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大大咧咧的林湘筠,此刻也不禁多了幾分羞澀,低下了頭:“他是……我的一個朋友,叫王小石。”


    “好好好,真好!”


    林湘筠的母親看著王小石的樣子,滿臉都是笑意,一連說了幾個好。


    王小石臉皮倒是厚實,一點都不緊張,微笑著和林母打招呼:“阿姨好,我是湘筠的朋友,你叫我小石就好了。”


    為了照顧林湘筠,王小石臨出門的時候,還是換了一下衣服,上身是一件灰色夾克衫,褲子穿了一條寬褲筒的牛仔褲,高高的個子,和林湘筠極為相配。


    林湘筠在一旁看著王小石,直感匪夷所思,這貨剛才還和自己賊忒嘻嘻的調笑,母親一出來,立即變得落落大方,斯文儒雅,這還是那個讓自己天天火大的王小石嗎?


    “好好好,進屋去,一大早就等著你們,老頭子在裏麵呢。”


    林母看著王小石,神態立即親近了很多,看得出來,王小石給她留下了不錯的印象。


    “伯母,初次登門,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麽,我給你帶了一點小禮物,希望你別嫌棄。”


    王小石將袋子之中的東西,遞給了林母:“這是湘筠給的意見,說你一直都用這個牌子的化妝品,希望伯母越來越年輕。”


    “唉,你這孩子,來就來了,還帶什麽禮物,都是老太婆,誰還用這些啊。”


    林母高興地接過了袋子,嘴中客氣地推辭著。


    “伯母,您一點都不老,要是你和湘筠上街,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她姐呢。”


    王小石的一張嘴巴,就好像抹了蜜,惹得林母嗬嗬直笑,高興不已:“你這孩子,真會說話,老太婆被你一說,都年輕了好幾歲啦。”


    林湘筠看著王小石甜言蜜語,有些發愣,這個胚子的嘴巴,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甜了?


    這還是那個嘴巴惡毒,猥褻無恥的王小石嗎?


    “筠筠,你這孩子,發什麽呆呢,趕緊帶著小石進屋啊。”、


    林母看著林湘筠發愣,怪責地看了女兒一眼,看著王小石,越看越滿意。


    林湘筠鬱悶地向王小石一伸手:“請吧!”


    不知道怎麽的,她看著母親看王小石的眼神,有些心驚肉跳起來。


    王小石得意地一笑,走進了房門。


    一進門便可以看見堂屋正中央擺著一張香案,香案上供著天地國親師,條幅在天長日久的香火渲染下,已經變得焦黃。


    在香案的前麵,一張八仙桌,上麵擺滿了各種各樣的菜肴,很是豐盛,顯然是林家二老為初次上門的女婿準備的。


    一進門,王小石的眼睛便被八仙桌旁邊的一個老頭吸引了。


    這是個雙腿殘廢的老頭,坐在輪椅上,腿上蓋著一床毛裘,頭發花白,麵容滄桑,但是一雙眼睛,卻好像一盞明燈,灼灼有神。


    他一雙大手,骨節棱棱,又寬又大,好像蒲扇似的,但是臉上的神色卻很和藹,看見王小石進門,微笑著道:“來啦,快請做!”


    王小石的瞳孔,陡然收縮,一種極為強烈的危機感,讓他渾身的肌肉,忽然緊緊崩了起來,渾身毫毛,根根豎起,猶如陡然遇到毒蛇的貓兒。


    在叢林中搏殺的野獸,對於危險,天生便會有一種強烈的預感,而像王小石這種,自小就徘徊在生死搏殺間的人,也同樣擁有這種野獸的本能。


    這種本能,說不清道不明,好多人都稱為第六感,雖然感覺很玄乎,但是卻真真實實地存在著。


    麵對這個殘廢的老頭,王小石那種久違的危機感,毫無預兆地出現了。


    這個老頭不簡單!


    老頭的笑容也僵在了臉上,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下意識地擦了擦眼睛,瞪大了眼睛,眼神之中,全是不可置信之色。


    一老一小,都盯著對方,眼神之中,全都是戒備之色。


    王小石最先反應過來,勉強一笑:“這位是伯父吧,我叫王小石,是湘筠的朋友。”


    他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和老頭握手。


    剛剛握到老頭的手,王小石所在的凳子,就哢地一聲響。


    他隻覺得林父的手掌,仿佛藏著千萬根尖針,噴薄而出,心中吃了一驚:“果然是暗勁高手,雖然達不到老狐狸的層次,但是也相差不大了,沒有想到,林湘筠的老爹,這麽厲害。”


    王小石心中讚許,但是另外一邊的林父卻更是大吃一驚。


    這個年輕人的手掌,無論自己如何用力捏,卻軟綿綿的,好像沒有骨頭似的。


    王小石的臉上,不但沒有顯現出疼痛之色,而且林父還隱隱有一種感覺,隻要自己一停止用力,對方潛藏的力量,恐怕就要噴湧出來,廢掉自己的手骨。


    這年輕人太可怕了!


