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朱允煐安排了馮誠等人去福建,在朝堂上根本沒有任何的波瀾,也不需要在意這些事情。


    簡單的來說,五軍都督府本來就是武勳的自留地,文官集團根本沒有力量插手五軍都督府的事情。尤其是馮誠,先不說他是馮國用的兒子、馮勝的侄子,光是一個英示皇帝的小妹夫,這個身份就足以說明一些問題了。


    更何況他還是右軍都督府右都督,僅次於左都督沐春。


    其實大家也都明白,英示皇帝的這兩個妹夫牢牢的控製著右軍都督府。沐春掌著雲南都司、貴州都司、四川都司、陝西都司、廣西都司及其所領衛所。


    而馮誠呢,領著在京的京虎賁右衛、留守右衛、水軍右衛、武德衛、廣武衛。


    至於這一趟還帶著朱允煐的二舅、小舅子,這也沒什麽好在意的。這就是武勳的事情,說不準就是要去代表皇帝巡視一下福建的糧倉等等事情。


    很多人也都知道,知道大明從南洋運回來的貨物,大半是在福建、廣東靠岸。他們也都知道除了一些珠寶、香料之外,大明也從南洋等地運回來了非常多的糧食。


    據說在高麗的軍糧,有不少就是直接從海上運過去的。看似沒有珠寶、香料值錢,可是糧食這樣的東西哪怕是堆在倉庫裏,也會讓人心裏踏實。大明朝現在看似糧滿倉,不過誰都知道再多的糧食都不會是壞事。


    更何況多心一點的來想,琉球中山國國主即將入京。說是入朝覲見,但是那也就是給個體麵,很多人都知道實際上福建水師已經去了琉球,琉球國主是不得不入朝請罪。


    讓馮誠等人去福廣,誰知道這裏麵是不是有什麽其他的心思呢。更何況不少人也都知道,此前安南那邊出現了篡國的事情,陛下對此也是相當的惱火。


    很多人也都是在猜測,說不定就是大明朝在打完了高麗,就要對安南用兵了。


    雖然對陛下有些好武會擔心,但是文臣們先不說有沒有能力製約皇帝或者武勳。光是自家皇帝喜歡舉著大義興兵,這實際上也不是什麽秘密。


    在馮誠等人領著一些兵馬南下的時候,鬱新來到了武英殿,“陛下,此前征討高麗諸軍也送來戰報,臣等草擬軍功章程......”


    朱允煐直接打斷,似乎有些不高興,“戶部尚書,鬱大司徒,什麽時候戶部掌著軍事?”


    鬱新立刻跪下,連忙辯白,“起奏陛下,戶部不敢擅權、臣更不敢僭越。臣等與兵部商議酬功之事,臣此次就是將草擬章程奏與陛下。”


    朱允煐不置可否,說道,“此事自有五軍都督府、兵部理事,與你戶部無幹。”


    鬱新隻能灰溜溜的離開,他現在也是有苦難言啊,可惜陛下根本不給他任何的機會。


    朝廷本來各項支出就不算少,再加上又在高麗用兵,人吃馬嚼的本身就多,再加上戰後還要封賞、撫恤等等,這又是一大筆支出,這都得花錢啊。


    朝廷需要花錢的地方確實很多,尤其是接下來接下來需要花錢的地方同樣非常多。鬱新還真的不是來試著製約皇權,隻是想要提前叫苦,隻是想要讓陛下心裏有數。


    不過就算是他的想法不錯,但是坐在龍椅上的那一位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鬱新甚至都還沒有開口,朱允煐就提前嗬斥了鬱新,讓鬱新接下來的話根本說不出來。


