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囚牢裏沒有光線，所以幾乎看不清裏麵的情景，畫麵中唯一的光源就是右側不斷噴濺出的火星光點匯聚成的橙紅色光流。 借助隱約的光線，幾人能看到，陸俊正蹲在牆角垂著頭，看樣子像是睡著了，那一身的沮喪和頹廢隔著屏幕都能清晰地感覺到，隻有他旁邊的千穗理仍然在執著地使用言靈，嚐試破壞囚牢的頂部的鋼板，但卻也收效甚微。 “你們看到了嗎？就連陸俊都放棄了。”夏洛特冷笑道，“他才是聰明人，知道破壞這個籠子是不可能的。” “我說……你一定要今晚上對這三個人下手嗎？”這時，布拉德緩步走過來，“現在我們的時間不多，最好能馬上轉移撤走，我已經和朋友聯係好退路，最好能帶著他們連夜離開波士頓，越遠越好。” “急什麽？”夏洛特瞥了布拉德一眼，“現在陸俊和千穗理都被我們關在囚牢內，他們執行部的人，也被拖在外麵短時間回不來，我們有的是時間！給我一個小時，我先把這個叫陳墨瞳的給解剖掉，抽出她的血來，看看她的身體有什麽特別之處，明明沒什麽有趣的言靈，血統評價竟然這麽高。” “時間不多，最多給你半個小時，遲則生變。”布拉德冷冷道，“你以為這是過家家嗎？等卡塞爾學院的人反應過來，我們想走也來不及。等離開了波士頓，你想慢慢炮製他們一年都沒關係，但現在不行！” “好吧，好吧。”夏洛特聳聳肩，“看來波士頓的身份又要丟掉了，明明好不容易才在這裏安頓下來的。” 她的眼裏閃過一絲狠辣之色，走向陳墨瞳：“不過，半個小時，開膛破肚取出內髒應該夠了。” 路明非心裏一沉，嚐試扭動身體，卻發現自己四肢無力，別說是掙脫鎖鏈，就連移動脖子都很困難。 聽著夏洛特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他感覺整個人都因為緊張而戰栗，像是有一根繩索套在脖子上，越來越緊。 “給我動一動啊！” 他拚命地移動手腳，但卻感覺自己的手和腳像是有千斤重，難以搬動一絲一毫。 他拚盡全力扭頭，看到諾諾的那雙暗紅色眼瞳中，露出驚恐的神色。 盡管她一向表現得天不怕地不怕，但路明非知道，師姐也會偶爾有小女孩的樣子。 但即使她再害怕，跟路明非在一起的時候，往往也會故意隱藏起自己的真實心情。 夏洛特不緊不慢地穿上了一件白色手術服，然後，從旁邊的抽屜裏拽出了一把手術刀，還有一個透明的塑料盆。 她的臉上麵無表情，但眼睛裏卻閃爍著難以用語言形容的癡狂和執迷。 比起布拉德和歐文，她才是這裏最瘋狂的那個人，她甚至不惜裝成普通人瀕臨死亡，也要防止自己的身份暴露，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她會不惜一切代價！ 現在，終於到了收獲的時候。 對混血種身體的熱情，她比起研究員馬卡斯來有過之而無及。 她喜歡看到那些實驗品在自己手下掙紮的感覺，每當看到他們扭動身體發出慘叫，就會感覺一種無與倫比的快感和成就感。 在路明非的視線裏，他看到夏洛特走到他身前，輕輕抬起陳墨瞳的手腕，然後拿起手術刀，在上麵幹脆利落地一劃。 準確地切斷動脈。 鮮紅的血液順著潔白的手腕滑落，被那個透明的塑料盆接住。 夏洛特的刀法切到好處，既能保證血流的速度，又讓鮮血不會噴濺出來。 諾諾閉上了眼睛，她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蒼白。 但她卻沒有掙紮，也沒有慘叫，更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她不想讓路明非和布雷西，還有夏洛特和布拉德看到自己軟弱的一麵。 這是她僅存的尊嚴。 ——不。 ——不能這樣。 路明非沒有想到，這一切都發生的這麽快，這麽自然。 夏洛特正在給諾諾放血，下一步就是開膛破肚，半個小時內，諾諾就會死，死在他眼前。 而他什麽都做不了！ ——不！ ——不應該這樣！ 路明非如果能移動雙臂的話，一定會抱住頭捂住臉，他的大腦一片空白，死得不是自己，但卻比自己被殺還更加恐怖和難受。 他甚至感覺自己的生命也在隨著諾諾的血而流逝。 腦海裏不斷閃現自己和諾諾見麵和相處時的一幕幕。 “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明明一切都好好的，為什麽會突然變成這樣。” 他明明已經做出了最大的努力，卻還是隻能眼睜睜看著諾諾在自己的麵前一點點死去，而他卻無能為力。 ——我真的是廢柴嗎？明明愉快的大學生活還沒有開始，卻要讓我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師姐死在麵前嗎？ 路明非突然感覺到一種難以用語言形容的空虛感，他感覺自己整個人的身體都是空的，而且那空隙還在隨著塑料盆裏不斷累積的紅色血液而擴大。 “不，不要死！” 