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佳節後,對天下學子而言,要麽魚躍龍門,要麽在不甘中平庸。


    大渝二十五年,十一月十五日辰時。


    景書院廣場,旗幟鮮明,盔甲鮮明,一隊隊府兵分散外圍,維持著場外秩序。


    年關府試,又稱秋獵,素來都是朝廷關注的焦點。


    倘若出現任何那怕絲毫紕漏,那肯定會讓絕大數官員丟掉飯碗,甚至頂戴花翎。今日,參與府試的官員不敢馬虎。


    府試分文試和武試。


    第一項文試,將在今日午時開試。


    辰時三刻,景書院廣場中卻人山人海,參與府試的學子自四麵八方蜂擁而至,喧嘩之聲沸騰。


    所謂臨陣磨槍不利也光,嘈雜的喧嘩聲中,自然也步伐朗朗讀書聲。他們心中緊張又充滿期待,文試的成績即前程。


    廣場中,崔文和芸芸學子相同,背著書箱聽著院君唾沫橫飛的講演。


    嘩!!


    廣場忽然沸騰,此刻,天域盡頭閃爍著三道時隱時現的光點,轉瞬間,三道光點愈漸變大。此乃三艘飛天車攆,其中兩艘形如黑色鷹隼,另一艘則如蒼龍。


    三艘飛天車攆飛臨景書院上空,靜靜的懸浮在半空中。


    “好強的威壓!”崔文雙眼放光,飛天車攆乃身份地位的體現,旋即又驚奇道:“那蒼龍形飛天車攆不是天子座駕嗎?莫非天子親臨監考?”


    實則不然,一旁,林語嫣雙眸微眯:“那是三大聖院和大渝朝廷派來的監考人員。”


    “咦,你如何知道?”


    隨即,學子們開始領取考號,進入考房靜坐。崔文拿著自己甲字十八號考牌,向自己所在的考房走去。


    ……


    三艘飛天車攆懸浮半空,兩名大儒分別從鷹隼飛天車攆上走下,縹緲虛空在其腳下好似階梯似的,直接從半空走下。


    蒼龍車攆則邁出一位軍人,若非那時刻散發的彪悍氣息,都以為是一位大賢。三人並肩踏空而落,完全違背常理,身輕如燕,緩緩落地。


    落地後,那年輕軍人三步並兩步走,快速來到兩名大儒麵前。作揖道:“見過仲夏先生,左曉先生!”


    仲夏見到年輕軍人似是很滿意,笑道:“三日不見已非吳下阿蒙,周將軍無須多禮。”


    緊接著,仲夏環伺四周,微微皺眉:“宋家好大的官威,真當景書院是他家辦的嗎?”


    另一位大儒左曉不苟言笑,悠悠道:“劉院君素來慢吞吞的,我等還是自行前往吧。”


    “兩位先生,此時距離午時尚早。”周將軍話鋒一轉:“兩位先生親臨監考,想來三大聖院都很重視啊!”


    周將軍心中詫異,眼前兩位先生,都是在聖院述職授課的先生。聖院淩駕三大聖院之上,一般來說,絕對不會參與府試監考的。


    仲夏似笑非笑,道:“周將軍,你現在乃一軍統帥,怎生來擔任監考官員,有些大材小用啊!”


    聞言,周將軍稍微一愣,幹笑道:“景城三大人傑,四大巾幗都是文采出眾的才子…”


    雖說未說完,但大家都心照不宣。


    見狀,左曉則不屑扶須:“有何好遮遮掩掩的,景書院三大人傑,四大巾幗都是三大聖院,以及朝廷眼中的寶貝。雖然常婉已經確定進入鹿門書院,但以防萬一,我們肯定要來再仔細確認。”


    周將軍點點頭道:“的確,景書院天才輩出,朝廷和軍方都相當重視,所以小子才來瞧瞧,是否有優秀學生被忽視。”


    “大渝現狀堪憂,敵國忽視,異魔妖蠻蠢蠢欲動,的確需要少年英才充實聖院朝堂。”仲夏微微歎息:“前段時日,吾與左先生跑遍十國,也尚未發現幾個天才。此次前來景書院,就是要確保優秀天才進我聖院,抵禦妖蠻異魔。”


    說話間,一群人官員自書院內魚貫而出,為首的正是崔文前段時間見過的劉院君。其後,則是學正學錄等官員,除院君外,幾乎清一色的宋姓官員。


    見得三人,院君劉森雙眼一亮,滿麵笑容的拉著仲夏和左曉:“兩位先生,竟沒想是你們二位。”


    “哈哈,你我三人無須客套。”仲夏大笑:“當初,我三人同在聖院聖人坐下聽講,歲月蹉跎,時至今日,已有十年不見,今日定要一醉方休。”


    “自然,自然。”劉森頻頻點頭,滿麵紅光:“此次監考竟是聖院先生,又是我同窗,真是一大幸事。”


    一旁,一幹官員也是齊齊微笑。雖說他們在景書院甚至大渝朝堂都身居要職,而負責監考的僅僅是聖院兩名普通先生。但是,聖院那怕最普通的先生,在文武大陸上的文名都比他們更盛。


    此刻,周將軍上前,作揖道:“先生好!”


