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該怎麽辦?”木清竹擰幹毛巾小心地替阮奶奶擦著手臂輕聲說道,“海洋之星不該交給我呀,我真的保護不了它,恐怕會辜負了您的厚望。”


    她的聲音很小很小,像蚊子在哼,可心裏沉甸甸的,像灌了鉛般沉重。


    “奶奶,您能告訴我把這寶物放在哪裏才算安全嗎?現在為了安全起見,我已經把它悄悄送到銀行的保險櫃了,可這樣會安全嗎?我心裏真的沒底呀。”她的手握住了奶奶的手,在心裏默默說著。


    阮奶奶微閉著眼睛,喘著氣,二邊臉頰已經深深陷了進去,整個臉上都是灰中帶著紫色,木清竹抿唇望著她的臉,手握緊了她的手,心裏突然感到很痛很痛。


    她想奶奶現在強撐著一口氣,必定是心裏放心不下阮氏集團,放心不下阮家的一切,哪怕是意誌昏迷著也在堅守著這個曾經守護了一輩子的家吧。


    “奶奶,告訴您一個好消息,阮氏集團的罪名已經解除了,現在再也沒有人能陷害阮氏集團了,您放心吧。”說這句時,她的聲音清晰,也很大聲,她握著奶奶的手,臉上的笑很美,眸中帶淚。


    一會兒後,她看到阮奶奶長長的呼了口氣,眉頭似乎舒開了些,眼睛一亮,大聲問道:“奶奶,您能聽到我說的話嗎?”


    阮奶奶的喉嚨響了二聲,似乎想費力地睜開眼睛,可一會兒後,她偏過頭去,閉著眼睛好像睡著了,木清竹隻能聽到她呼出的微弱呼吸聲,不由歎了口氣,抹了下眼淚,站了起來。


    不久後,她走了出來,朱雅梅就進去照顧阮奶奶了。


    由於季旋受傷,阮沐民打理公司,阮沐天這幾天神情特別憔悴,而阮念薇二個女兒,也是公司裏有事忙不開,再則實在是阮奶奶病的時間太長了,在這個節奏如此明快的社會,每個人都有忙不完的事,因此,今天晚上,就隻有阮奶奶的一個女婿睡在外麵的休息室裏守夜。


    木清竹懷著身孕當然不能參加守夜任務了,回到客房時,張宛心還坐在電腦前塗塗畫畫,這些天她埋頭在自己的學業中,無欲無求地做著自己的功課,對外麵的事不聞不問,除了幫木清竹打理阮氏公館外,其它的事她都很少過問。


    木清竹冼簌完出來,全身倦殆,躺在床上看到張宛心專注的背影,心裏有點訝異,她的背影怎麽看都顯得有點落寞,可她的神情真的是忘了一切,完全沉浸進去了。


    張宛心多少都變得成熟了。


    至少她的笑容不再那麽純粹了,很多時候,木清竹都能看到她強裝的笑容,欲言又止的表情,還有眼裏隱藏的那絲陰鬱。


    “姐姐,從此後我要像你那樣潛心學習服裝設計,擁有自己的事業,至於感情的事,我不會再想了,一切隨緣,如果找不到合心意的人,那我就孤獨一輩子吧。”那天晚上她與木清竹躺在床上,她這樣向她吐露著心思,事實上,她真的在做了,而且非常的執著。


    當時木清竹還笑她:女人當滅絕師太是很可怕的喲。


    可她神誌堅定,不為所動。


    當時也就以為她隻是說說而已,沒想到這個女孩兒竟然當了真,玩命的工作起來了。


    木清竹歎息一聲,倦意襲來,她側過身去,慢慢睡著了。


    睡著後的木清竹很不踏實,不時做著各種恐怖的夢,半睡半醒間,似乎聽到有哭聲傳來,她想睜開眼睛,又怎麽也張不開,翻了個身,隱隱感覺張宛心也上了床來睡覺,她再度深深睡著了,直到一陣急促的門鈴聲傳來。


    驚得她坐了起來,放眼望去,外麵的天還是灰蒙蒙的,黎明才剛剛到來。


    “太太,不好了,梅姨遇害了。”外麵的傭人帶著哭腔的喊聲在寂靜的黎明裏非常的突兀,令人毛骨悚然。


    什麽!木清竹驚呆了!


    這一定是在做夢!她搖了搖頭,根本不願意相信,躺下來就準備再繼續睡覺,這夢太恐怖了。


    “太太,快點醒過來吧,梅姨遇害了。”傭人在外麵沒有聽到裏麵的動靜,繼續哭喊道。


    這下木清竹聽得真真實實的了,就連張宛心都被驚動了。


    二人都睜著眼睛,互相望著,都不願意相信這事是真的。


    隻是一會兒後,墨園的客廳那邊傳來了嘈雜的吵聲,夾著隱隱的哭聲,讓她們二個都同時驚醒了,快速起來穿了衣服朝著外麵走去。


    木清竹趕過去時,阮沐天已經過來了,他滿臉陰沉,倒還算得上鎮定,正在指揮著保安疏理著雜亂的場麵,保護好了現場,阮沐民也趕了過來。


    木清竹從傭人中間穿越過去,來到了阮奶奶的臥房。


    朱雅梅身中數刀,正倒在血泊中。


    “梅姨。”看到這個血腥場麵,她走近來,哽咽一聲,用手掩著嘴,眼淚一下就奪眶而去。


    梅姨就這樣死了!


