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國邊境,天海城外,焦土萬裏,寸草不生。


    在這荒無人煙的焦土上,一隊身披堅甲的軍士正馬不停蹄的趕路,這些人各個坐騎高頭大馬,腰佩精鋼兵器,氣勢如虎般強盛,無不是戰力極強的武道高手。


    隊伍中心,是許多戴著手銬腳鐐的囚徒,有老有小,年紀各異。其中一名少年,相貌堂堂,劍眉入鬢,雖然穿著一身破落的囚服,但,仍然是掩不住英姿非凡的風采。


    “燕皇!你好狠的心,竟然隻憑一道神諭,就將我柳家滿門屠盡!”柳銘恨恨不平的低聲自語。


    他本是燕國八方侯之子,身世顯赫,地位不凡,有著無數榮耀加身,說是天之驕子都不為過。


    他的父親柳玄,更是立下了赫赫戰功,剿滅了周遭十六個小國,將大燕的國土,擴大了足足一倍!


    可以說,大燕國的半壁江山,都是出自柳家之手。


    即便如此,燕皇仍是不念舊情,將柳家滿門抄斬!要不是因為左丞相韓世傑竭力阻攔,恐怕柳銘也要飲恨黃泉。


    而這一切,都是源於一道神諭!


    天地間,有神明高高在上,居於神界之中,俯瞰人間,受蒼生信仰加持。


    大燕國每年都要舉行祭天儀式,向天神供奉香火,祈求王朝能夠氣運昌隆,蒸蒸日上。


    往年,祭祀過後,蒼天都會降下各種祥瑞之兆,比如紫氣東來、長虹貫日,諸如此類的異象,來表示庇護大燕。


    而今年,隻降下了一道神諭,上麵寫有八個大字:柳家勢大,將起異心!


    字字誅心!


    世間沒有哪個君王,能夠容忍臣子生出異心,所以,燕皇得到了這道神諭,直接將柳家上下全部殺盡。好在左丞相韓世傑苦苦哀求,希望燕皇念在柳家的功績上,給柳家留個後代,所以,柳銘才得以保全性命。


    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他最終還是被流放三萬裏,貶到距離國都萬裏之外的天海城為奴為仆。


    “爹、娘!你們等著,終有一日,孩兒要為你們報仇雪恨!”


    每次想起刑場上,族人子弟被抄斬的那一幕,柳銘的心就像是在滴血!


    他恨!


    恨天不公,恨君無眼!


    正是憑借著滿腔仇恨,他才一路堅持,熬過了無盡苦痛,活到了現在。


    “小子,愣什麽愣,還不快走!”


    這時,身後兩名軍士追了上來,有些不耐煩的催促道。


    說話間,其中一名軍士,麵帶邪笑,揚起長鞭,惡狠狠的抽了下去!


    啪!


    破空之聲響起,長鞭落在了柳銘的背上,立刻產生了一道血紅的淤青,火辣辣的疼,原本就有些破洞的囚服,更是爛得不像樣子。


    柳銘咬了咬牙,頭也不回,吃力的邁開腳步,加快了走路速度。


    “淩將軍,咱們這麽做,恐怕不太好吧,他畢竟是八方侯之子啊……”先前那名軍士有些憂心的說道。


    “哈哈哈!什麽八方侯,都死得不能再死了!還有什麽好怕的!墨子駒,你好歹也是個統領了,膽子怎麽還這麽小!”淩天鴻狂妄的大笑起來。


    同時,再度揮鞭,響起一連串淩厲的爆破聲,不斷地落在柳銘背後,不一會兒,他的背後,就已經布滿了血淋淋的鞭痕,皮開肉綻,觸目驚心。


    柳銘幾欲昏迷,但,都是猛咬舌尖,保持住了清醒,讓自己不至於倒下去。


    這個時候,他唯一能做的,就隻有忍耐!


    “看到了沒有!什麽八方侯之子,都是狗屁,到了這裏,就是比畜生還不如的奴仆!”淩天鴻耀武揚威般的揮了揮手中長鞭。


    墨子駒麵露不忍之色,歎息了一聲,心有餘悸道:“想當初,八方侯府,何等威風,現在竟落得如此下場。難道所謂的神諭,就真的如此邪門?”


    “那是自然!天神高高在上,掌握蒼生命運,一切事情,都逃不過他的法眼!他說柳家意圖造反,就絕對不會錯!”


    墨子駒沒有接話,神情若有所思,繼續趕起路來。


    一個時辰後,隊伍終於來到了天海城下。


    天海城,位於大燕國最西北的邊境,緊鄰妖獸橫行的大荒山,環境惡劣,地勢險峻,為了抵抗妖獸的進攻,所以,每年都要有大量的罪人發配至此,充當奴役。


    “你還是感謝燕皇吧!他念在舊情,特意囑咐我們,將你留在城內服刑,要不然的話,一般的罪人,男的都會被送到軍營當做血肉城牆,至於女的,嘿嘿……”淩天鴻露出一絲邪異的微笑,沒有繼續說下去。


    “哈哈,好一個念及舊情!”


    柳銘在心中冷笑起來,但,表麵還是無動於衷,在軍士的監視下,被押往城內縣衙之中。至於其他囚犯,則是被淩天鴻直接送往了城外駐紮的軍營。


    “燕皇越來越昏庸無道了,連這種事情都做的出來,這樣的國家,也有天神庇護?”


