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了太監傳達過來的口喻,楚軒炙直接去了劉倩倩的院子裏。


    一早得到了消息的小丫頭迅速跑回來送信,祥嬤嬤瞧著坐在桌邊依舊喝茶,動也不動的劉倩倩,忍不住勸了句:“側妃要不要打扮一下?”


    劉倩倩淩厲的一眼掃了過來,並不說話。


    祥嬤嬤明白,劉倩倩是因側妃這兩個不高興,可再不高興又能怎麽樣,降為側妃,這是皇上下的旨,誰私底下還敢喚她一句皇子妃不成?


    祥嬤嬤歎了口氣,又勸了一遍:“姑娘,老奴知道您心裏有氣,可是何必呢,現在抓住三皇子心才是上策。”


    劉倩倩聞言立即坐起來,臉色漲紅的道:“我為什麽不能生氣,明明是我被人陷害了,降了份位,現在我需要打扮妥當去討他歡心?以色侍人,那可是賤妾才需要做的,我要是這樣做了,往後還有什麽臉麵見人,以什麽威信來管理王府?”她嫁給三皇子,原本就是下嫁了。如果她沒有與三皇子先定了親,柳柔華出事後,她應該說是妥妥的榮王妃,根本不必要淪落到現在這個尷尬的局麵上。


    祥嬤嬤哪會不懂她的心思,無奈的歎口氣:“姑娘,此一時彼一時,忍一時之氣,以圖將來。”


    劉倩倩心裏微緊,這口氣她怎麽也咽不下去的,三皇子如果體恤她,就該知道她有多不容易。可他不僅不體諒他,還在宮裏甩臉色給她看,要是她再屈意討好,府裏真的就沒有人會將她看在眼中了。


    祥嬤嬤見劉倩倩這樣的固執,還想勸來著,聽到外頭小丫頭們高聲道:“殿下,您來啦!”她立即看了劉倩倩一眼,趕緊站到一邊去了。可惜,劉倩倩並沒有在意她目光中的暗示,任舊坐在那裏紋絲不動。


    楚軒炙大步走入裏屋,見劉倩倩陰著張臉在喝茶,也不起來迎他,不由的大好的心情也壞了兩分:“你們下去,我與側妃有事要相商。”


    祥嬤嬤帶著人退了下去,還替他們關上了房門。


    劉倩倩見楚軒炙並沒在意她的失禮,反而直接遣走下人,認為他是來給自己道歉的,隻是不好意思在下人麵前丟了顏麵。當即心裏一喜,臉上也露出了一抹微笑,嘴上還賭氣地道:“我可不知道有什麽能與殿下相商的。”哼,不說兩句好話哄哄她,就想將這事抹過,怎麽可能。


    楚軒炙不滿的皺了下眉,道:“當初你說的那個可以過氣運的能人現在何處?”


    劉倩倩心裏更加的高興了:“怎麽,宮裏的事安排妥當了?能人現在住在我的陪嫁院子裏,隨時就可以請過來的。”太棒了,要是她有了蘇如意的氣運,之後再控製了蘇如意,一切都會順利的。


    楚軒炙沒有心思與她多言,將祥嬤嬤叫了進來:“你帶著本殿下現在就去側妃的院子接人。”


    祥嬤嬤有些驚訝,接人,接什麽人?


    劉倩倩也不是個傻的,聽到這,她查覺到了不妥當的地方,急忙過來:“你要接人去哪裏?”她很快到到了一個可能性,指著楚軒炙的鼻子吼:“難不成,你也想要她的氣運?”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她不由得淚珠兒滾滾而下。


    真是一錯再錯。要是她沒有被人暗算,被降為側妃,她絕對不會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挽回在楚軒炙心中的地位,強調自己的作用時,一時嘴快將可以換氣運的事給說了出來。


    劉倩倩哀求道:“蘇如意不過是太平富貴命,你要的是這錦繡江山,需要一個女子的太平富貴運有什麽用?”


    楚軒炙狠瞪了她一眼,“你進了這個府,你的太平富貴都附在我身上,需要這氣運有什麽用?”