    鬱新自然也可以叫苦,可以嚐試著承受著皇帝的怒火,將一些事情提前說出來。但是鬱新不敢,真的不敢,他也失去了年輕時的一些銳氣。


    都說洪武皇帝霸道,都說洪武皇帝殺起文武百官毫不手軟。目前來看英示皇帝不像洪武皇帝,隻是也別覺得英示皇帝是省油的燈,他的鈍刀子割肉更加讓人生死兩難。


    想想曾經的心腹卓敬,在前途一片大好的情況下得罪了皇帝、沒有按照皇帝的指示辦事,最近這兩年可遭了不少罪。


    不知道的人都覺得這是封疆大吏,這是朝廷重臣,可是知道的人都知道卓敬的仕途幾乎也就是到了極限了,除非他特別能熬,才有可能在皇太子登基後有些許機會重回中樞。


    在英示朝,卓敬幾乎是再無可能重回中樞,現在的他也算不得皇帝的心腹了。隻是因為當年他沒有按照皇帝的意思來辦事,隻是卓敬的‘造反’。


    皇帝可以小心眼,朝堂上也不缺少有才華的人,更不缺少隨時可以頂上一些崗位的官員。


    誰讓鬱新給皇帝抓住了把柄呢,戶部就要做好戶部的事情,就不要操心其他的一些事情了。要不然的話,皇帝可不會覺得他鬱新就是盡忠職守,皇帝可以認為鬱新是戀棧權位。


    看著鬱新灰溜溜的離開,朱允煐也隻是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麽。


    鬱新到底是什麽樣的心思,朱允煐自然也能夠猜出來一些,他知道鬱新肯定少不了一些擔心。


    不管是接下來的黃河治理,還是說可能對安南、瓦剌動手,這都是需要大量的銀錢。


    更何況大家也都清楚,別看這幾年大明看起來比較安寧,似乎家底厚實了不少。隻是好些個事情真的要是忙起來了,也就意味著多少會有著那麽一些壓力。


    別忘了就算是打下來了高麗,短時間內高麗基本上也不可能自給自足。真的到了那時候,大明朝也不可能完全放手不管。短時間的一些支持,這也是應該的。


    早些年一直都是在支持東瀛,現在也是在給東日和扶月這兩個藩屬國支持。很多人覺得大明也是從那邊得到了一些好處,可是更多的人也明白,大明做的還是‘虧本生意’。


    打下來了東瀛和高麗冊封給宗室,還需要短期內扶植,這多少也是一個負擔啊。


    錢,始終是不夠花的,大明朝的天子看起來沒有奢靡的生活。可是大明朝的天子花起錢來,也是一個比一個厲害,會讓戶部尚書的壓力非常大。


    朱允煐想起來了什麽,看向王承恩問道,“咱的大司空這幾日沒有纏著大司徒了?這就讓鬱新有時間入宮求見?”


    王承恩趕忙說著自己知道的情況,“皇爺,嚴尚書近來忙著呢。說是工部府衙都是一些擅長治理水利的官員,一口氣都給調回來了。還說嚴尚書前兩日才去了船廠,看了大船。”


    “那他是有點忙,這都沒時間纏著鬱新了。”朱允煐啞然失笑,說道,“這鬱新啊,怕是這些日子不太好過。”


    王承恩繼續說道,“鬱尚書近些時日也是有些忙,宗室那邊在討要銀行分成,按說也是該分潤紅利了,奴婢記得分潤早就入庫了。”


    這一下朱允煐不高興了,板著臉問道,“銀行那頭的分潤,現在還沒有發到各府?”


    王承恩可不是告刁狀,隻是做好自己的本分,“怕是還沒有分潤到各府,倒是內帑分潤的紅利已經入庫了,也請了皇後殿下過目。”


    朱允煐怒極反笑,說道,“這還真的好呀,知道咱是他們惹不起的,倒是不敢拖著咱的銀錢。宗室那邊,倒是知道咱大明的宗室清貴,手裏沒了權也奈何不得他們!”


    “皇爺。”王承恩更加小心了,也算是小心為鬱新辯解一下,“想來戶部那頭,也是覺著朝廷接下來該用銀錢的地方頗多,這才沒能按時發放宗室的紅利。”


    “糊塗!”朱允煐抓起奏折,狠狠地朝著王承恩砸去,“短視的東西!知道朝廷要用銀錢的地方多,今個可以攔著不發宗室的紅利,明個是不是就要不給百官發俸祿了?後個,咱的內帑是不是也該給他們拿走?!”


    王承恩趕緊跪下,匍匐在地一動都不敢動,至於其他的宮女太監,一個個的也都是跪了下來。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匹夫一怒,血濺三尺!


