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的風陣陣來襲,從門縫窗欞間鑽入,燭火搖曳不定,氣氛顯得有些沉悶。[.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何青岩抬起手,挑了挑燈芯,光線跳躍在對麵坐著的李慕兒臉上,映出她緊皺著的眉眼,以及時而開合的雙唇。


    兩姊妹終於在這樣一個安靜的夜晚,平平淡淡地說著私房話,分享著分開這段時間來彼此的過往。


    “其實,我明白他的苦心。叫我親自去查荊王謀逆之事,便是希望我無悔無恨無懼。我也確實做到了,最後他在船艙外拉著我手的時候,我知道他有些後悔。可我不能給他後悔的機會,也不能給我自己後悔的機會。跨出了這一步,就要回到四年前、七年前,至於能不能回來,我也不是很確定。”


    李慕兒說的這番話,言語中有堅定執著,卻也有憂愁煩擾,何青岩靜靜地盯著她,等她說完,才開解道:“瑩中,你其實什麽都明白。你的心裏,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應該做什麽,不應該做什麽。你也不再是從前那個隻知道為愛付出一切拋棄一切的傻女孩兒。女學士沈瓊蓮,能從蒙古大營解救我朝俘虜,能為皇上嚴查貪官汙吏,能在大災麵前放下個人恩怨停步幫助難民,她已不再是那個需要聽取我們意見的小姑娘。”


    李慕兒聽得感動,抿抿嘴靠到了何青岩肩上。她真的消瘦了不少,李慕兒想到她的病就愁上心頭,心疼道:“青岩姐不告而別,也是為了兄長吧?可惜落花願隨流水去,他對你終究還是放不下的。”


    “放不放的下,也就這樣了。”何青岩也將頭靠了過去,輕聲念道,“*短,離腸斷。淚痕長向東風滿。[]憑青翼,問消息。花謝春歸,幾時來得。憶、憶、憶。”


    在這世上,不是所有感情都能朝夕相對,如李慕兒與朱祐樘,如何青岩與錢福,或如李慕兒與何青岩,聚少離多,千山萬水,可心中的那錦瑟五十弦,總會為他或她輕撫撥動,不鹹不淡,剛好夠自己回味……


    李慕兒聽著何青岩恬淡話語,隻覺心情平定,困意也便襲來,卻聽得何青岩突然“誒”了一聲,喚她道:“瑩中。”


    “嗯?”李慕兒驚得支起頭來。


    “你離開之前,教孩子們念念書吧!我平日裏忙著出診,根本沒有閑暇的功夫。”


    什麽叫做菩薩心腸?李慕兒望著麵前眉眼冷漠的何青岩,不禁感慨。有人成天將大愛掛在嘴邊卻心生惡念,有人看似無情卻有顆熱乎的善心,不是真正熟識,誰都沒有權利去評價任何一個人。


    “好,明日就教他們!”


    李慕兒雖這樣應承,心中卻有一個更好的主意。要說先生,誰能比錢福更適合?不如就再等幾日啟程,待馬驄去尋到錢福,讓他陪著何青岩重建災後生活,豈不了了自己一樁心願?


    ……………………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仄,辰宿列張……”


    災荒麵前,有人為一口饅頭爭得頭破血流,有人把親生兒女賣到千裏之外;有人用一隻破碗出賣一生尊嚴,也有人同黑惡勢力鬥到魚死網破。可在這樣浮躁又悲哀的環境下,突然聽到一群孩子的朗朗讀書聲,這當中的天真,哪是一句無邪可以訴清的?


    何青言微笑感慨著,剛想往院兒裏走進去,卻看到李慕兒拿著一本書冊臉色匆匆地走了出來。


    仔細一看,她的身邊竟圍繞著一隻極特別的蝴蝶。


    “瑩中,你怎麽了?”


    李慕兒並沒有理會何青岩,她的臉上是比她更甚的疑惑慌亂。何青岩往前一步進了院門,想去拉她的手,卻被她擦肩而過。


    她的樣子,分明是看到了外麵有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伴隨著一聲吃痛的悶哼,以及重物撞在木門上的“吱嘎”聲,何青岩驚地回頭,便看到門沿上靠著一個男子,額頭冒著汗,嘴唇發白,眼神卻說不出的淩厲,冰冷無情。


    一抹危險的氣息縈繞在他身旁,何青岩此處雖是收留難民,對這樣一個人的出現卻並不能夠表現出歡迎。


    何況他的背上還插著一支斷箭。


    他是誰?


    他是誰,李慕兒熟悉的不得了。當看到蝴蝶盤旋在她身側時,她便火急火燎地奔了出來。誰知這回來找她的墨恩,居然受著重傷!


    看起來他傷得不輕,傷口應該在靠近他右肩的背部,由於一向身著黑衣,倒看不出鮮血,隻是右袖的位置,明顯較其他地方墨色更深。


    他在哪兒受的傷?為何受的傷?怎麽找到的這裏?


    沒有絲毫時間給她思考這些問題,望著他背上露出的半支箭杆,李慕兒隻能一把攙住他,沉聲道:“快,先進屋!”


    ……………………


    何青岩的房間雖然寒磣,至少非常幹淨整潔,此刻床沿半趴半坐著一個衣衫發舊,血汗交加的男子,當真讓人感覺怪異。


    “青岩姐,他是我朋友,快幫他看看傷處,可還能治?”


    見李慕兒緊張的模樣,何青岩縱然百般不願,也唯有上前查看男子的傷勢。


    箭不知是被誰折斷的,隻剩一小截箭杆留在外麵。何青岩小心翼翼剝開傷口周圍的外層衣料,細細觀察了一會兒。“箭尖留在裏頭有幾天了吧?”


    何青岩的問話,隻換來墨恩一個沉悶的“嗯”字。


    李慕兒聽後卻蹙起了眉,“你自己不就醫術高超嗎?為什麽不把箭拔出來?”


    此言一出,墨恩與何青岩紛紛抬頭,前者鄙夷地望了她一眼,後者則耐心對她解釋道:“傷口在背部,自己不好拔。況且隨意拔箭,容易二次傷害不說,還要擔心止不住血。”


    “那,拔是不拔?”


    墨恩再次鄙視了她,吃力道:“再不拔就要感染了,否則你以為我為何會來找你?”


    李慕兒一怔,隨即反問道:“你在跟蹤我?”


    墨恩搖搖頭,“我隻是路過,發現了你在這裏,便停留了幾天。我早就說過我們還會見麵,還會見很多次麵,”說到這裏,他抬起下巴似笑非笑地將李慕兒凝住,才繼續開口,“所以,你還會救我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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