    看著劉倩倩現在的樣子,他心底莫名的有一種舒爽。他的母親是皇後身邊的丫頭,是劉家的家生子,但他是皇子,真正的龍子,可劉倩倩卻一直沒有真正瞧得上他。一直用一種憐憫的目光瞧他,更認定她嫁與他是天大的恩賜一般。


    以前楚軒鑫在,他不得不委屈自己,現在可不一樣了。


    劉倩倩怒極了,拾起桌上的茶壺就砸了過去。啪嗒一聲,茶壺摔在地上,濺得茶漬四散,楚軒炙迅速一個閃身,否則定要腦袋開花的。望著鬢發散亂眉毛倒豎的劉倩倩,滿臉的刁蠻戾氣,楚軒炙大怒,一個巴掌就掃了過去,將劉倩倩打倒在地,道:“你,不可理喻!”然後甩袖踢門就走。


    劉倩倩隻覺著左耳嗡嗡的亂響,半天沒能從地上爬起來。


    屋外,楚軒炙毫不猶豫的下令讓人將劉倩倩關起來,同時將劉家陪嫁過來的人都拘在院子裏,不準外出。


    同時,他也將祥姑姑直接帶到了書房:“你是側妃的奶嬤嬤,想必知道許多側妃的事,本殿下現在要尋的人,你應該會知道在哪裏。”


    祥嬤嬤還沒反應過來,好端端的怎麽會成這樣。她不敢大意,低頭問道:“老奴不知道殿下所言何人。”


    “治好側妃臉的人。”楚軒炙也不繞彎子。


    祥嬤嬤在心底迅速的想了一下,姨老太太替側妃治好臉的事,夫人還特意宣揚了一下,想要隱瞞也隱瞞不下來的。她就算不說,殿下也能從其它人那裏打聽到,還不如老老實實的應了這話。她道:“是姨老太太替側妃治好的臉。事後,夫人送了一個小院子給姨老太太。”


    楚軒炙心裏有數:“帶本殿下去那個院子。”


    楚軒炙沒敢大張旗鼓,隻帶了幾個人,由著祥嬤嬤領路,尋到了小院子。


    朱蓮麗養了好幾天傷,幾乎將自己所有的好藥都吃了下去,才勉強恢複了一些,她正愁沒辦法弄到更多的名貴的藥材,聽到劉倩倩派人過來尋她,當即高興的請了人進來。


    楚軒炙進了屋子,朱蓮麗不由的皺了眉。她不懂麵相,得懂一些氣運,瞧著楚軒炙身上那若有若無的淡黃色氣運,猜到這人出自皇家,但氣運不大,並且呈消散中。她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與這樣的打交道。


    巫術,可是皇家最不能容的東西。哪怕她助了他上了那個位置,他極有可能在登上龍椅之後,因畏懼,轉手就滅了她這一族。


    而皇家天子,是這個世上氣運最足的人,也是她沒辦法下手的人。到時候,她除了認命外,連一點反擊的力量都沒有的。


    “你是劉倩倩的姨姥姥,是你治好了劉倩倩的臉?”楚軒炙開門見山。


    朱蓮麗沒有起身迎接,臉上陰森森的表情讓人心裏有些發怵,“明人不說暗話,老身知道你是什麽人,不如直接將來意說清楚。”


    楚軒炙覺著後背一寒,整個身子都不由的顫抖了起來,眼前的這個老女人很危險,他像被條毒蛇盯著。他可是皇子,屋裏屋外都是他的人,難不成還要怕一個老女人?


    他挺直了腰背:“你當真是我是誰?”要是知道怎麽敢用這種態度對他,他動動手指,可是能要了她全家性命的。


    朱蓮麗識人無數,哪會不懂楚軒炙眼中的那點東西,她冷笑了兩聲:“你可知道我是誰,敢這樣冒失的進入我的院子的人,墳頭上的草已經比人高了。”她手指一動,楚軒炙身邊的一個護衛雙手掐著自己的脖子啊啊的叫著,手卻越掐越緊,整張臉都憋成了紫色,像是喘不過氣來。


    旁邊的護衛立即護著楚軒炙退開,楚軒炙臉色大變:“快將他的手拉開。”靠得最近的護衛去拉了,才碰到那手,立即縮了回來,同樣也將雙手掐上了自己的脖子。


    “碰不得。”護衛長發現不妙了,連忙示警。


    楚軒炙這下真的信了,眼前這個老女人說的話都是真的。她坐在那裏,身子都沒動,竟然可以用這種怪異的辦法控製人的行為。


    自己掐死自己,多奇怪的事,要不是親眼看著,他打死也是不會相信的。


    楚軒炙瞬間發現了一個之前被忽略的地方。一個能抽取人氣運的人,如何會是普通人。


    可是來了,就容不得他再回頭。


    “放了他們,有話好說。”楚軒炙急忙道,聲音裏的氣勢幾乎消失殆盡,甚至還帶了一絲驚慌。


    “拖出去,別髒了我院子。”朱蓮麗動了動手,兩個護衛鬆了手,像死魚一樣的倒在地上,要不是時不時還抽搐一下,真不知道死活。


    楚軒炙強撐著,讓人將兩個護衛拖了出去。他猶豫了一下,讓身邊所有的侍衛都退了出去,才道:“你竟然知道本殿下是誰,就知道幫本殿下辦事的好處。”