    暗勁發力,不能持續太長時間,不過幾十秒鍾而已,林父再而衰,三而竭,終於停了手,就在他準備迎接王小石凶猛反擊的時候,王小石卻鬆了手,神態斯文有禮:“讓伯父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


    “嗯……沒事,請坐!”


    老頭也反應過來,臉上震驚的神色,一閃而過,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林湘筠。


    “王小石,這是我爸。”


    林湘筠和林母對於王小石和林父之間微妙的處境,並沒有覺察出來。


    林湘筠隻是覺得父親的神色很奇怪,而王小石在父親的麵前,似乎也沒那麽放肆了,心中稍稍有些安慰:“算這個臭犢子識相,不敢在我爸麵前胡說八道。”


    王小石已經恢複了常態,微笑著道:“伯父好,我叫王小石,是湘筠的朋友,您叫我小石頭就可以了。”


    他將玉溪煙和茅台都拿了出來:“這是晚輩給你帶的一點小禮物,希望伯父能喜歡。”


    林父掃了煙酒一眼,臉上的神色淡淡的:“有心了,多謝。”


    “哎呀,都站著幹嘛,快坐下,老頭子,你可別板著一張臉,嚇壞人家小石頭可就不好了。”


    林母張羅著讓王小石和林湘筠坐下,取出碗筷,大家開始吃飯。


    林父也不客氣,打開了茅台酒,然後看著王小石:“年輕人,能喝點嗎?”


    王小石點了點頭,微笑著:“我來倒吧。”


    他先幫林父滿滿倒了一杯,然後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雙手將酒遞給林父:“伯父,第一次見麵,晚輩失禮了,先敬你一杯。”


    林父也不說話,一昂首,將杯子中白酒幹了,砸了咂嘴,招呼林湘筠:“這酒不怎麽樣,閨女,給我們換大碗,另外,把後菜園中,爹埋下的那罐白酒給挖出來。”


    林湘筠嚇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爹,你不是說那罐酒……”


    “讓你去拿,你就拿,別跟爹說廢話。”


    林父頭也不抬,將手中的杯子,放在了桌子上。


    林湘筠頓時嚇了一跳,自小到大,爸爸對自己一直很疼愛,像這種嚴肅的樣子,她還從來都沒有見過。


    林湘筠乖乖起身,去拿白酒了,林母看了一眼王小石,小心翼翼地說:“老頭子,你別嚇著人家小石頭…..”


    林父哼了一聲,看著王小石:“婦道人家懂什麽,去,再弄幾個下酒菜。”


    王小石苦笑:“伯父,我可喝不了多少酒,待會兒酒後失態,你老可別怪。”


    林父眼睛之中,精光閃爍,這垂垂老矣的殘廢人,一杯酒下肚,好像又回到了龍精虎猛的年輕時代,豪氣不減:“在我麵前,你裝什麽?哼哼,哪有堂堂暗勁高手,不能喝酒的。”


    林湘筠和林母都不在身邊,王小石和林父說話也就隨便了一些:“你老也早進入這個階段了,不瞞你老說,您是我見過的第二個國內暗勁高手。”


    林父嘿嘿一笑,拍了拍殘廢的腿,歎了口氣:“老了,氣血早衰啦,明勁暗勁有什麽用喲,現在可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


    就在這個時候,林湘筠抱著一大壇子酒進門來,剛剛進門來,就可以聞見一股熏熏的酒香味,王小石鼻子一嗅:“好酒,恐怕已經有十年了。”


    林父讓林湘筠撬開泥封,嗬嗬大笑:“沒有想到,你居然也懂酒,不錯,這酒已經埋了十年啦。”


    林湘筠撬開泥封,換大碗給王小石倒了一碗,然後再幫父親滿滿盛上,白了王小石一眼,心中暗暗地想:“也不知道這個臭犢子有什麽好的,爸爸居然為他舍得開這罐酒,這可是他的寶貝疙瘩呢。”


    十年陳釀,琥珀色,酒濃得猶如粘液一般,絲絲相連。


    噴香的酒味,讓王小石喉嚨中饞蟲直癢癢,端起碗來,和林父幹了半碗,兩人都覺得心中舒暢,相對哈哈大笑。


    “丫頭,你也喝!”


    林父半碗酒下肚,看著林湘筠在一旁倒酒,親自幫她倒了一碗,林湘筠也不推辭,端起碗來,和王小石林父幹了一碗,霞染雙頰,分外嬌美。


    王小石嘖嘖稱讚,他現在明白林湘筠的性格為什麽會如此豪爽了,所謂有其父必有其女,有這樣一個豪氣衝天的老爸,林湘筠的火爆直爽,也就情有可原。


    這十年陳釀,足足有60度以上,每一碗,都有五兩左右,頃刻間,王小石和林父已經喝了三碗,每人差不多快一公斤半烈酒下肚,林父豪氣勃發,看著王小石頓時順眼了很多。


    “小夥子,你這個年紀,武道如此精深,未來前途無可限量啊,不知道老頭子能不能知道你的師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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