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子記得若伊的吩咐,沒有冒失的進屋,安靜的蹲在屋頂上尋找機會。可等了會兒,也不見屋內兩個丫頭離開,團子沒了耐心。它將瓦片大的那塊也輕輕移開,小身子從洞裏鑽了進來,輕巧地落在屋梁上,然後走到了蘇如瑛的頭頂上。


    蘇如瑛背對著兩個丫頭坐在桌邊,單手托著腮,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團子走到蘇如瑛頭頂上的屋梁上,用連抓帶撓將係在脖子上的小竹筒弄了下來,叨在嘴裏,看準了位置,後爪一撩,一塊小木頭從屋梁上摳了下來,落在門邊,發出了細微的聲音。兩個丫頭聽到了,不約而同的回頭看了眼門邊,團子趁機將竹筒丟到蘇如瑛麵前的桌上。


    蘇如瑛懶洋洋的瞅了眼門邊,扭回頭,她瞧到了手邊的小竹筒。她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小竹筒還在。


    她記得剛剛這裏沒有東西的。


    這小竹筒怎麽出現的。


    不管怎麽樣,蘇如瑛輕巧地將小竹筒夾在兩指之間,悄悄的藏進了自己的衣袖裏。蘇如璃的動作很小,那兩丫頭又離她有三四步遠的距離,根本就沒有發現她這個小動作。


    蘇如瑛起身,兩個丫頭警惕起來:“姑娘要做什麽,盡管吩咐奴婢們去做?”


    蘇如瑛嘴角泛上了一絲嘲諷:“我要上淨房,怎麽,你們也能代勞?”


    那兩個丫頭也不惱,道:“奴婢們伺候姑娘。”


    蘇如瑛冷笑了兩聲:“可不敢勞你們大駕,我可不習慣陌生人在旁邊盯著。”


    兩丫頭對視了一眼,想著淨房那也沒窗,蘇如瑛跑不掉,也就乖乖的留在了淨房的門口,並沒有跟進去。


    蘇如瑛背對著淨房的門,聽著外麵的動靜,飛快的取出了小竹筒,她看到了裏麵的紙條,揪了出來,看清楚紙條上所寫的內容,蘇如瑛麵上沒有表情。


    這上麵的字跡她不認識,上麵寫的內容她一個字也不信。


    從天而降的信息,她寧可相信陰謀,也不相信是奇跡。


    團子眨巴著小眼睛,它不懂蘇如瑛的想法,可是它卻記得若伊的吩咐要帶點蘇如瑛的東西回去做證明。眼見蘇如瑛沒有動作,它急了。


    它從屋頂上朝著蘇如瑛的方向躍了下來,直接落在了蘇如瑛的肩頭上。


    蘇如瑛隻覺著肩頭一重,她沉著穩重的一巴掌呼了過去。玉手打了個空,她看到一道黑影落在了自己不遠處。


    她認了出來,是五妹妹的寵物團子,那隻又饞又懶的的小黑貓。


    是五妹妹讓團子來尋她的嗎?


    團子怎麽尋來的?


    竹筒是它帶來的嗎?


    這些一連串的問題蘇如瑛都沒空去想,她隻覺著眼角濕了,心裏像揣著一團火,快將她的一切冷靜都給燒掉了。


    當她在這個屋子裏醒來時,她就很冷靜的想過自己的眼前的處境。不管她是被擄了,還是被誰給算計關了起來,隻要一點點的風聲,她的清白就毀於一旦了不能再嫁於魏征為妻,也沒辦法再回到之前那種平靜的生活。就算祖父願意保她,隻怕母親也不會鬆口,青燈古佛可能就是她最好的出路。


    不過,她真不害怕。一個已經死過一次的人了,還有什麽可怕的。她自己都覺著自己冷靜得有些嚇人,想尋到這次害自己的主謀,將那人一塊兒拖到地獄裏去。當然,她做好了各種準備,絕對不會讓人利用她來對付將軍府。


    正因為懷著這樣的念頭,她看到那張紙條時,不僅沒有相信,反而隻會認定是陰謀的一個部分。


    可現在,她所有的堅強都瞬間崩塌了。


    五妹妹……她還一心掛念著救她,還說府裏已經妥當了,不會損了她的名聲。


    這就是姐妹親情,上一世她親手做惡斬斷了的親情嗎。


    蘇如瑛的眼淚落了下來,她無比的慶幸自己這一世沒有錯到底,雖然之前起了搶壓左澤文的心思,但終究沒有真正做出傷害到五妹妹的事,並且果斷的回頭是岸。哪怕她真的不能毫發無損的渡過這次危機,她也無怨無悔了。


