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我仰天長笑,熱淚滾滾:“哈哈……哈哈……”笑聲滿是淒厲,宛如絕望的厲鬼被囚禁於牢籠之中,滿是無助。


    腳踝處的鐵鏈,伴隨著我的大笑,隨著我一起顫抖著,發出清脆的響聲。


    李軍不解的看著我;“你在笑什麽?”他的聲音竟然有些惱羞成怒。


    “我在笑你……哈哈……哈哈。”我瘋了一樣的看著他;“你要知道,如果咱倆異地相處,我要是現在的你,那麽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你的,你怎麽一點長進都沒有呢?”


    李軍一怔,隨即輕笑著;“哥,你怎麽能這麽說呢?我怎麽會殺你呢,我會讓你在這裏壽終正寢的。”


    我知道李軍他要讓我活著,生不如死的活著。然後任他玩弄,任他戲耍。


    許久之後,我停止了笑聲,眼神空洞的看著他:“你看過大海嗎?”


    “什麽?”李軍不解的皺了皺眉頭。


    “大海有的時候,風平浪靜,沒有一絲的波瀾。”我閉上了眼睛,似乎聽到了海水流淌的聲音,是那樣的寧靜,我喃喃的說著,似是在對自己說,又仿佛是在對他說著;“而有的時候,在那層平靜之下隱藏的卻是驚濤駭浪,而有的時候,卻宛如野獸一樣翻滾的浪花接踵而來,然後瞬間歸於沉寂。”我閉著眼睛,一顆心也逐漸的向下沉去,仿佛也被無形的浪濤吞沒。


    “你永遠都無法猜到它下一秒的變化是什麽。”


    “所以,生命可以預知,但是命運卻無法預料。咳咳……咳咳……”我微笑著,不停的咳嗽。


    一年又一年的時光就好像是一麵被命運磨亮的鏡子,浮光流轉,掠影呈現。


    一個又一個的人他們從命運的盡頭向我走來,或哭或笑,或嗔或怒……似乎在這短短的一瞬間,我回憶起了我的一生。


    我跌倒過,爬起過,愛過人,殺過人……但是我卻沒有放棄過。


    即使在最黑暗的夜晚,我都沒有放棄尋找星光的渴望。


    李軍微微皺眉,沉吟了一下,輕笑著說;“哥,但是我已經知道你以後的命運了。”他冷哼一聲:“你將會一生一世被鎖在這裏,你看看你這個樣子,你就是垃圾,現在你還在對未來幻想著,真是可笑呀。”他站起身:“以後我有時間,也會來看你的,哥,你在這裏頤養天年吧。嗬嗬……”他冷笑兩聲,對著一個人揮了揮手。


    那個人從旁邊拿過一個巨大的蓋子,緩緩的蓋上,遮擋住了最後的一絲光線。我沉底的沉寂在了黑暗之中。


    看著李軍離開,我無聲慘笑,四周一片沉寂孤曠,回蕩的隻有我蒼涼的笑聲。


    今年我二十三歲。


    入夜之後,更加的寒冷。我緊緊的把自己包裹在殘破的被子裏麵。腳踝處的鐵鏈,順著我的肌膚,直入心底,我有可能會被活活凍死。


    外麵風聲呼嘯,宛如野獸的怒吼在耳邊回蕩。


    當天夜裏,我便發起了高燒,燒的我混混僵僵麻木不仁,就連昏迷過去,我都不敢了。


    我害怕一旦昏迷過去,我就真的再也醒不過來。


    在我的心底隻有一個念頭在支撐著我,那就是;我一定要想辦法逃出去,我要殺了李軍和鐵柱,我要重整旗鼓,拿回我失去的一切。這個念頭宛如星星之火,在我的心底不斷的蔓延,讓我的意識一次一次的清醒了過來。


    一天之後,我的高燒竟然奇跡般的退了去。


    送飯的時候,就會來一個三十歲左右的人,他是一個酒鬼,每次來都是醉醺醺的,我甚至不止一次的期待著他多喝點,然後從上麵跌落下來。但即使跌落下來,又怎麽樣呢?我就殺了他又能如何呢?到那時恐怕連一個送飯的人都沒有人,那我真的隻能等死了。


    每次來他打開上麵的蓋子,然後把飯和水用一根細小的繩子,順到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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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我拖著沉重的鐵鏈,艱難的走過去。我宛如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一樣,身上逐漸的覆蓋了歲月的氣息。似乎就等著殘酷的時光,最後把我淹沒在時光的盡頭之中。


    飯菜不過就是一些硬邦邦的饅頭,或者偶爾的時候,會有那麽一些鹹菜。一開始送飯還很積極,每天都來,一天三頓,在後來,變成了一天一頓,有的時候,甚至一天都不來一次。不過每一次的飯量倒是送的很足。


    吃不了的,我就會倒在一旁,然後餓的時候,宛如一條野狗一樣,用手抓起來往自己的嘴裏送去。


    冬天的時候,除了冷,還好一些。夏天的時候,這裏惡臭難聞,蒼蠅蟲子滋生,讓我整晚難以入睡,若是下雨的時候,我就會拖著沉重的鐵鏈,走到那一絲縫隙之下,任憑雨水從上麵滴落到我的臉上。來感受著那一絲外界的氣息,甚至說讓我能感覺到我還活著的感覺吧。


    我也不是沒有想過,自我了斷,但是我不能。


    因為,活著就有希望。


    我還沒有殺了鐵柱和李軍呢?我怎麽可能死呢。也許現在這樣的想法,對我來說已經是有些夢幻了吧。


    也許我這一生真的都會被李軍鎖死在這裏。


    我也不是沒想過呼救,甚至是我想到了各種辦法,但始終都沒有絲毫的希望。


    我仿佛置身在深山老林之中。空曠的天地之間,隻剩下我一個人在孤獨的忍受著一切。


    如此日複一日,心裏和肉體折磨,對我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了,再無一絲一毫的感覺了。


    整個人如同行屍走肉一樣,麻木不仁,渾然不知歲月流失,日月更替。


    無論外界發生了什麽,無論那些兄弟在做什麽,對我來說已經徹底的不重要了。


    大多數的時候,我會仰望著那一絲蒼白的縫隙發呆。


    偶爾,我也會做夢,夢見過妍妍,王萌萌,沈丹丹,輝哥,壯壯……甚至還有李軍和鐵柱他們。再後來,我連夢都不會做了。


    曾經熟悉的名字,曾經親密的音容笑貌,漸漸變的陌生,就好像天際遙遠而飄渺的浮雲一樣,抓不住,看不清。


    一張張熟悉的容顏,一個個熟悉的人,在眼前逐漸變的支離破碎。漸漸遠去,漸漸消失。


    我的心冥冥寂寂,萬念俱灰,猶如寸草不生的荒涼孤墳一樣,空曠到了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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