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我們再次上路。這一次,師祖不像以往那樣把別人送給我的土特產都留下,而是選了些大山裏很難買到的東西。比如水果糖,還有一些日用的藥品。


    原本我就對這一次進山的辛苦有心理準備,可是,當我背著慢慢的行囊進入到山中的時候,我還是累的不行。師祖手裏拿著老大爺送的打蛇棍,悠閑地在前麵走著,不是還停下來等我。


    “師祖,不行了,咱們休息一下吧。”我扶著一棵大樹,喘著氣說道。


    “哦?那好吧。我也有點餓了。”說著,師祖便走到樹下,拿出酒壺喝酒。我渾身上下都沾滿了泥水,還有不少的草汁花花綠綠的。再看看師祖,發現師祖身上依舊是那樣邋遢,但那都是一直都有的。這叢林密布的泥濘山路,師祖居然能夠做到滴露不沾?


    “師祖,能不能把你的步法交給我啊?”我好奇道。


    “什麽步法?”師祖拿出一塊幹糧就這就吃了起來。這竹葉青顯然十分對他的胃口。我的背囊裏有一般的位置都放了這酒。


    “就是,你怎麽做到的?這一路泥濘,周圍的花草都是露水,你怎麽做到一點都不沾到身上的?”我問道。


    “這個啊?”師祖想了想說道:“很簡單啊,你隻要把那些泥潭都當成是萬丈深淵,把那些花草都當成是塗滿劇毒的利刃,自然就會加倍小心啦。久而久之,就算不看,你腳上也會像長了眼睛一樣的。”


    “這麽簡單?”我疑惑道。轉念一想,說著簡單,但真的要這麽走,恐怕速度減慢不少。雖然不趕時間,但是,這麽走,也是折騰啊。“師祖,那要多久才能像您這樣?”


    師祖抿了抿嘴然後說:“嗯,少則三五年,多則七八年吧。我年輕的時候遊曆天下,經常都要穿越人跡罕至的山地叢林,閑得慌,就這麽練唄。”說完,師祖笑了笑說:“不像現在,去哪裏都有路,還有直升飛機什麽的。倒是方便多了。”


    我吐了吐舌頭,別說七八年,一年半載也夠嗆的。便說道:“那還是算了。”


    “十一啊”師祖又說道:“你可別小看這門功夫,雖然說現在不如以前。身法再好,也躲不過子彈。行路再快,也快不過汽車。可是,槍也好,汽車也好,終究是身外之外,你也不可能隨時隨地都有這些。到最後,能夠依靠的就隻有自己。”說著,師祖有伸出自己的食指和中指,做了一個劍指的姿勢問道:“你可知道,為什麽劍指要叫劍指?”


    我皺了皺眉回答道:“因為,形狀如劍?”


    師祖搖了搖頭說:“是因為,這劍指也是可以練的,練到極致,雖然比不得神兵利器,但是比起一般的兵刃,也差不了多少。”說完,師祖劍指一揮,頭上的一根水管粗細的樹枝。樹枝應聲落地。


    我瞪大了眼睛,驚訝道還能這樣?要說用手刀劈斷這樣一根樹枝,我自然可以做到。隻用劍指,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我看到那斷口處居然平整光滑,和用劍劈出來的一模一樣。咽了咽口水我問道:“師祖,這個是不是也得練七八年?”


    師祖笑著搖了搖頭。


    我一想,若是練個三五年能有這樣的境界,倒也值得。


    誰知道師祖接著說道:“要練到以指為劍,十年也應該略有小成了。”


    我歎了一口氣,苦笑道:“師祖,您的時間還真多。動不動就花七八年練一樣功夫。”


    “是啊。”師祖笑道:“我懂事的時候就是個道士。你們的太師祖也是個厲害的存在。身為他的徒弟,我自然也不能給他老人家丟臉。再說,我年輕的時候,不用讀書考功名,也遇不到心儀的女子,修道就是我唯一要做的事情。你說,我的時間多麽?”


    要按照師祖的說話,的確如此。隻是,師祖與那些修道修癡的人有不一樣。“師祖,難道你不會覺得無趣?”


    師祖一愣然後說:“無趣?這是什麽意思?”


    我一陣苦笑,師祖自然知道無趣的字麵意思。隻是,顯然師祖的表情告訴我,他真的不感到無趣。難怪臨行前我對九哥說起師祖的古怪行為的時候,九哥告誡我說:“你師祖這輩子,見過的精怪比你見過的死人多。見過的死人比你見過的活人多,見過的活人,連起來可以圍繞地球一圈了。你覺得古怪稀奇的,在你師祖看來,隻是尋常。”這下我明白了,再試著看來,生活就像一杯白開水。是沒有味道的。


    見我不說話,師祖笑道:“十一啊,你活著有什麽追求?”


    “追求?”我答道:“修道,守正辟邪啊。”


    “不無趣麽?”師祖又問道。


    我笑了笑說:“我跟師祖您一樣,大小就是個道士。不修道,不知道能做什麽。”


    “嗬嗬”師祖笑道:“也對。”


    “師祖,那您或者有什麽追求?”我想了想問道。


    “這個啊。”師祖想了想說道:“年輕的時候,想要匡扶正義,守正辟邪。年紀大了之後,就想到處走走。也沒什麽特別的目的。現在麽,就是等死唄。”


    “等死?”我疑惑道。


    “抬頭一片天,何處有神仙?”師祖笑道:“成仙終是虛無縹緲的,洪荒以來,又有幾人。我這一生機緣不夠,到頭了。至於長生,也不過是活得比常人久一點。終究還是個死。守正辟邪,我都幹了一百多年了,是時候輪到你們了。所以啊,我現在就剩下等死了。長生,其實還真的有點孤獨。”說著,師祖又喝了一口酒。


    我沉默不語,師祖說的話我聽著明白,但又不了解。


    又過了一會,師祖起身對我說道:“走吧,時間不早了。我的老朋友還在等我呢。”


    師祖的老朋友是個彝族?彝族一直是個神秘的民族。問師祖,師祖也不說,我歎了一口氣,背起沉重的背囊再次出發。至於那滴露不沾的步法,還是以後再說吧。現在,能夠不摔跤就不錯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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