    此番情景,讓得宋姓一係官員盡皆好奇不解,三位監考官員似乎和院君劉森要麽是同窗,要麽就是師生。


    景書院掌諭夏頜低聲解釋道:“那位仲夏先生,五出祁山的軍師。另一位左曉先生,五出祁山時任禦魔軍大都督。至於周將軍,則是左曉先生帶出來的兵。五出祁山時,異魔規避我軍主力,偷襲武威城中軍大營,乃是劉院君在武威城任縣丞,他們四人是並肩作戰的戰友。”


    一番解釋,令人中官員肅然起敬,五出祁山戰爭中的幸存者,都乃真正的鐵血英雄。


    寒暄之餘,眾人向文院走去。


    劉森雖從未在軍方述職,但經曆五出祁山的戰爭淬煉,一言一行都帶著軍人的豪爽和剛硬。


    “私事晚間再談。”仲夏神情忽然嚴肅:“府試乃大事,現在開始吧!”


    “對。”劉森拍拍腦門:“夏頜掌諭,就麻煩你開始吧!”


    一旁,夏頜點點頭,隨即拿出隨身攜帶的文案。


    而後,仲夏三位監考官員也是拿出代表他們監考身份的令箭。


    此府試,三方監考!


    由聖院,軍方和文院,三方麵的官員進行監督。聖院乃十國最高機構,監考人員隨即分配到十國各大書院。而到達所監督的書院後,則須出示聖院令箭。


    由此,府試中無論文試亦或者武試,都幾乎不可能出現作弊的情況。


    交接完畢後,周將軍微笑道:“仲夏先生,左曉先生,考場的秩序和監督便由學生來吧!”


    仲夏和左曉點頭,默認表示同意。


    “小周一如既往,做事一絲不苟。”劉森讚道。


    “沒點真材實料,如何官拜左將軍,統帥萬人大軍?”左曉麵無表情,淡淡道。


    周將軍周嵐乃左曉帶出來的兵,十二年前官拜左將軍,是大渝為數不多的名將。


    一旁,宋姓官員麵色越來越難看,學正宋華和學錄宋振邦交換眼神,兩人相視皺眉,沒想到院君劉森竟然與監考官員有著如此深厚的情義。


    審查著書院********,仲夏眉頭稍皺,沉吟道:“此屆府試中,怎有【弟子規】的延期製裁對象?”


    劉森心中一沉,他深知仲夏的性格,徒然如此正式,恐怕其中有事。


    府試文案,唯獨三位監考官員和書院掌諭夏頜方能接觸。劉森朝夏頜點頭示意,後者會意抽出相關文案。


    “【弟子規】執行對象:崔文!反對票:夏頜!狀態:延期執行!”


    聽完信息,劉森眉頭緊皺,別人或許不知夏頜和仲夏的關係,他可在清楚不過。


    當初崔家軍於天山激戰異魔,仲夏和夏頜就是崔家軍軍師。由於戰況膠著,兩人親帶一軍偷襲異魔糧草大營,而未被烈焰軍屠殺。


    此後,兩人被當今天子罷黜軍中職務,分別進入聖院和書院述職。


    “宋家!”劉森目光緊盯著學正和學錄,心中暗罵混賬。


    劉森擔任景書院院君多年,此時一目了然,顯然是崔文因得罪宋家,然後受到宋家報複而已。


    至於夏頜的反對票,劉森頓感無力。仲夏和左曉帶出來的兵幾乎都有著相同的性格,做事一絲不苟。這種性格或許在軍方令人尊敬,但在朝堂上卻舉步維艱。


    而且,崔文這個名字似乎聽過?


    隨即,劉森恍然,那不是在七夕詩會一文傳天下的才子麽?


    該死!該死的混賬!


    關鍵,此事他此刻才知道!


    劉森心中暗罵,稍稍思索後道:“學正宋華大人,麻煩你將此事原委說說。”


    宋華作揖後,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娓娓道來。


    當然,此事由宋姓官員嘴中說出,就完全是顛倒黑白,受到製裁的學生崔文。逃課,睡覺等等簡直就是不值一提的小缺點。


    猥褻女學生,拉幫結夥,頂撞先生等等才是家常便飯。


    文武大陸,尊重先生排在【弟子規】中第一位。天地君親師,可見古時老師的重要地位。就憑崔文頂撞先生,不尊重老師這一條,就能將他逐出書院。


    說完,宋華臉上掛著尊敬的笑容:“仲夏先生,文案中對崔文的資料記載非常詳細。”


    學生文案,早在七夕詩會後,宋家便就篡改完畢。此般做法,宋華熟門熟路,自是天衣無縫。


    宋華繼續說道:“本來崔文的劣跡尚無啟動【弟子規】的必要。但是,半個月前,他在課時間公然頂撞先生。仲夏先生很清楚,先生在朝廷和民眾中的形象,絕不能任人羞辱的。”


    “所以,書院數十位德高望重的先生,聯名申請,所以才啟動【弟子規】進行製裁。”


    宋華麵帶苦笑:“夏頜掌諭經常出入靜香宅,恐怕是被崔文迷惑,方才投出反對票。”


    此舉看似在給夏頜開脫,實則卻是將他陷入萬劫不複之地。那怕仲夏與之交情深厚,也無法偏袒。


    然而,無論崔文的性格,亦或者文采,都是仲夏極其欣賞的。在文武大陸,可以說,仲夏是最了解崔文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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