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星明,曹陌避開了府裏的眼線,與以往一樣往蘇府而去。


    他還沒進入後巷,能就感覺到後巷四周很多地方有些奇怪。他藏匿在黑暗中,仔細朝看了他覺著不太正常的地方,竟然發現有人在盯著蘇府。


    那些人呼吸規矩,很慢,很輕,雖然身手比不上他,但個個也都稱得上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了。


    曹陌多了個心眼,沒再敢仗著自己身手了得,鋌而走險的闖進府去。他還是清楚的,若伊除了蘇君釋和趙書涵外,還有兩個哥哥,想必是又被誰給認出來了,那兩位暗中派人保護著若伊的安全。


    若伊的大哥和二哥,一個心狠,一個手辣,行事可比蘇君釋要周全得多,要是被他們發現了他的身份,他們不僅會布下天羅地網不再讓他靠近若伊,也會想盡一切辦法將他給絞殺了。


    他可半點不敢大意。


    終究當初蘇君釋提出來的疑問,他到現在也沒能想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明明該死的他,為什麽會在這邊穿越重生。


    曹陌悄悄的又退了回去,與他來時一樣的輕巧,沒有驚動任何人。


    若伊躺在床上吸收著體內月櫻的巫力,努力的將這些力量化成自己的力量,並且修複自己因反噬而帶來的傷害。


    她也在等著曹陌過來,給她講他下一步的計劃。


    結果她一直等到睡著,曹陌也沒有來。


    次日,若伊醒來時已經是日上三竿,她打了個嗬欠,迷糊的睜開眼睛,短暫的昏覺後,猛地翻身坐了起來。


    她記得,昨天她一直等到睡著了,曹陌也沒有來。


    這是第二次她沒有等來曹陌了。


    頭一次是她被蘇君釋困住的時候,曹陌沒有來自投羅網,那這一次又是為了什麽?


    若伊一下子全部都醒了,她大聲喊道:“青柚,青柚……”


    青柚急忙打起簾子進來:“縣主,怎麽了?”


    祝姑姑和梁姑姑也跟了進來,她們看到若伊板緊的小臉,心頭上一緊,兩人沒了往日的冷靜,急忙往床邊走了過來;“縣主,哪裏不舒服嗎?”


    “我沒事。”若伊搖頭。


    祝姑姑幾乎是帶著哀求:“縣主,讓老奴把個脈吧。”


    若伊沒辦法,隻得伸出手腕讓祝姑姑把個脈。祝姑姑覺著確實若伊的脈象隻是有微微波動,並無大礙,才鬆了口氣:“縣主是餓了,還是做夢了?”


    關於若伊的那麽重的傷勢恢複得這麽快,這些心腹人一方麵是被虛靈道長三番五次的神藥良方給忽悠了,一方麵也是受了點點催眠的暗示,並沒有覺著太奇怪。但所有人都是有一個共同的認知的,這是個秘密,不能與外人道。


    若伊搖搖頭,直言道:“他呢,昨天沒來嗎?”


    祝姑姑和梁姑姑楞了下,這才知道若伊為什麽這麽不高興了。


    爺沒有來。


    可是縣主知道不知道她與爺和離了,從昨天往後,他們是男女有別,再也不能私下有聯係,爺也沒有理由再三更半夜來爬縣主的牆頭了。


    “縣主……”祝姑姑不知道該怎麽說。


    梁姑姑道是實話直說:“縣主,昨兒,您與爺和離了!”


    若伊點點頭:“這個我知道,祖父說了。”


    梁姑姑猶豫了一下,又道:“縣主,您知道和離是什麽意思嗎?”


    若伊楞了下,點了點頭,但補充道:“那和離書不是曹陌寫的。”這點曹陌再三與她說過的,哪怕是假的,他也不會親筆寫什麽和離書,放妻書的。


    梁姑姑小心緊張地替若伊解釋,道:“但那是曹家族中的意思,爺也無力反抗的。可是和離書已經寫了,老太爺也接了,官府裏也存了檔,您與爺就不再是夫妻。”有時候個人麵對族中的時候,力量太微弱了,幾乎能被忽略不記。


    若伊看著梁姑姑難過的樣子,差點將真相說了出來,最後她還是忍住了,隻道:“姑姑別擔心,不就是和離了嘛,再成一次親就好了。”


    再成親一次?


    再嫁給爺一次?