    這讓她怎麽都不能接受。


    朱雅梅滿臉的恐怖表情,圓睜著雙眼,眼裏還帶著憤怒,顯然她臨死前是看到了非常恐怖的事情,這是死不瞑目啊。


    到底發生了什麽,木清竹呼吸一滯,胸中一陣悶痛。


    梅姨這一輩子都跟著阮奶奶的,沒想到最後卻落了個這樣的下場。


    她彎下腰去輕輕合上了她的眼,鄭重清晰地說道:“梅姨,放心地走吧,你兒子我會安排好的。”


    想到了昨晚與她說的話,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當她在阮氏公館裏受盡所有的人冷眼,不被任何人看好時,梅姨對她一如既往,恭敬有加,甚至在很多時候都像對自已的女兒那樣開解她,安慰她,這種感激她是銘記在心的。


    丘管家早已報了警,公安局非常重視,派出了以雲劍風為首的刑偵技術人員來到了墨園。


    雲劍風很快就隔離了現場,做好了拍照,刑偵工作,一會兒後,梅姨的屍體就被抬了出去。


    阮沐天指揮傭人們過來清掃了臥房。


    木清竹呆呆地望著梅姨的屍體就這樣被抬起了,臉色蒼白,木然坐在奶奶的床前,握著奶奶的手,沉默不語。


    梅姨是在奶奶的臥房裏遇害的,這說明了什麽,說明了奶奶的臥房昨晚又有人進來過,進來是為了什麽?


    她的臉色更加蒼白了,席雨軒的話在耳邊再次想起:不要以為‘海洋之星’會給你們阮氏公館帶來任何榮耀,說不定帶來的會是血雨腥風!


    他說得沒錯,現在血雨腥風已經來臨了嗎?


    她的神情恍惚,手腳冰涼!


    要不要把海洋之星拿出來?到底要怎麽辦?梅姨,是我害了你呀!她的手握緊了奶奶的手,心裏暗暗地想著。


    阮沐天的臉比鐵還要沉!雙目沉瀝得沒有一點亮光。


    “清竹,不要太傷心了,現在警方已經開始偵查了,凶手很快就會落網的。”阮沐天望著呆呆坐著,臉色發白的木清竹,心裏一陣難過,隻得走了過來安慰著。


    張宛心自看到梅姨的屍體起就驚得不知所措,長這麽大第一次看到這種血腥的場麵,而這個人還是她自小就熟悉的梅姨,她跟木清竹一樣心情沉痛,惶惑。


    阮沐天安慰木清竹的話語沒有讓木清竹回過神來,張宛心聽到後卻是清醒了。


    “姐姐,不要傷心了,梅姨是我們的長輩,也是我們敬重的人,就這樣慘死了,我們現在不能傷心,要幫她找到凶手,還她一個公道。”張宛心當即站在了木清竹的身邊,想到了此時的木清竹還懷著身孕就要麵對著如此血腥的場麵肯定會對肚子裏的孩子不好,心裏揪得緊緊的。


    發生了這樣的事,很快阮家的子孫都齊聚到了奶奶的臥房裏,互相出謀劃策,議論著。


    一會兒,木清竹看到正離帶著雲劍風等人來到了阮奶奶的後花園玻璃窗下,大概是要把上次奶奶臥房裏進了賊人的事,包括季旋受傷的事一並告訴了他們吧。


    有人竟敢在墨園裏行凶,這樣的事,對於百年阮氏公館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也是讓人無法想象的,除了安慰木清竹的那句話,阮沐天的沉默是很可怕的。


    木清竹緊抿了唇,低頭用一隻手拭去了眼角的淚,這個時候的她除了冷靜外,真的不知道還能做什麽。


    忽然間木清竹握著阮奶奶的手開始抽搐起來,很快就聽到了阮奶奶喉嚨裏的發出的咕咕響聲,眾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阮奶奶的臉上,屏住了呼吸。


    一會兒後,她喉嚨裏的響聲小了些,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每個人都看到了她的變化,不約而合的喊道:


    “媽,奶奶,姥姥。”


    阮奶奶大口呼了幾口氣後,眼睛慢慢睜開了,臉上也脹起了一層罕見的紅暈。


    “媽,奶奶,姥姥。”眾人又是一陣驚喊,這是繼她昏迷這麽久以來,眾人第一次看到她睜開眼睛,而且眼神似乎還很明亮,眾人驚喜交加,都喊著她。


    阮奶奶用力睜著眼睛,仔細地看著麵前的每一個人,目光從他們的臉上一一看過去,那都是她的至愛親人,她的目光裏有不舍與留戀,眼淚不斷地從眼角裏流出來,手微微地抬起,張著嘴巴,似乎想要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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