    望著遠去的眾位囚徒,柳銘心中一片黯然之意。


    所謂的血肉城牆,就是妖獸來襲時,軍隊將沒有修為的囚徒們放出,頂在戰鬥的最前線,成為妖獸的口糧,利用這種方法,來化解妖獸的攻勢。


    一般的男性囚徒,不論犯了多大的罪過,幾乎都是這個下場。


    至於女人,不出意外的話,就會被駐紮的兵痞玩弄致死,最後曝屍荒野,任由蒼鷹禿鷲將屍體啃食。


    由此可見,大燕國的軍紀,已經到了何等鬆懈的地步!


    柳銘雖然出身高貴,但,生性卻平易近人,對待任何人,不論貴賤,都一視同仁。所以,才會對那些囚徒的下場感到悲哀。


    隻不過,他現在都自身難保,更別說要救別人於水火之中了。


    ……


    天海城府衙的地牢,陰冷、潮濕、不見天日。


    柳銘被關押在一個角落裏的牢房中,環境還要惡劣許多,充滿了腐臭的味道,時不時還會有老鼠流竄。


    “這就是八方侯之子嗎?嘖嘖,鼎鼎大名,真是如雷貫耳啊!”


    “可不是嘛!想當初,咱們也曾在八方侯的軍隊下任職,隻可惜,就因為做錯了一點小事情,就被提出了軍隊,流放到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真是晦氣!”


    “風水輪流轉,八方侯也有今天,哼,真是老天開眼!”


    大牢門口,不知何時起,站著兩名身穿衙役服飾的捕快,一胖一瘦。


    瘦子滿臉麻疹,口生齙牙,相貌生得極為醜陋。而胖子則一身肥肉,活像個矮冬瓜,看上去十分滑稽。


    此刻,兩人都是麵帶紅潮,渾身酒氣,顯然是喝了不少酒。


    聽到他們說話,柳銘一雙劍眉,微微皺起。


    這兩人他也有些印象,數年前,曾在八方侯麾下任職,隻不過,因為目無軍紀,趁著行軍的時候,玷汙了良家婦女,所以,直接被削去軍職,貶到了天海城當捕快。


    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還是死性不改,反而對舊事念念不忘。


    “你們兩個,根本就是咎由自取,活該落到這種地步。”柳銘皺著眉頭低喝道。


    “混賬東西,你現在算是個什麽玩意兒?也敢來說我們?”


    “哈哈,現在八方侯那個老家夥成了死鬼,你也沒有了靠山,一個喪家犬,也敢亂吠!”


    “不錯,柳玄這個禍害,因為一點小事,就將我們兩人趕出軍隊,最後,還是因為一道不知真假的神諭,落得家破人亡,真是因果循環,報複屢試不爽!”


    胖瘦捕快雙雙冷笑起來,對柳玄加以辱罵,各種肮髒不堪的話語層出不窮。


    柳銘刷的一下,就站起身來,隔著牢房的柵欄,一把揪住了胖捕快的衣領,怒火中燒道:“閉嘴!你們有什麽資格對我父親點頭論足!”


    他可以忍受自己受盡屈辱,但,決不允許別人對柳玄不敬!


    這是柳銘唯一的底線!


    “小子,你敢對我們動手!找死!”


    瘦子眼疾手快,取出鑰匙,打開了牢房大門,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了柳銘麵前,二話不說,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緊接著,胖捕快掙脫柳銘的右手,也追了進來,揮動拳頭,惡狠狠的打了下去。


    砰砰砰!


    兩人皆是有些功夫的高手,下起手來,拳拳到肉,陰狠無比。


    本來,柳銘出身世家之中,從小也是習武練力,有些功夫傍身。


    不過,被流放到天海城之後,就從來沒有吃過一頓飽飯,早已是精疲力竭,一點氣力都無法調動,隻能夠任由兩人暴打,毫無反抗之力。


    三炷香的功夫過去,兩人才停止了動手,而柳銘也癱倒在地,渾身血肉模糊,新傷加上舊傷,讓他幾乎要昏死過去。


    “小子!現在跪下,叫三聲爺爺我錯了,我就放過你!”瘦子伸出一隻腳,踩在柳銘的頭上,居高臨下說道。


    柳銘緊咬牙關,一聲也不吭,目光似餓狼般凶狠。


    瘦子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心悸,回過神來時,不由得暗罵自己真是膽小,柳家被滿門抄斬,一切勢力都煙消雲散,再也沒有什麽好怕的了。


    “快叫!”瘦子抬高了聲音道。


    柳銘還是一語不發,對他的命令置若罔聞。


    “嘿!還真是有骨氣,我倒要看看,你能堅持到什麽時候!”瘦子得理不饒人,繼續拳打腳踢,動起手來,毫不留情。


    但,不論他如何動手,柳銘都無動於衷,像是個頑石,怎麽也不肯屈服。


    過了一會兒,柳銘終於承受不住,倒頭昏迷了過去。


    即便如此,他也沒有低頭,自始至終,都是高昂著頭顱,保持著最後一點尊嚴。


    “夠了吧,再打下去,這小子恐怕就要死了。”胖捕快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哼哼,我就留你一命,你就在這裏,度過後半生吧!”


    瘦子恨恨的罵了兩句,這才消了些氣,揚起步子,走出了大牢。


    臨走前,胖子回頭看了一眼,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有些擔憂道:“聽說這個牢房鬧鬼,咱們以後還是少來吧,我可不想沾什麽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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