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如今已經二十歲了,他就算是在這個時候登基,其實也算不上年少。君弱臣強這樣的事情,似乎是不需要擔心的,不需要擔心權臣或者外戚幹政。


    畢竟現在的情況來看,厲害的、有資格幹政的外戚,也都已經死了。


    徐達早就過世了,朱雄英的外祖父常遇春更是早逝。李文忠原本也算得上是有一定資格去幹政,但是現在也過世了。


    所以這三大看起來最有資格幹政的皇親國戚,都是二代出馬了。不管是徐允恭、常茂還是李景隆,他們都沒有幹政的資本。更何況,他們也都是在朱雄英的賬下效力。


    文臣方麵的第一功臣李善長根基被挖空了,現在還在中風,說難聽一點是在等死。作為一個丞相胡惟庸,早就被拋屍荒野了,連個給他收屍的人都沒有。浙西文人集團的領袖劉伯溫,也早就過世了,現在的朝廷也沒‘文臣領袖’。


    這麽看起來的話,大明現在好像還真的沒有權臣生存的土壤,老朱似乎也可以安心一些了。


    隻不過老朱是一個缺少安全感的人,他還是會擔心有些事情會超出他的一些預料。外戚或者文官是沒有幹政的可能,但是那些武將們現在就難說了。


    對於當初那批跟著自己打天下的人,老朱自認為還算的上是比較了解的。


    湯和老了,但是在軍中還有一定的威望。要不是湯和的女婿魯王朱檀已經過世,老朱會想得更多。到那個時候,老兄弟能不能善終這也就難說了。


    馮勝就不用說了,這個宋國公現在是在東瀛不假,但是馮勝的軍功從來都不缺。而且此前幾次三番的秘密會見女婿周王朱橚,這就由不得老朱不會多想一些事情了。


    更何況還有藍玉這樣的驕兵悍將,那些人怕老朱,對大朱也服氣。可是現在小朱上位的話,那些人未必就會那麽的服服帖帖了。更何況現在的大明,好像也不需要那麽多的開國悍將了。


    琢磨著一些事情的老朱在想著,想著如何保證他的寶貝孫子平穩的接手一些事情。


    徐允恭、常茂,這是朱雄英的絕對鐵杆、盟友不需要擔心。李景隆的話,應該也可以算得上朱雄英的心腹。但是這些人太年輕了,好在還有一個潁國公傅友德,這是一個悍勇忠直的大將,可以讓朱雄英平穩掌控軍權。


    再想想看,其實現在大明還活躍在朝堂、軍伍的國公,基本上都是和朱雄英有些牽連。諸如康鐸、胡大海這樣追封的國公,自然也就不需要太多的在意了,沒什麽威脅。


    又是新的一天,朱雄英照例上朝,現在也明白了‘皇權不下鄉’的道理。


    州郡小民因鄰裏糾紛等瑣事興獄訟,越訴於京,這樣的事情確實出現過。這讓工作狂老朱非常不滿,他可沒有那麽多的時間去管理這些,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子孫隻是知縣、知府。


    當然這樣的例子也是比較少的,但是需要防範於未然。


    所以老朱嚴越訴之禁,命有司擇民間公正可任事的老年人參與鄉裏的訴訟。一些小事,鄉裏就解決。事情比較重大,才許告於官。


    對於老朱這樣的決定,滿朝文武都是歌功頌德,可沒有人覺得這樣的事情是因為老朱想要偷懶。這樣的事情也確實是對老年人的尊重,是教化的一個體現。


    就在這個時候,朱雄英越眾而出,主動說道,“啟奏陛下,既有百姓越訴於京,倒也說明《大誥》、《大明律》推行天下,法貴簡當,使人易曉。隻是陛下,亂世用重典,如今治世來臨,孫臣請奏陛下,廢一些嚴酷之刑罰!”


    朱雄英的話音剛落,不少人都激動起來,主要是因為不管是《大誥》還是《大明律》,當中確實有著一些嚴厲的刑罰。尤其是《大誥》,更多地體現了老朱的性格特點。


    刖足、斬趾、去膝、閹割等久廢之刑,在明初重新出現了。也多了斷手、剁指、挑筋等此前朝代沒有的刑罰,或者出現了一個人兼數刑,因一事而殺數百人。


    簡單的來說,《大誥》確確實實過於嚴酷了,而且超過了《大明律》。


    這個時候吏部尚書詹徽激動無比,“臣附議!”


    已經接任禮部尚書的任亨泰也跟著站出來,“啟奏陛下,《唐律》方有笞、杖、徒、流、死為五刑,即所謂正刑。如今錦衣衛所設詔獄,殺人最慘,為害最甚......”


