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我很可愛,如果可以永遠的下去該有多好。但,我還有永遠嗎?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如果真的還有時間,我想永遠的微笑著,為他綻放著最美麗的笑容,哪怕他已經不再需要我的笑了,我同樣也可以為他微笑著。”


    “那時候,我買了兩雙鞋子,他當時蹲下來給我係著鞋帶,那時候的他好溫柔呀。”


    “其實我是故意解不開的,他真是個大笨蛋。”王萌萌還在微笑著,似乎看到了當時那個人俯下身的那一幕了。她的眼淚也越流越多了,緩緩的滲透了她的衣衫,在上麵留下了一大片水漬。


    “因為我曾經聽到過一個故事,就是你愛的人如果蹲下身給你係著鞋帶,那麽也會把他的心綁在一起,就可以永遠的在一起。原來這樣的故事,終究還隻是故事。”


    “我也很愛他,當時我狠心的離開了他去了美國,那是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了。”


    王萌萌還在微笑著,笑容中的溫柔,似是可以融合漫天冰雪。她突然從旁邊拿過來了一串鑰匙,鑰匙上掛著一個粉色的小熊;“曾經他送給了我一個大熊,很漂亮的。現在還在我的房間裏放著呢?”她指著鑰匙鏈上的小熊,像是一個小姑娘似的在顯擺著;“你看,和這個是一樣的,這是我找人訂做的,隻是把比例縮小了,這樣我就可以感覺到是他在我的身邊永遠的陪著我了。”


    “別說了。”柳夕雅流著淚打斷了她的話:“萌萌,我求求你了,別說了,咱們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好的。”


    王萌萌搖了搖頭:“我的身體我知道,時間真的不多了。”


    “不……不……”柳夕雅淚流滿麵;“萌萌,你別說這種喪氣話,你一定會好的,一定會的。”她拉著王萌萌的胳膊,她的手是那樣的用力,指尖似乎都要陷入萌萌的胳膊之中了。仿佛她隻要一放手,萌萌就會消失不見一樣:“萌萌,我求求你,求求你了,告訴他吧。”


    王醫生側過頭去,把眼角流出的淚偷偷的擦掉了。


    這樣的天使,終究還是無力在翱翔了,她已經失去了整片天空的色彩了。


    隻能等待著最後的時刻,被歲月塵封,遺忘在時間的角落。


    沉默了一下,王萌萌沙啞而苦澀的說道:“不要告訴他,我不希望他在為我傷心難過了。就讓我在安靜的時光中靜靜的流失吧。這樣對我對他都好。”


    “剛剛我看到他的時候,他的頭發都白了,那一定是絕望心痛到了極點的痛苦。我很心疼他,雖然他看似很堅強,但我知道他比誰都脆弱,他隻是把一切都隱藏了起來。”


    “其實他很傻的,也很笨,一個人也照顧不好自己。但現在我已經不需要擔心了,他的身邊已經有了很多很多關心他的人了。”說著她嘴裏的血再次溢了出來,她的臉更加的蒼白了,沒有絲毫的血色,整個人仿佛是脆弱的水晶娃娃一樣,隻要輕輕用力便會在刹那之間支離破碎。


    柳夕雅急忙的用手捂著她嘴;“萌萌,萌萌……”柳夕雅滿是心痛的一聲一聲的叫著。


    “我沒事。”王萌萌微微皺了皺眉頭,麵容呈現出了一絲痛苦之色。


    柳夕雅用著紙巾溫柔的擦著她嘴角的血跡。王萌萌嘴裏那兩顆小小的虎牙,也已經沾染上了鮮紅的豔麗,顯得格外的哀傷、淒豔。仿佛是她綻放在世間最後的一抹紅,紅的耀眼,紅的怵目驚心,紅的讓人心痛。


    王醫生心痛的看著王萌萌,張了張嘴,終究還是問了出來了;“你就想這樣一直瞞著他嗎?”


    “這樣不好嗎?”王萌萌疲憊的微笑著,染血的虎牙在嘴裏若隱若現,仿佛依然還可以看到往昔的笑容在她的臉上悄然綻放:“我想安靜的離開這裏,不想他在為我傷心了。如果他要是真的有一天會想起我、問起我,那你就說我去了美國,不會在回來了。”


    “雅兒,到時候,你把婚紗穿在我的身上,還有那隻大熊我也要帶走,把我的身體火化,化骨成灰,骨灰散入河中。”她似乎在交代著最後的話語:“我要在河裏繼續的等待著沒有結果的等待。”


    曾經五百四十多天的等待,等待的人回來了,但已經不是期待的那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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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等待真的值嗎?


    隻是她不曾懷疑,也不想懷疑。因為愛,所以……執著。


    愛,是殘酷的,但,也是美麗的。


    你曾為他的畫卷渲染了幾重朝雲與晚霞?


    他又為你的人生描摹了幾筆蒼白與鮮紅?


    “萌萌,你別說了,我求求你別說了。”柳夕雅緊緊的咬著牙,淚流滿麵,她怕她隻有放開牙齒,她就會忍不住的痛哭出聲:“別說了,不會的,萌萌,你會好起來的。”


    王萌萌淡淡一笑:“我隻是想先把事情和你說一下,我害怕到時候來不及說這些了。”她的笑容是那樣的蒼白無力,仿佛是停留在世間最後的一抹白了。蒼白的臉色毫無血色,眀燦燈光鋪滿了她的全身,宛如慘白的灰燼,飄飄然然的散落而下,在火光中無聲的閃爍著最本質的色彩,漸漸成灰。


    “萌萌,你別說傻話了,會好的,你一定會好起來的。”柳夕雅眼淚滴落,哀傷淒然,劃過璀璨,閃爍絕望。


    王萌萌的嘴裏傳來了一聲低低的歎息,她的身體緩緩的躺在了床上,有些疲憊的眨動了幾下眼睛。兩行清淚,順著她的眼角滑落而下。看到她這樣,柳夕雅和王醫生對視了一眼,兩個人緩緩的走了出去,輕輕的關上了門。


    “醫生,她……”柳夕雅有些希冀的問道。


    王醫生沉默了一下漠然的歎了口氣:“沒用了,兩個月的時間已經是多的了。縱使現在化療,也已經來不及了。”她有些疲憊的轉過身,艱難的邁動腳步,一步一步的遠離了這裏。


    柳夕雅呆呆的站著,過了許久,突然,她蹲下身抱頭痛哭出聲。


    整個走廊回蕩的隻是她哽咽而絕望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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