    朱允煐確實有理由感覺到憤怒,或許鬱新也有他們的苦衷,比如說朝廷接下來需要花錢的地方很多,所以在這個時候可以考慮截留一部分銀錢,免得到時候戶部拿不出來錢。


    可是鬱新千不該萬不該,就是截留了宗室的分紅,更重要的是沒有告知朱允煐。


    銀行,那可是朱允煐搗鼓出來的,也攛掇著宗室入股。本來也就不是所有的宗室都入了股,或者有些宗室、勳貴入股的份子,也就是為了‘破財免災’,隻是給朱允煐一個麵子。


    本來現在銀行看似是走上正軌了,已經給宗室帶來了一些好處。現在戶部攔著不發分紅,宗室好不容易才積累的一些信心,說不定這個時候就是一朝全毀了。


    最重要的是朱允煐覺得這是一個極其不好的勢頭,現在敢攔著不發宗室的紅利,說不定以後就要成為常例,遇到了事情就不發宗室分紅。再進一步,就是不將該入內帑的分紅克扣下來。


    曆史上的崇禎帝籌措軍餉,滿朝文武一個個的哭窮,滿朝文武、勳貴加起來才籌措到二十萬兩白銀。而等到李自成的軍隊入京,開始拷掠明官、四處抄家,李自成賬下大將趕製了五千副夾棍,共獲銀七千萬兩!


    文武百官可以窮,但是那也隻是表麵上的窮,他們可以哭窮,但是絕對不能委屈了他們。


    但是皇帝的事情,那就是皇帝的事情。宗室受了委屈,那也是皇帝的事情,和文武百官沒有關係。甚至拿著宗室立威,這也是曆朝曆代的官員最喜歡做的事情!


    鬱新在戶部尚書的位置上做的不錯,也確實有不少功勞。可是千不該萬不該,鬱新不該自作聰明,更不該開這麽一個不好的頭,這件事情也是朱允煐絕對不會允許的事情!


    朱允煐寒著臉,他現在非常的不高興。看起來戶部尚書,也確實是時候換人了。


    鬱新在這個位置也好幾年了,這個洪武皇帝時期的老臣,也是時候讓出來這個位置了。


    也別說什麽朱允煐薄情寡義,皇帝很多的時候就應該心狠,優柔寡斷絕對不是一個皇帝應該有的品質。鬱新從自作聰明的那一刻,基本上也就是宣布了他的仕途的終結。


    朱允煐絕對不會允許他的六部尚書自作聰明,尤其是做出一些看似對大明朝未來的發展極其不好的先例。有些事情他可以做,但是臣子們絕對不能做!


    武英殿似乎極其的低氣壓,哪怕是最熟悉朱允煐的王承恩,此刻也是有些戰戰兢兢的,更何況其他的宮女、太監呢,一個個的都無比小心,生怕一不小心觸怒了皇帝陛下。


    處理完一天的公務,朱允煐直接朝著乾清宮走去。換戶部尚書這件事情,朱允煐現在可以自己做主,不過還是要和老朱商量一下。


    看到朱允煐過來,老朱樂嗬嗬說道,“咋了,不在咱這裏用膳,這怕是吃不下去了?”


    “差點給氣飽了,就到皇爺爺這裏來坐坐。”朱允煐沒好氣說道,“那鬱新老糊塗了,居然敢扣留宗室銀行分紅。要咱說,他怕是覺得咱對他太好了。”


    老朱笑眯眯的看著朱允煐,問道,“你會不會砍了他的腦袋?抄了他的家?”


    看到朱允煐搖頭,朱允煐說道,“就是這個理,你還是念舊情,最多也就是給他罷官去職。要咱說,他在戶部尚書任上太久了,也該退了。現在又有不少事情,咱也聽說他想退了。”


    朱允煐楞了一下,啞然失笑,“皇爺爺的意思,那鬱新不是自作聰明,這是早就有了謀劃了?”


    老朱也笑了起來,語重心長說道,“那些個老狐狸,心眼都多。咱當初那般不喜歡文臣,不是沒有緣由。這些個人,總是給咱添堵,一個個的都不省心。”


    朱允煐也笑了起來,說道,“他倒是心眼不少,那就咱如了他的願。不是要告老嘛,咱給他告老還鄉!”


    老朱也不多說什麽,隻是以他對朱允煐的了解,這鬱新就算是告老還鄉,這個過程恐怕也不會那麽輕鬆。這鬱新自作聰明的想要脫身,這肯定沒問題。但是,少不得的也是要給大明社稷做出最後的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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