    朱雄英回過神來,狠狠地瞪了一眼這個借題發揮的禮部尚書。而這個時候的朝臣們,一個個的也都激動起來了,他們現在顯然也是抓住了機會,可以表達一下自己的想法了。


    要是尋常的時候可不敢多說,主要是擔心被罰。可是現在這一次不一樣,是皇太孫提起的。就算是陛下不滿,到時候也是找皇太孫的麻煩。


    就在文臣們激動不已,還在借題發揮、引經據典,就差要說讓老朱廢掉一些嚴刑峻法,最好是對於前段時間整頓吏治時對文官係統的打壓,也該放鬆了,刑不上大夫啊!


    朱雄英微微扭頭,朝著藍玉眨了眨眼,結果藍玉會意,“臣附議!”


    朱雄英一口老血險些噴了出來,藍玉沒有被剝皮充草,朱雄英覺得自己功不可沒。可是你倒好,這些年還是一門心思的在琢磨打仗是吧!


    就在這個時候,回到了應天府的常茂好像明白了什麽。他和刑部尚書楊靖爭論了兩句,發表著自己的不同觀點。結果常茂這肚子裏沒有多少油的,迅速落敗。


    臉色漲紅的常茂這是打嘴炮輸了,堂堂鄭國公居然被一介書生駁斥的啞口無言。


    既然打嘴炮不行,再加上楊靖有些鄙夷的說了句類似於常茂不通文采之類的。這就不得了,常茂直接伸手,對楊靖就是飽以老拳......


    這才是親大舅啊!


    朝堂上亂作一團,文官集團感覺到了莫大的羞辱。常茂這個鄭國公在朝堂上以一當十,還有其他幾個勳貴也是躍躍欲試,對打贏了嘴仗的文官集團飽以老拳、黑腳。


    “混賬!”老朱勃然大怒,對常茂吼道,“這是朕的朝堂,豈是你撒野的地方!”


    常茂立刻趴下請罪,老朱餘怒未消,“來人,帶下去送入宗人府。”


    嗯


    嗯?


    宗人府?!他鄭國公何德何能,居然送入宗人府,他是什麽皇族了?!


    勃然大怒的老朱退朝了,沒有心思去理在敢在朝堂上打拳的常茂。也就意味著剛剛文官們吵的刑罰之事,就這麽不了了之了。


    朱雄英稍微的安慰了一下被揍的文官們,在文官們哭訴的時候,朱雄英也顯得很為難。親大舅啊,你叫我怎麽辦。平常你們說親親相隱,現在要我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也太雙標了吧!


    朝堂上的事情結束,朱雄英匆匆趕回武英殿。


    老朱看到了朱雄英,嘿嘿壞笑,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平時咱也告訴你了,那些文人就是心眼多,今個知道了?”


    朱雄英臉色發黑,說道,“那些個混賬最會上綱上線、借題發揮,本來還說這是個機會,稍微的廢除些嚴刑峻法。既然如此,就讓他們著急去,這事我不急。”


    “英兒,這事該你開口,得一好名聲,咱也是有心思廢了一些嚴刑。”老朱開口,對朱雄英語重心長,“隻是有些個事情,你不好直接出麵。回頭你去和你心腹之人溝通,讓他們在前麵衝。你記得了,咱怒了的時候,你得保著他們,得和咱吵。”


    朱雄英立刻反應反應過來,說道,“這次是孫兒著急了,也不該這麽急功近利。再等等,回頭孫兒找人商議一番。”


    “常茂那小子倒也靈醒,隻是他這般,咱也不得不罰。”老朱開口,對朱雄英說道,“你回頭去和他說說,也不要說白了。咱是罰他,你該賞的還是要賞。”


    朱雄英點了點頭,好笑的對老朱說道,“本來孫兒是想要讓藍玉出麵的,那人腦子軸,一點都不能領會。”


    沉默片刻的老朱開口,對朱雄英說道,“英兒,藍玉這個人是有些本事。隻是那人的性子過於狂傲、跋扈,若是用起來不順手倒也是個麻煩事。”


    “皇爺爺,藍玉到底算得上是我的人,是東宮的人。”朱雄英想了想,交底了,“孫兒知道皇爺爺擔心什麽,藍玉還是留著比較好。先看看,最多先不放他出去統兵。藍玉、傅友德,都該留著。”


    老朱對於這兩個人不反對,留給朱雄英也好,但是轉瞬間老朱說道,“馮勝呢?他可是和你四叔、七叔幾個在東瀛打的開心著,現如今狂傲著。”


    “皇爺爺,他們現如今還要靠朝堂撥糧、撥軍械。”朱雄英笑著開口,說道,“皇爺爺,孫兒心裏有數。不是孫兒自視甚高,皇爺爺給孫兒留下這些班底,這些年也有一些曆練。這要是都坐不穩江山,那是孫兒無能,輸了也不冤。”


    老朱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好,不愧是咱的孫兒,有誌氣、有心胸!”


    朱雄英覺得,心胸什麽的暫且不說,主要還是朱雄英覺得,自己真的是一手好牌。這要是輸了,那真的是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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