路明非忽然大喊一聲，這時候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 他愣了一下，忽然看到眼前的一切都暗淡下來。 * 泛著血色的大廳忽然在路明非眼前變得透明，刺眼的白光從頭頂灑下，照亮了周圍的一切。 血流的聲音和夏洛特病態的笑聲，還有旁邊布拉德和其他人談笑的聲音，全都消失了，他隻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整個大廳內，空曠寂靜，隻有他和眼前突然出現的男孩兩個人，沒有布拉德，沒有夏洛特，也沒有陳墨瞳。 不知為何，每次見到男孩時，路明非都感覺到，這個世界會變得非常空曠和安靜。 就像是這顆星球上隻有他們兩人。 男孩穿著一身黑色西裝禮服，在大廳內的地板上跳著優美的舞步，當一曲終了，他麵帶似嘲諷似同情的微笑，緩步走來。 路明非發現自己手腕和腳腕上的鐐銬都不見了，他試著支起身子從手術台上坐了起來。 “現在，我們的談話可以繼續了。”路鳴澤微笑道。 “師姐要死了，可我什麽也做不了。”路明非睜大眼睛，淚光模糊了視線。 “是啊，你真沒用。”男孩眼瞼低垂，輕聲說，“想想你的師姐，她對你不好嗎？這一路走來，誰是最照顧你的人？帶著你出去浪出去瘋的人不是她嗎？現在她就要死了，可你卻什麽都做不了。你不是要主動當誘餌嗎？現在你的目的達成了，可你卻要眼睜睜看著她死在你麵前。” 他的臉上泛起一絲殘忍的微笑，“仔細想想，這也是一件有趣的經曆，畢竟不是誰都有機會看到一個漂亮女孩在眼前被開膛破肚的。” “你到底想說什麽？”路明非沉下臉，“告訴我該怎麽救她！你想要什麽就直說吧，不要浪費時間！” “既然我能出現在這裏，你應該知道，我不是普通人。”男孩淡淡道，“你可以把我理解成……浮士德身邊的魔鬼，我可以給你力量和快樂，但你要給我靈魂！” “你要我的靈魂做什麽？吃掉嗎？”路明非瞪大眼睛。 “吃掉？也可以這麽說。”路鳴澤笑了笑說，“這是一份契約，我可以承諾，每次當你遇到龍王級別的敵人或生命危險時，我就可以幫你出手一次，就像是召喚寵物戰鬥，每次都會消耗你四分之一的生命。” “龍王？”路明非臉色僵硬，“現在一個夏洛特和布拉德就快要了我的命，如果是龍王，那我不是早就死一百次了？” “有我在的話，那可不一定。”男孩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 “也就是說，四次出手機會，每一次消耗四分之一的生命，甚至能對付龍王級別的敵人。”路明非沉默了一瞬間，“但是，你真的能幫我救下學姐？你說自己能對付龍王，可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真話，而不是在騙我？” “不如我先讓你適用一下？如果你覺得滿意，那就和我簽訂契約，如何？”路鳴澤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我可是童叟無欺的，不過，你隻有五秒鍾的時間，五秒鍾的試用期一過，你就基本上GG了。” “五秒也行，現在師姐恐怕撐不了多久！”路明非咬咬牙，“我答應你，如果真的有用的話。” “好，你看過《聖鬥士星矢》嗎？” “看過，怎麽了？”路明非一愣。 “那你一定知道，裏麵的聖鬥士在打架的時候突然間的自我覺悟，造成能量爆發，使自己的HP、力量以及各項數值瞬間提升，然後擊倒對手，打完後各項數值又回到正常。” “所以呢？” “記住這句話，燃燒吧，我的小宇宙！”路鳴澤帶著淡淡的微笑走過來，輕輕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試用期隻有五秒，不要忘記了。在這五秒時間裏你不可能殺死所有人，所以我建議你做些有用的事情。” “這是什麽中二台詞啊！”路明非呆住了。 喊出一句漫畫裏的中二台詞就能讓自己獲得力量救下師姐？這聽起來像是天方夜譚，比童話故事還不靠譜。 但路鳴澤沒有理會他，而是自顧自地轉身走遠了。 隨著他離開，整個大廳再度昏暗下來，被血色的光芒所覆蓋，各種聲音像是揭開了鍋一樣逐漸出現，諾諾變得急促的呼吸聲，血流的嘩嘩聲，還有夏洛特獰笑的聲音。 路明非看向塑料盆，發現裏麵的血液已經有兩根手指那麽高。 “算了，有點等不及了。”夏洛特忽然拿起手術刀，一把扯開了諾諾的衣服，獰笑一聲，“好漂亮的臉，好美的身體，可惜……” 站在一旁的布拉德也搖搖頭：“確實可惜了。” 他隨意地掃了一眼，便移開視線。 即使布拉德已經看過很多次夏洛特解剖實驗品，但還是對那種殘酷的場麵無法直視。 說著，夏洛特便伸手，將手術刀頂在諾諾的胸口，正當她打算用力切下去時，身後忽然傳出一聲大吼： “燃燒吧！我的小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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