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難以忘懷的回憶,始終駐紮在心底。


    蒲公英——你的回憶


    沈糯站在路川的病床前,看他羸弱的將床條好角度,歪著嘴角勉強扯出一個還算愉快的笑容,似乎是失血過多,麵色蒼白的簡直要和床單一個顏色,心裏有些擔心,雖然那一刀未傷及內髒,但也傷的頗深。拉過一把椅子坐在床邊,關切的問,“你還好吧?要多注意休息啊,英勇也不能不要命。”


    路川嗬嗬笑起來,可能由於長期沒有說話,聲音很是沙啞,而且中氣還不足,抬起修長的手指指著她,“沈糯,你還記不記得上高二那年,你摔斷胳膊我送你來醫院,也和你說過一樣的話。”


    沈糯答不上來,她其實是記得的,可她偏偏又很想說“那樣久的事了,誰記得啊?”這樣明顯的撒謊,她總是對著路川辦不到。


    路川好笑的看著她滿臉掙紮的表情,仿佛正在左右為難的下著什麽決心。不忍心為難,伸手遞了個蘋果過去,“別糾結了,沈糯,我知道你一定記得,我想吃蘋果,你給我削一個。”


    沈糯接過蘋果,更加為難起來,“路川,你能吃得了麽?你得吃流食,要不傷口會疼的?”


    “我又沒傷了胃,用得著嗎?你不會削皮直說啊。”


    沈糯無言,羞愧的低了頭,拿著蘋果在衣服上蹭著,嘀嘀咕咕的,“誰吃蘋果還削皮啊,那多沒有營養。”


    路川看著她那樣子,頓時就覺得安慰不少,病痛都減輕了許多,讓他跑上幾圈都行,“沈糯,本來上次就想和你說的,這麽多年來,你真是一點沒變。你記不記得以前你就是這樣,賀雅安大嗓門嚷,你在旁邊小聲嘀咕,你還記得你說她什麽不?你說她”


    “路川,我結婚了。”沈糯的聲音突兀的響起,沒有前因,沒有後續,直愣愣的打斷路川滔滔回憶著的過往。她仍舊低著頭,手上的蘋果還機械的蹭在衣服上,手上的戒指,被窗外的陽光反射成明亮的光圈,投映到路川的麵前。眩目的刺眼。


    病房裏安靜下來,沈糯仿佛能聽見秒針擊打出的“噠噠”聲,也許是好久,也許隻是幾秒,路川重新開口,聲音平穩自然,笑意盈盈,“是嗎,什麽時候的事,恭喜啊,怎麽沒聽苗珊提起過,也沒請我喝喜酒啊。”


    沈糯語無倫次答非所問的解釋,“路川,也許你聽說了一些事情,關於我的,恩,其實,你不用有什麽抱歉的心理,賀雅安和我是朋友,一直都是,雖然九年多沒見,也是朋友,過去的事情我忘的差不多了。有些事不是一定要想明白,說清楚的,過去的就過去吧。”


    但路川卻聽懂了,他斂了笑容,費力的坐直身體,像是牽動了傷口,緊抿的嘴唇白的發青,他緊迫的盯住她,似乎極力的想要一眼戳進她心底,聲音卻平淡和緩,“沈糯,你放心,我沒有聽說什麽,我知道你自尊心強,但不要用在這種地方,你知道我想說什麽,想做什麽?你就這樣否定我?”他頓了頓,將頭撇向窗外,“不過再說什麽也有意義了,不是嗎?”


    沈糯抬頭看他,有點不了解他說這些話的深意何在,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辛好苗珊去洗手間回來了,一推門就喊,“沈糯,咱趕緊去看看寧涼吧,我媽來電話讓我趕緊回家。”


    路川扭過頭,朝她笑著揮手,“你趕緊走吧,一回來就吵死我了。”


    沈糯站起來,將手裏的蘋果放在床頭櫃上,手裏無意識的磨搓著手指上的戒指,客氣起來,“路川,你好好休息,我們改天再來看你。”


    路川點頭微笑,卻沒有看她,“好,等我出院,請你們吃飯。”


    苗珊和沈糯出了路川病房,就追問她和路川在病房裏說了什麽,怎麽一進去時氣氛這麽詭異?


    “沒說什麽,就是隨便聊聊而已。”


    苗珊不信,沈糯不理她,伸手去敲寧涼病房的房門,裏麵傳來一聲“請進”聲音似乎很有精神。


    她們一進去,不禁懷疑起寧涼家裏並不一般,如果隻是一個普通研究生,怎的住得上這樣豪華的單人病房,而且這裏一般都是領導級別才可以住進來的。寧涼穿了件綠格子的睡衣坐在床上看書,抬頭見是她們,就有些驚訝的笑著打招呼,“苗姐,沈老師?”甚至比平日裏見到她們還要活潑愉快許多。麵色也很紅潤,好似這一刀傷的她通體舒泰,心情暢快。


    “寧涼,你臉色很好啊,恢複的差不多了吧?”


    “恩,我本來傷的就不重,還麻煩你們過來看我,多虧了路檢查官救我,還連累他受了傷。”她一邊指著自己脖子上綁著的繃帶,一邊滔滔的和沈糯說著。


    沈糯點點頭,“多注意休息,你家裏人呢?”


