軍人。但是像我們這種,也就是軍營裏麵大部分人,都是雇傭而來。”


    “我們平常在村子裏該幹活幹活,該種地就種地。到了打仗的時候,國家給個百金,發套基本裝備,就上戰場了。”


    “百金?這麽多?”嶽強問道。


    “號稱,號稱而已。比咱自家的刀幣管用,走到哪裏都能買著東西。”那軍士亮了亮腰上纏著的一貫錢,說道,“所以,咱這號稱是千人隊,可能走回邯鄲的時候,也就剩下不到一百個。<strong>.</strong>”


    “比如我,我在村裏是木匠。”軍士把手中的一套小工具舞動得四下翻飛,說道,“我力氣比較大,出來賺點錢,打完仗要是還沒死,後麵一陣日子都好過得多。”


    嶽強點點頭,原來趙國的軍隊是以這種雇傭軍為主,全民皆兵。平實就是務農幹活,到了打仗的時候,抄起武器、披上裝備就變成了軍士。


    “其實打仗這個事情吧,要是擱在幾百年前,那都是野人幹的事,野人就是奴隸的意思嘍,現在都沒有這個叫法了。主力還是像我們這樣的人,也叫帶甲,就是披上甲胄就當兵的意思。但都不是真正的正規軍。”


    “真正的正規軍都是從都城邯鄲裏麵出來的,各個郡縣非常少。那些家夥經過嚴格的訓練,體力、力氣比我們這些雇傭軍好得多,叫做銳士!”


    “銳士?”


    “沒錯。看,那邊那個就是嘍。”這個兼職當兵的木匠朝遠處一個健壯的人指了一下。


    之後,嶽強對趙國的軍隊編製有了進一步的了解。


    軍隊的征發通常是就近征兵。這樣有兩點好處,首先節省士兵的體力,從都城發兵和就近參戰相比較,毫無疑問就近征兵能夠使軍士保持不錯的戰鬥力。第二點則是節省了輜重運輸的壓力。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打仗打的是後勤。這種就近征兵的方式在戰爭頻繁的年代十分好用。尤其趙國還是一個全民皆兵的國家,民風剽悍,隨便找個壯年男子,都有平均水準以上的戰鬥力。


    當然,軍隊之中也不可能全是雇傭來的軍士。所以銳士作為核心精英就起到了極為關鍵的作用。


    按照這個兼職當兵的木匠所言,銳士的入選標準非常高。要求:衣三屬之甲,操十二石之弩,贏三日之糧,日中而趨百裏。他大約解釋了一下,就是要求三層重甲和鐵盔,能開八百斤的強弩,攜帶3天的作戰糧草和武器裝備,在半天時間內就能走一百多裏。


    嶽強估算,似乎這個要求即便連現在的自己也隻能勉強達到。尤其是“操十二石之弩”這一項,感覺難度太高了點。


    銳士也稱選練之士,在這樣的千人隊中隻有幾十名。


    他們的權利比較大,至少是什長以上的級別。而且除了打仗之外,平時也會向普通帶甲之士傳授一些簡單的手搏技巧。


    據說,軍隊中還有單兵實力更強的,名叫鐵鷹銳士,那個個都是千裏挑一的牛人,甚至再厲害的還有名為“黑衣”的神秘兵種,卻不是眼前這個普通的雇傭軍能夠了解的了。


    “不知趙淵如果換算成這樣的標準,是個什麽級別呢?”


    “我們統領大人嗎?他雖然身體素質和普通銳士差不多,但是打起來就要強得多了。具體能強多少,我們這些普通人也沒見過那些精英,也是不太清楚。”兼職大兵道,“話又說回來,你這樣弱的身板,竟然也能跟我們統領大人鬥個旗鼓相當,真是稀罕事呢。”


    “好說,好說,運氣,運氣。”


    兼職大兵將囚車修好,然後給嶽強扔了一張栗餅。


    嶽強接到手中,愣了一下。他已經一天沒吃飯了,不,他已經好幾個月沒見過飯了。雖然這個餅子看起來粗糙,不過確實是很香啊,而且這個時代的東西可都是純天然綠色無公害食品。


    “我說大兄弟,看你這個意思,估計是要被押送到都城。我前麵幾十裏便回家了,口糧吃不完,分你一點。”


    “實在多謝!”


    兼職大兵擺擺手:“看你快死了,好歹也要做個飽死鬼。”


    部隊向前行進了一陣,果然軍士越來越少,那個修理囚車的大兵也回家了。一路前行至邯鄲城,部隊裏的人越來越少,剩下的那些卻都是極為魁梧的壯漢。他們身上披的甲胄明顯要比普通軍士強得多,尤其是所攜帶的強弩,一看就是了不得的東西。估計便是所謂的銳士了。


    馬服君趙奢早已不在軍中,提前回城了。自己這一票軍隊則在後麵徐徐跟上,來到邯鄲城門口的時候,意外被守門的軍士攔住了去路。


    前方陣陣騷亂,嶽強看過去,發現城門外封堵了很多人。有商人、有車廂、有軍人,這些人有一些共通特征,他們都有馬。


    難道馬不讓進城?


    聽到旁邊的軍士議論才得知,原來是附近發生了馬瘟,所有馬匹不得入城,無論是有錢的商人,有地位的貴族,還是軍人,一視同仁。


    守衛甚為苛刻嚴厲,城門處已經聚集了不少人。現在這個百人左右的軍隊過來,就更加混亂起來。


    隻要是馬就會被攔住,就連拉著這輛囚車的那匹軍馬也沒有例外。


    正在旁邊的幾位押送軍士發愁的時候。一位氣宇軒昂的文士牽了一匹白色的馬走到城門口,然後被守衛攔下。


    這文士風度瀟灑,身邊的白色高頭駿馬十分惹眼。


    他走到那守衛跟前,說道:“我叫公孫龍。我要入城。”


    守衛:“人可以入城,馬匹留下。”


    公孫龍客氣的問道:“何故?”


    守衛冷冷伸手指向旁邊的告示:“馬瘟橫行,所以隻要是馬,都不能入城。”


    公孫龍道客氣的說道:”可是我的白馬不是馬呀。”


    守衛冷冷的道:“白馬怎麽就不是馬了?”


    公孫龍本來一副很客氣的樣子,忽然之間氣勢暴漲,不但說話音量提高了數倍,連帶著唾沫橫飛,激揚指點,他質問道:“蝸牛是牛嗎?”


    “不是。”


    “蟑螂是狼嗎?”


    “不是。”


    “醬油是油嗎?”


    “不是。”


    “新娘是娘嗎?”


    “不是。”


    “蜘蛛是豬嗎?”


    “不是。”


    “公孫龍是龍嗎?”


    “不是。”


    “******是馬嗎?”


    “不是?”


    他問了一大圈,然後拍著守衛的肩膀語重心長道:“那我現在再問你一遍,白馬是馬嗎?”


    沒有等那個暈圈的守衛回答,公孫龍早已牽著高頭白馬,大搖大擺入了城。


    城外所有人都看傻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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