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子隱隱覺得錦繡的神情有異,有心多問兩句,又唯恐複命遲了,受到二少奶奶的責備。隻得匆匆的聊了幾句就走了。


    錦繡悄然鬆口氣,連忙進屋吩咐順子快些出了後門。


    剛才若是被小路子發現了順子在這個屋子裏,可就大大的糟糕了。


    且不說私自放外人進府裏來是違規之事,單是她和一個男子單獨待在一個屋子裏說話就能招來一堆閑話。要不然,她何必塞荷包去堵王婆子的嘴?


    順子臨走前深深的看了錦繡一眼,有心想說什麽,卻終究什麽也沒說,然後就出了後門。


    錦繡沒有更多的時間去感慨了,連忙去喊了王婆子來鎖後門。


    王婆子邊鎖門邊曖昧的笑道:“錦繡,你盡管放心,我絕不會把今日的事情說出去的。我老婆子向來厚道的。”


    錦繡在心裏翻了個大白眼,得了,就這位也好意思說自己厚道?誰不知道王婆子愛說東道西。整個陸府再找不出比她更多嘴的婆子來,向來不為主子所喜,因此才打發到了最僻靜的後門這裏來守門。


    若是可以選擇,她絕不願意和王婆子打交道。


    現在多想無益,關鍵是要如何堵住王婆子這張口無遮攔的嘴才行。


    錦繡微笑著說道:“王嬤嬤我自然是信的過的,定然不會隨便的將今晚的事情說出去。這個小哥兒是我的鄰居,向來視若兄長。今晚特地來找我,是因為我家裏發生了些事情。”


    王婆子相不相信這說辭呢,光看她嘴角的笑容就知道了。


    很明顯,王婆子一點都不相信,嘴上還連連說道:“自然是有重要事情才來找你


    。”


    錦繡不輕不重的點了一句:“還望王嬤嬤莫要對任何人提起他進了後門的事情,這要是傳了出去。人家肯定會對您指指點點的,說是您故意放了外人進來。你說是也不是?”


    王婆子作為看守後門的婆子,私自放外麵的人進來可是一大忌諱。平日裏這事情也不是沒有,王婆子趁機斂財的事情上麵的管事婆子也是有所耳聞的,隻是沒人來追究罷了。若是此事傳了開去,較真起來,王婆子的責任反而更大些。


    錦繡在主子麵前頗有分量,若是將大半責任都推到王婆子身上也是極有可能的。


    王婆子聽出錦繡的話中之意,頓時心裏一緊,連忙扯出笑容:“是是是。你說的對,我絕不會和別人提一個字。還有錦喜,我也會囑咐她不要亂說一個字的。錦繡。你就放心好了。”


    錦繡分明是在警告她不要到處亂說,看似輕飄飄的話裏意味深長啊……


    錦繡留意到王婆子眼中閃過的警惕,心裏頗為滿意。王婆子不是蠢人,能聽出她的警告之意就好。打一棒子給個棗兒,這一招兒對付所有人都是管用的。


    因此。錦繡笑吟吟的許諾:“多謝嬤嬤體恤,這次我去京城,定會帶些禮物回來送給嬤嬤。”


    王嬤嬤被錦繡幾招擺布的暈乎乎的,笑眯眯的應了。


    錦繡這才放下心來,告別了王嬤嬤,急急的回了院子。


    沈氏已經吃完了晚飯。喝茶小憩。陸文倫也坐在一邊,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錦繡輕手輕腳的走進屋子裏,衝著如玉鬆了個感激的微笑。如玉笑了笑。暗暗搖頭示意沒什麽關係。


    沈氏隨口問道:“錦繡,你適才跑哪兒去了?”


    錦繡早想好了托詞,笑道:“家中有人來找奴婢,奴婢才出去了一會兒。”


    錦繡半年裏都未曾回過家,這事情沈氏也是有數的


    。因此聽了錦繡的話便輕輕的點了點頭,沒有再繼續追問。


    錦繡悄然鬆了口氣。在沈氏這裏交代過了部分實情,日後若是王婆子一不小心露了口風,她也能圓過場子來。


    伺候了梳洗之後,錦繡又被留下值夜。


    錦繡一夜輾轉反側,眼前總是晃動著順子傷心落淚的臉,心裏愈發的煩悶。隻可惜她連歎氣都不敢,值夜的時候最忌諱發出聲響了,若是驚擾了主子睡眠罪過可就大了。


    算了,事情已然如此,多想無益,還是先過好眼前的日子要緊。過了年,再回家去看看吧……


    第二天一大早,陸府上上下下主子丫鬟婆子小廝一幹人等又坐上了上京的馬車。


    大少奶奶扶著鼓鼓的肚子,噙著笑容看著大少爺攜著素月上了車。


    大少爺這一陣子似乎是轉了性子,對大少奶奶體貼多了。大少奶奶欣慰之餘,將功勞都歸功於自己肚子裏的孩子。


    在這樣的心情之下,大少奶奶對素月的忌憚之心也少了不少。再加上素月近來很是低調,在她麵前老老實實規規矩矩,因此大少奶奶才容得素月跟著大少爺去了京城。


    可人滿心的不甘,卻連一句埋怨都不敢。唯恐被別人看出心裏的忿忿,將頭低了下來。


    依人故作不知可人的心思,笑著說道:“可人,真是可惜了,你這次沒能跟著一起去京城。反倒讓素月撿了個大便宜。”