    朱蓮麗耷拉著眼皮:“讓我辦事,可是要付出昂貴的代價的。”


    楚軒炙傲然地道:“還沒有皇家付不出的代價。”


    朱蓮麗嘿嘿的笑著,尖銳的聲音像烏鴉一樣刺耳:“可是三皇子並不是能代表皇家說話的那個人。皇上還在,而三皇子因出身太低,沒有母族,又沒有助力。況且老婆子瞧得出來,三皇子身上的氣運不穩,能活到什麽時候還是未知的,別想忽悠我這個老婆子。”


    楚軒炙猛的一怔:“氣運?”之前反反複複的聽劉倩倩說過,他並不敢太相信。


    他信命,卻不認命,又如何會相信從沒有聽過的氣運之說。


    劉倩倩說的什麽抽取人氣運之事,他更是不信的。隻是想打著這個幌子在父皇麵前刷存在感,引起父皇的重視而已。看著朱蓮麗這樣子,他有些相信了。


    他不由得脫口問:“你真能抽取他人身上的氣運?”


    朱蓮麗瞥了他一眼,目光裏帶著一絲不滿:“如果你不信,那來尋我做什麽。”


    楚軒炙站在廳中,有些無措,像個不知道該怎麽辦的小孩子了。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迅速的分析了一下當前的局勢,道:“你竟然知道我的身份,那我也就明說,皇上召你進宮。”他心底盤算著,隻要父皇成功了,父皇能抽取蘇如意的氣運,他也能抽取父皇的氣運。


    朱蓮麗一下子沉默了。她心裏兩種想法在努力的鬥爭著,進宮,還是不進宮。進宮前途也是渺茫的,可不是進宮,就她現在這受傷的樣子,能逃到哪裏去,隻怕才出京都,就會因傷不治而死在半路上。與其都是死,還不如搏一搏來得痛快,說不定能置於死地而後生。


    楚軒炙見朱蓮麗不語,催促道:“難不成你敢抗旨?”


    朱蓮麗瞪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好,皇上召見,老婆子怎麽也得走這麽一趟。”她不耐煩的看了楚軒炙一眼:“老婆子身體不好,顛簸不得,三皇子必定是有馬車的,不如借給老婆子一用。”


    楚軒炙心裏憋屈,但也不敢顯露,隻得點點頭應下。


    朱蓮麗一路平安的進到宮裏,皇上看著這麽個陰森森的半老婆子不由的皺了眉,他揮手將楚軒炙給遣了出去,才道:“你竟然是能人,那能看得出來,朕召你進宮所為何事。”


    朱蓮麗盤腿在地上坐下,認認真真地打量著皇上的臉色,幾乎將自己的看家本領都用上了,她才淺淺地尋到了一些線索,道:“皇上夢魘,夜不能寐。”


    皇上皺眉:“這不是秘密。”這人是楚軒炙帶進來的,楚軒炙說不定早就告訴她了。


    朱蓮麗猶豫了一下,決定孤注一擲,抬起了頭,嚴肅地道:“那皇上可知老婆子是什麽人嗎?”


    皇上楞了下,他還真沒有查過。


    朱蓮麗拉開了自己的衣襟,皇上怒了,抄起桌上的石硯就要砸過去,石硯從手上掉落,砸在了龍案上,墨漬濺得四處都是。皇上死死的盯著朱蓮麗露出來的前胸,那胸口處有一個巴掌大的黑色的蜘蛛圖案,詭異得讓人發指。


    朱蓮麗平靜地道:“老婆子是巫人,擅長巫咒之術。”


    巫人!擅長巫咒之術!


    皇上半天也沒能回過神來,巫咒之術。


    他沒見過巫咒之術,但是曆料上有記載,先先先帝年間宮裏曾出過巫蠱之禍,當時曾有數萬人因此而死,打那之後,大晉朝上下不準再有巫咒之術,碰觸者,抄家滅族。而現在,竟然有巫人到了他麵前來,坦誠自己擅長巫咒之術。


    朱蓮麗心裏竊喜,皇上竟然沒有在第一時間讓人將她拖出去殺了,那她就有絕地翻身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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