    一聽這話她眼睛立即閃爍起來,似乎沈糯的言語點燃了她內心最愉悅的煙火,一下子就燃到了眼睛裏,笑容滿麵的回答,“先回去了,照顧我很久了,也累了。”


    沈糯有些驚訝,無語的點頭,猜想著肯定是提到了男朋友,才會這麽興奮。苗珊忽然插嘴,“路檢查官是我們的高中同學,他傷的似乎不清,可得好好謝他啊。你不知道我們多擔心。”沈糯趕緊暗地裏擰她,以防她又說出什麽不經大腦的玩笑話。


    寧涼了悟的“啊”了聲,“這麽巧啊,我說路檢查官那天那麽著急呢,原來是有同學在Q大研究院。嗬嗬。”


    沈糯聽得莫名其妙,這些有什麽聯係麽,她問出聲,“然後呢,什麽意思?”


    苗珊無語的撇嘴,“她開玩笑的,你這麽認真幹什麽?”


    她疑惑的看向寧涼,後者笑著點頭,伸手將長發挽在而後,樣子更顯得乖巧文靜,“是,沈老師,我開玩笑,你沒聽懂就算了,苗姐,我家裏人已經正式去看望過路檢查官,等他出院我們再請他吃飯感謝他,到時和沈老師也一起來吧。”


    苗珊“好好”一連應著,和她聊起來,沈糯無聊的四處打量著病房,有許多花和水果,看來是不少人來看望過了,桌子上有個保溫桶,款式很獨特,她看著忽然覺得很眼熟,便走過去拿起來仔細看,但卻也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苗珊告了辭,見沈糯一直沒說話的拎著人家的保溫桶看,就過去拽她,“看什麽呢,咱走吧。”


    沈糯表示同意,放下保溫桶,走過去和寧涼告辭,一出門,她就和苗珊說,“我看那保溫桶像在哪裏見過,你用過一樣的?”


    苗珊嗬的一笑,“你破案呢?保溫桶不都一個樣,哪有眼不眼熟一說,看著都眼熟。”


    “可是,那個樣子的很少見啊,顏色款式很特別。”


    “行了,別可是了,再特別也不可能隻有一個啊。”


    沈糯想想覺得似乎也對,就也不再多想的出了醫院,回家去了。


    回到家,阮析臣還沒有回來,沈糯無聊就給她媽媽打了個電話,她媽媽語氣還是不好,很是為那天阮析臣沒有去而心懷不滿。等她指天發誓一般的解釋了半天,才語氣僵硬的回了句,“不管怎麽樣,盡快帶回家讓我們見見。”


    掛了電話,沈糯長籲出口氣,想起反正羅馬是去不了,不如回單位銷假好了。跑到臥室,拉開抽屜翻找她的婚嫁證明表,她記得那天隨手是放在這裏了,翻來翻去,竟翻出一個裝飾深沉精良的表盒,盒子上印著JaegerLeCoultre的獨特標誌,她記起她第一次見到阮析臣,他就是帶的這塊表,當時還驚訝的一把抓了他的手,差點問出“你這表是假的吧,仿的夠真的。”現在想來幸虧沒問,沒想到他這塊還真是真品。她打開盒子,果然是那塊JaegerLeCoultre出的唯一一款對表中的男表,是仿舊的古懂表樣式,十分精致,表盤是沒有刻度的一片白,沈糯記得自己當時喜歡上這塊表是由於它的那句設計理念 :


    “Analysis the expression of the love in your life”


    “剖白你一生的愛戀。”


    可喜歡雖喜歡,她也是決然買不起這樣一塊名牌表的,始終覺得這對表是隻能上網看看照片的那種,卻不想阮析臣有真品,有夠奢侈。


    由於看得太過認真,以至於阮析臣走進臥室她都沒有發覺,直到他忽然從後麵擁住自己,她才嚇一跳的叫了聲,“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阮析臣“嗤”的一笑,鬆開她,回身脫了銀灰色西裝外套,隨手扔在床上,似笑非笑的說,“你光顧著兩眼放光看那塊表呢。”


    沈糯一聽立即走到他麵前,拉著他的領帶問他,“阮析臣,你這麽有錢?買的起這塊表?那塊女表送誰了?”


    阮析臣挑起一邊的眉毛笑,拉住沈糯拉著他領帶的手,“我很窮的,這表不是我買的,別人送的。”


    沈糯好奇,“誰啊?以前女朋友?”


    他並不回答,解下領帶,然後一下一下的捋著自己的額前的頭發,就像沒有聽見她的問話,半天才漫不經心的說,“我餓了,沈糯,我們做飯吃。”


    沈糯不知觸動了他哪般心事,見他樣子顯然就是不想多說,她突生出一種疲勞感,感覺實在很難懂得阮析臣,她其實沒有刺探,隻是好奇,然而這個人卻總是這樣,即使是談到了他不願提及的話題,也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自我調節後,便是若無其事。無奈的點點頭,跟著他到廚房去,邊走邊問,“對了,我同事今天在醫院好像見到你,你去醫院了?”


    不料阮析臣立即沉了臉色,挑眉問,“你同事?”


    “恩,是啊,上次審查時見過你的,對你可是印象深刻哩。”沈糯笑嘻嘻的逗他。還拿胳膊肘拐拐他的腰側。


    他皺著眉躲開,抿起嘴角垂眼問她,“叫什麽?”


    “啊?”沈糯一愣,不明就裏。


    他聲音僵硬,冷著臉重複,“你同事叫什麽名字?”


    “苗珊。怎麽了?”


    他點點頭,沒有回答,徑自一人走進廚房,留下沈糯一人在客廳發呆生氣,過了好一會,他才雙手濕淋淋的走出來,不顧手還是濕的就摸上沈糯的頭發,


    “沈糯,我今天沒有去醫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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