    可人心裏暗暗咬牙,臉上的笑容卻越發的真摯:“去不去京城都是次要的,隻要能好好的伺候少奶奶,哪兒我都不想去。”


    大少奶奶聽了可人的話,心裏很是受用,笑著瞄了可人一眼:“還是可人貼心。”


    可人振作起精神,笑著逢迎了幾句,把大少奶奶哄的煞是開心。


    依人在一邊冷眼旁觀可人的賣力表演,嘴角泛起了淡淡的嘲弄的微笑。


    可人那一點小心思自以為隱藏的很好,其實大家都能看的出來


    。素月風光的跟著大少爺去了京城,有了二十天左右的單獨伺候的機會。這怎能不讓可人眼紅?


    隻是大少爺口口聲聲說放心不下大少奶奶,堅持著要將可人留下來伺候照顧大少奶奶。作為大少奶奶的貼身丫鬟,可人辯駁的話一個字都不敢往外冒。


    若是和素月爭著去京城的機會,豈不是表明了可人不想伺候大少奶奶隻想著爭寵了麽?


    所以,可人隻能恨恨的吞下所有的不滿,打起笑臉來應了此事。


    大少奶奶如今有了身孕,對大少爺究竟更寵愛素月還是可人也就沒了往日的在乎。可人一旦失了大少奶奶的支持,哪裏會是素月的對手?


    依人心思最是細膩,早隱隱猜到這次事情一定不簡單。想來想去,其中最大的受益者都是素月。看來,素月定是在大少爺耳邊吹了不少的枕邊風,才促使大少爺費盡心思想出了這樣的主意來……


    主仆三人心裏各有計較,且不必去說。


    錦繡這次被點名和如玉一起上了沈氏的車上伺候,除了沈氏之外,車上還有老爺和大少爺二小姐。


    大少爺費勁心思把素月帶了來,自然不會放過好機會,因此大模大樣的叫了素月坐在自己身邊。


    沈氏瞄了素月幾眼,想說什麽,終於什麽都沒說。


    素月表現的分外老實安分,坐在車子上默默的做著針線打發時間。馬車時有顛簸,時不時的就會紮到手。


    素月咬著嘴唇忍了疼痛,從頭到尾也沒喊一聲。


    幾次過後,就連老爺夫人都留意到了,更遑論大少爺了。


    大少爺不忍心見素月如此,低聲囑咐道:“素月,你不要再做了吧!”


    素月低聲應道:“奴婢想替大少爺做一雙鞋墊,留著過年的時候穿。”


    大少爺心裏像被熨鬥熨過一樣舒暢,也就不再多說了。


    素月在這兩天多的路程裏,居然真的做出了一雙精致好看的鞋墊來


    。


    錦繡在一邊看著,對素月欽佩不已。她本人也頗擅長做這些小物件,不過,在馬車上做繡活確實很有難度。也虧得素月一路都忍了下來。


    晚間休息的時候,錦繡和如玉輪流著伺候值夜,倒是把如詩和素秋都晾在了一邊。


    素秋還沒什麽,如詩心裏大大的不痛快,終於忍不住在晚上休息的時候出聲抱怨了幾句。


    素秋歎口氣,勸道:“如詩姐,你且看開些,如今錦繡這麽得夫人的喜歡,處處都占上風。我們哪裏能爭的過她?”


    丫鬟們對伺候主子的活都看的很重,最好是被指派的團團轉才好。若是淪落到了閑閑無事可幹的時候,反而會很不痛快很失落。


    如詩現在的心情就是如此。


    記得去年這個時候,錦繡還是個跟在各人後麵靦腆微笑默不出聲的小丫鬟,一轉眼一年過來,錦繡已經成了沈氏身邊的得力丫鬟。沈氏處處都離不了她了……


    如詩咬著嘴唇,恨恨的將被角擰成了麻花。


    “素秋,照這情形發展下去,我們倆日後都要被錦繡踩到腳底了。”黑暗中,如詩的低語悄然傳到了素秋的耳中。


    都是二等丫鬟又如何?誰更受寵愛明眼人一看就知。錦繡後來者居上,如詩和素秋心裏不是沒有感覺的。


    素秋沉默了半晌,才淡淡的說道:“那也是沒法子的事情。”誰讓錦繡處處優秀高人一籌呢?


    論相貌,論聰慧,論才藝,錦繡都比她和如詩強的多。錦繡更有一種別人都難及的察言觀色揣摩人心的本事。每每說話總能說到沈氏的心坎上,又很會表露忠心。再羨慕眼熱,這些本事也是學不來的。


    沈氏不喜歡錦繡才是怪事。


    如詩不甘心的問道:“難道你就沒想過想出點辦法來……”


    下半截子話沒有說出來,素秋當然是懂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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