    梁姑姑隻覺著很心酸,眼淚差點都流出來了。


    要是真有這樣簡單,那就好了。相信用不了幾日,曹家就算不替爺說親,宮裏隻的也會指一門親給爺,到時候縣主和爺也就越走越遠了。


    她不想將這些實話說出來,隻能強撐著安慰若伊:“嗯,那縣主要好好的休養,等身體完全康複了,再做一次漂亮的新娘子。”話是這麽說,爺好再娶,縣主難再嫁,就算有皇上的那一紙旨意在,又上哪裏尋像爺一樣對縣主好的夫婿。


    若伊隨口應著,然後聽她們的話又躺下休息。趁著兩位姑姑不注意,她輕輕搓了搓手指,小麻花如閃電般竄過來,落在她的指尖上。


    這一切都沒逃過青柚的目光,她還悄悄的替若伊遮擋了一下兩位姑姑的目光。


    若伊輕輕吩咐道:“去找曹陌,問他出什麽事了。”


    小麻花點了點頭,表示聽到了。


    青柚打著透氣為由,悄悄的開了窗,將小麻花放了出去。


    小麻花飛到了曹家,先到後院繞了一圈,從下人的嘴中聽到曹陌在書房後,才尋到書房去。


    四色丫頭捧著洗漱物品在書房門口一字排開。


    她們是得了宮中公公的暗示,要趁機接近曹陌,也因兩位姑姑都離開了,一下子沒了管束,有些飄飄然了。


    書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長弓擋著門,不滿的看著四色丫頭:“這大清早的鬧什麽,爺還沒起,乖乖的等著。”


    “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擋我們的路,你可知道……”小藍粉臉一板,衝著長弓就口出不遜。


    長弓黑一臉:“不過是四個打掃丫頭,連個三等也沒爭上去,還敢到我麵前來甩臉子。”


    “你!”小藍氣極了:“我們可是皇上賜的!”


    長弓根本沒拿她當回事:“皇上將你們賜給爺做丫頭的,不是到府裏來做夫人奶奶的。”


    簡單,直接,一針見血,直接將四色丫頭的野心都給挑了。


    四色丫頭臉色變了變,不得不也承認這樣一個事實。


    名不正,則言不順。


    再是宮裏賜的,也是丫頭。


    與小藍交好的小粉急忙扯了一下小藍的衣袖,衝著長弓笑道:“長弓哥,別與小藍計較。我們隻不過是擔心爺,過來伺候罷了。敢問,爺起了嗎?”


    長弓臉色緩了緩,“等著吧,爺起了會叫你們的。”說罷,他當著四色丫頭的麵,將門板給拍上了。


    小藍臉色黑了,小粉勸道:“安份一點吧。”她們要是能得了爺的青睞,或者能爬上爺的床,那才有點立足的資本,就憑一個宮裏出來的名頭,在曹府裏連個有身份的大丫頭隨從都壓不住的。


    小藍臉色變了變,最後沉默了。


    四個人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後隻能捧著洗漱物品繼續在書房門口等著。


    小麻花看清楚了,才悄悄繞到後窗,尋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啄開一處窗紗,擠了出去。


    曹陌聽到了細微的聲響,繃緊了身子猛的轉身過來,手中的筆如箭一般刺向小麻花。


    小麻花小翅膀一展,險險的避開。筆直接釘在了窗欞上,入木三分。


    小麻花花生米大的腦袋上擠出一滴豆大的汗珠!


    爺好危險!差點它小命就沒了。


    曹陌衝著小麻花招手,小麻花不樂意了,落在筆架上,拿屁股對著曹陌。


    曹陌哭笑不得,真是有什麽主子就有什麽寵物,個個都得罪不起。


    “乖,”曹陌取出幾顆相思豆,遞到小麻花的麵前,小麻花飛快的將兩顆相思豆吞下了肚,又展了展翅膀,才道:“主子問你出了什麽事。”


    曹陌知道他沒去若伊一定奇怪的,他也想了要怎麽與若伊說,有可能她的大哥二哥已經發現了她的事。


    現在小麻花這麽一問,他突然做出一個他一晚上也沒有想過的決定,他要瞞著若伊這件事。


    要是那個人是若伊的二哥倒也罷了,若伊未必會聽他的話。


    但那個暗中的人是若伊的大哥,要是他大哥從中阻撓他們在一起,他不知道若伊是會舍不得他,還是乖乖的聽她大哥的話。他自認現在還沒有與她心目中的大哥同等的分量,也不認為她大哥會輕易的因為若伊喜歡,而與蘇君釋一樣,雖然懷疑還是讓他出現在若伊的身邊。