    團子衝著蘇如瑛揮了揮爪子,再次朝著蘇如瑛撲了過去。這次蘇如瑛沒躲,將團子抱了個滿懷。團子用爪子扒著蘇如瑛腕上的鐲子,蘇如瑛猜出來了,它隻怕是想帶著鐲子回去做信物。她取下鐲子,小心的套在團子的脖子上,鬆開手,低聲道:“小心。”


    團子點點頭,竄身躍上了屋頂,又從之前的屋頂小破洞處鑽出來,飛快的離開了那個院子。


    若伊看到了團子帶回來的鐲子,一勁個揉著團子的腦袋:“太棒了,晚上給你加餐。”


    團子驕傲的甩了甩尾巴,這次它僅用後腿站著,兩隻前腳都舉了起來,小眼睛還一個勁眨巴眨的。


    若伊明白,它是在討它的兩個大雞腿。


    伸手彈在團子的額頭上,若伊認真道:“你別隻念著吃,你快帶青柚再跑一趟,去將四姐姐救出來。”


    “縣主。”青柚見點明提到了她,急忙出聲。


    若伊抬頭看著青柚,微微皺了眉頭:“你不願意去救四姐姐?”


    青柚啪的跪下了,搖頭:“奴婢不敢,隻是奴婢有話想說。”做為一個死士,拒絕主子的命令,那隻有死路一條。不過,她還是不悔的,為了主子好,該說的話她還得說。也許是主子一直以來對她的信任以及像親人一樣的寬容,讓她在原本生硬的主仆之命上,多出了些感情。


    若伊伸手去拉青柚:“有話站起來好好說,跪什麽跪。”她不習慣跪人,也真不習慣別人跪她。


    青柚知曉她的性子,也沒堅持跪著,起來後,跪坐在床前的腳踏上,低聲道:“縣主,雖然尋到了四姑娘的下落,但這事也莽撞不得,要救四姑娘也得查看清楚那院子的情況。這不僅僅是要將四姑娘從歹人的手中救出,還得護周全了四姑娘的名聲,可容不得一點點的失誤。”


    若伊聽懂了:“你的意思是,不能有活口?”


    青柚楞了下,沒想到若伊會想到這兒去,她是有這個意思,但也不僅僅隻是這個意思。可她是個死士,學的隻不過是如何保護主子,如何殺人,這些後院之事,她真不太懂。


    她猶豫了一下道:“縣主,這需要一個妥當的計劃。”


    若伊瞧著青柚,半天,她明白過來了:“敢情你是不知道如何將事做得萬無一失?”


    青柚點頭:“要殺人或者隻是平安救人,我與石榴都能辦到,但要護住四姑娘的名聲,就未必能行了。”


    若伊沉默了,確實,需要一個萬全之策啊。她可不想四姐姐是下一個蘇如瑾或者蘇如碧。隻怕壞了名聲的四姐姐還會不如蘇如瑾和蘇如碧。好歹,蘇如瑾有她母親護著,蘇如碧還有個康靖。她就算想護著四姐姐,讓幾個哥哥想辦法壓著魏征娶了四姐姐,如果魏征心裏有了疙瘩,總不能她再去對魏征下一個獨情咒吧。


    對了,咒!


    隻怕那個院子裏還有巫人的存在,那青柚和石榴過去,等於是送死。


    若伊低低的叫了一聲,雙手抱著腦袋倒在床上。好頭痛啊,她想不出半個辦法來。


    “縣主,縣主,您哪兒痛?”青柚慌了手腳,她恨不得給自己兩個大嘴巴子了,這倒是哪句話說錯了。


    “頭痛,我想不出辦法來。”若伊慘兮兮的。


    四姐姐一定要救,可是怎麽救啊。


    青柚鬆了口氣,低聲提醒她:“要不,先讓團子帶著燕麥去踩個點,查清楚那個院子的情況,晚上再做打算?”