    何況現在他與若伊又處在和離這樣一個尷尬的局麵上,他賭不起,不敢冒失去若伊的一點點可能性。


    他瞬間決定,竟然若伊不知道,那兩位哥哥也沒有與若伊相認,那他就先瞞著,等這件事過去了,他與若伊團聚了,再認認真真的去向她的哥哥們請罪,讓他們放心的將若伊交付給他。


    曹陌並不知道,自己認為是一次善意的隱瞞,再次將自己弄到了一個尷尬的境地上。


    他輕撫著小麻花的腦袋,道:“回去告訴你主子,說我這邊皇上派人盯著,而蘇府外麵也有人盯著,讓她小心一些,並且讓蘇君釋不要打草驚蛇,免得驚動了宮裏人。”


    這話的真正用意,是讓若伊按下蘇君釋,讓他不要去查府外那些盯著人的底細。


    小麻花點點頭:“還有嗎?”


    曹陌想了想,正想說沒有了,門口傳來了金屬落地的聲音。


    門外捧毛巾、捧皂子、捧細鹽薑汁柳條的倒是輕,那水盆的可就份量夠重了,四色丫頭以前沒做過什麽真正的粗活,哪有力氣,捧水盆的小藍撐不住,水盆跌落在了地上。


    曹陌皺起了眉頭,府裏沒了女主子,昨天宮裏又來了人,那四個丫頭的心明顯大了起來,這點讓他很是不舒服。


    他可沒有好男不與女鬥的想法,打擊敵人可是不擇手段的,要有一個正當的理由除了這四個宮裏的線眼,那……


    他想了一下,對小麻花道:“要是可以的話,今天晚上,讓團子幫我送幾味藥過來。”


    小麻花確定他已經沒有其它事了,這才叨起桌上剩下的三顆紅豆,從它進來的地方,鑽出了屋子。


    若伊得了小麻花的回話,並沒想太多,直接讓石榴去給蘇君釋送信,說皇上派人盯著蘇府,讓他小心一些。


    晚上,她也讓團子去了曹府給曹陌送藥。


    當晚,曹家東府裏鬧了鬼!


    四色丫頭都親眼看到了鬼。


    當全府人都被四色丫頭的尖叫聲鬧醒時,也有人迅速的將消息傳到了西府。


    曹寧城和五夫人匆匆的趕了過來,四色丫頭暈過去了兩個,有一個尿了褲子在地上攤成了一團泥,還有一個強撐著在索索發抖。她們四個如花似玉的臉上都有一個字,這些字上還散發著綠色的瑩瑩磷火,就像是墳地裏出現的鬼火一樣。


    那四個字連起來就是:“癡心妄想”。


    癡心妄想,哈哈……好一個癡心妄想。


    曹寧城都忍不住將這句心裏話給說出來了。


    五夫人很怕,但還是讓幾個大膽的婆子打水給四色丫頭洗臉,水澆上去,四個字上的磷火不滅,卻也不燒傷旁邊的皮膚。婆子們打水給四個丫頭洗臉,不管是用皂子還是用胰子,四個字簡直就像是刻在皮膚上的,怎麽洗了也不掉。


    曹寧城平靜地問四個丫頭:“當時你們看到了什麽。”


    四色丫頭中最大膽的小紅嚶嚶道:“當時奴婢四個都不能動,隻看到一個白影飄了過來,罵奴婢們無恥,然後用爪子抓了我們的臉,說要給我們留個記號,等那白影走後,奴婢們才能動,這才看到了彼此臉上的字。”


    曹寧城又問了當時在旁邊屋子裏的人以及最先趕過來的看到了什麽,所有人都搖頭,他們什麽也沒有看到。


    五夫人縮回到了曹寧城的身後:“老爺,這事……”


    這事太蹊蹺了,難不成真是鬼神所為?


    曹寧城倒不想太多,是鬼神所為,還是人為,能替曹府除掉四個眼線,這對他來說是件好事。要不是時機不對,他還真想將這四個丫頭送進宮給皇上看一看。


    曹寧城輕歎:“今天晚上所有人都不要睡了,明天一早,我去請虛靈道長來一趟,看是什麽鬼魅在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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