    若伊覺著這樣也是個辦法,叫過燕麥,吩咐了兩句,讓燕麥抱著團子迅速去查情楚院子的情況。


    燕麥在團子的帶領下,尋到了那個院子。她沒直接去那個院子,而是裝做個從南方來投親的,敲了旁邊一戶人家的門,旁敲側擊的打聽那個院子的情況。可惜,人家是一問三不知,隻說那個院子一直空著,並不知道是誰家的院子,也沒有見過主人家。


    燕麥一臉失落從鄰家出來,站在巷子的忐忑不安的張望著四周,將一個鄉下來的投親姑娘的緊張演得入木三分。實際上她在悄悄查看四周,果不然,她在旁邊的屋頂上,樹梢上,看到了不少隱藏著的影子。


    呼,果然這個院子裏有貓膩。


    燕麥去敲了那角門,才敲開,就被兩個凶神惡煞的下人趕了出來。


    燕麥帶著哭腔離開了那條巷子,確實身後無人跟著,才匆匆去了福臨樓尋黑馬。她從黑馬那得知了院子的真正主人,倒吸了一口涼氣,毫不猶豫撒腿就往府裏跑,黑馬追在後頭叫了幾聲也沒叫住。


    若伊覺著身子爽快了些,穿好了衣服下了床,靠在窗邊與趙文怡有一搭沒一搭的擊雙陸玩。


    趙文怡瞧著若伊不知道是第幾次拿起她的棋子了,歎氣,將手中的骰子放下:“如意,你是不是有心事。”


    “嗯。”若伊隨口應了,馬上又改口:“沒,沒有。”


    趙文怡伸手捧著她的臉,輕輕搓了搓,溫柔地道:“你可不會撒謊的。”


    “可是……”若伊真不知道這事該說好,還是不該說好,她現在很為難,沒有主意,迫切的想需要一個人來幫她出出主意。可這終究這不是她的事,事關著四姐姐的名聲與下半輩子,她又不敢說。


    趙文怡也不為難她,隻道:“我隻是想告訴你,遇事了別怕,解決不了也別怕,還有我呢,我不行,還有母親。”


    若伊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縣主……”石榴站在門邊輕聲喚了句,並且使了使眼色。趙文怡瞧見了,起身:“你們有事,那我先回屋子去看書。”她起身走得很快,沒有給若伊改主意留她的機會。


    趙文怡這樣的善解人意,倒也沒讓若伊鬆了一口氣,她胸口一直是悶悶的:“什麽事?”


    燕麥閃身進來,快步過來,低聲道:“縣主,奴婢查到了,那院子是四皇子的。”


    若伊一下子坐直了,楚軒淼!


    如果院子是楚軒淼的,那事可就真大了。


    她就算現在讓青柚她們帶人去將院子裏的人都殺了滅口,然後將四姐姐從院子裏搶回來,也未必能掃得清尾巴。終究,四姐姐被擄走已經有半天了,誰知道有多少人見過她在那個院子裏,而且更不知道擄走四姐姐的人,有沒有從四姐姐的屋子裏帶走私秘的東西。


    幾個人證,一件物證,楚軒淼一句話就能毀了四姐姐。


    而且,她抽了皇上的龍運,現在楚軒淼身上又開始聚集起龍運來,雖然不多,但也不比大哥少。


    她是根本沒有辦法對楚軒淼下手的,何況楚軒淼的身邊可能還有巫人的存在。


    怎麽辦,怎麽辦?


    若伊急得如熱窩上的螞蟻,左右張望著,希望誰能給她出個主意。


    屋內的青柚石榴都苦笑著,她們真沒有辦法啊。


    燕麥猶豫了一下,道:“要是知道四皇子想利用四姑娘做什麽那就好了。”


    若伊一下子得了靈感,是啊,如果知道這個,那就好辦了。


    她往後一倒,靠在身後的軟靠枕上,閉上了眼睛:“你們該做什麽做什麽去,讓我一個人安靜的想想。”


    燕麥無聲無息的退下,青柚石榴猶豫了一下,也沒有堅持留在屋內,轉身去了外間。


    若伊又取出了小水晶球,再次忍著身上的劇痛抽出一絲巫力注入到小水晶球裏,查看楚軒淼的情況。


    這一看,她真的嚇了一大跳。


    她真沒有想到,楚軒淼在謀劃著逼宮,而時間就訂在了明天晚上,並且,楚軒淼也已經將四姐姐從那個院子裏帶到了四皇子府,他擄四姐姐,不僅是為了威脅將軍府明天不要幹涉他逼宮,而且是想用四姐姐來威脅魏征,讓他替他們打開城門。


    若伊有些明白了,怪不得她送出去信讓祖父和蘇君釋去救四姐姐沒有得到回應,連一天到晚恨不得紮在蘇府裏的曹陌也不見了蹤影。隻怕他們都看到了一些苗頭,都以緊張的安排布局,根本就沒有時間來應付四姐姐這種事了。


    好,那四姐姐的事就交於她吧,她一定會平安的將四姐姐救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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