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走水了,快,快救火!”


    銅鑼聲叫嚷聲響徹著整個將軍府時,側院內整個廊屋的半邊都已經燒透,就在半刻鍾前,一道天雷直接打進了側院,擊中房頂,隨後火勢開始蔓延,整個側院的半邊被燒毀,加上此刻有風,一下加注了火勢的蔓延擴散。


    整個將軍府映照在一片火光之中,家丁護院打來了水,用著最快的速度來撲滅大火,裏頭的丫鬟婆子早早的在大火燒起前,從院子裏逃竄而出,各自保命,根本沒人來得及管尚躺在床榻上,無法動彈的海棠


    而床榻上的海棠鼻住呼吸不敢放聲大叫,怕嗆了煙,隻努力的煎熬,等待,直到有人踢開了屋門,將她半拖半拽著從屋內救出,一條透濕的被褥蓋在她的身上,她才得以獲救……


    漫天的火光之下,珊瑚的半邊發絲被燒的焦灼卷曲,整個人被火光吞灼的像是被燙紅了一般,反而海棠卻絲毫沒有一點受傷,除了嗆了兩口煙,海棠怎麽也料想不到衝進火場之救她的人竟然會是從來不聲不響的珊瑚!


    而冬春是側院裏頭跑得最快的那一個,驚雷打下來的時候,她一個趔趄,一看裏頭起了火,大喊了一聲跑到自己的耳房內卷了細軟便往外衝,哪裏來得及去管海棠,此時此刻,眼看著大火撲滅,她假模假式的趕到海棠身邊作秀,海棠連正眼都不瞧她半分,隻倚靠在珊瑚的身上。


    一根細長的銅絲自房梁穿引到側院的正屋內,用來引雷點火,這是海棠在顧靖風離開後,用了特有的笛音傳遞了消息,讓丁香趁著烏雲壓境,天昏地暗之時擺置的,也隻當是碰碰運氣,可老天爺到底還是幫著她的。


    一道炸雷直接打在了屋頂,火星順著屋簷很快的燒著了房梁,火勢順著風,蔓延快速,海棠躺在床榻上,動彈不得,卻能夠感受到火焰如蛇般舔舐周遭的熱度。


    早有人趁亂入內撲火時,取走了引雷的銅絲,神不知鬼不覺,旁人隻會以為這是一場天意!


    顧靖風趕到時,海棠讓人裹著打濕的棉被坐下垂花門前的石墩上,整個人氣若遊絲的靠在珊瑚的身上,神色渙散。


    一場大雨來的及時,火勢沒能夠蔓延燒到旁的地方,隻是這側院此刻是無法再住人了,而海棠在見到疾步而來的顧靖風時,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一把緊緊揪住了顧靖風的衣擺,泣不成聲道“將軍……將軍……”


    顧靖風看著此刻斷壁殘垣,荒涼滿目的側院,隻抿唇皺眉著“忠叔,把西間的後罩房收拾出來,讓海棠先住著,等明日天好後,找了工匠來修葺屋子,這段時間,你們派人好好照料著海棠姑娘,不能夠有任何的差錯。”


    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著,顧靖風來時未曾打傘,身上已經濕透,雨水順著掉落的發絲一滴滴的落下,此刻,顧靖風凜若冰霜對著身旁的人下令著,海棠一聽,心下著急,手下拉扯著顧靖風的衣擺,哭聲淒淒“將軍,您別把奴一個人留在院子裏,奴害怕,奴不想離開將軍……”


    “求求將軍,奴不想自己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這又是蠱毒,又是天雷,將軍不要把奴留在院子裏,便是跟在身邊,做個端茶遞水的丫鬟,奴也不願意在這麽住著,求求將軍。”


    海棠做足了一副驚懼失色的模樣,緊緊的環抱住了顧靖風的大腿,在那兒聲淚俱下,淅淅瀝瀝的小雨轉眼變成了大雨滂沱,未打雨傘的二人此刻衣衫盡濕,海棠似一株浮萍般緊緊的抓著顧靖風不願放開。


    手上的傷口鮮血淋漓,混著打濕的雨水點點的落下,最終,顧靖風將她從青石板道的地磚之上扶起,打橫的一把抱著海棠走向了自己的書房,命人尋了幹淨的衣衫來為海棠更換。


    雷聲隆隆,電光閃閃。電閃雷鳴似一把把在空中敲擊的利劍響徹天際,大雨滂沱不間斷的下了整夜,空中那灰蒙蒙的一片如撒開千絲萬線的銀帳水幕,漸漸的將天地縫合連結。


    廊簷下的水柱似水晶珠簾般噠噠的打濕著底下的地麵,直到清晨,外頭的嘈雜紛擾已然止息,內室的紫檀雕花圓木桌上,昨夜的一桌子的飯菜還未撤下,沈輕舞半倚著窗簷,看著迷迷蒙蒙的天際,不禁的一聲長歎……


    昨夜,側院那裏的聲音響起來時,顧靖風原本還在陪著自己用膳,直到那漫天的火光盡數撲滅,空氣之中盡是焦灼的氣息慢慢散盡之後,卻也不見他回來,這場火來的蹊蹺,不用想也知道是海棠的手筆。


    沈輕舞心中感概卻也後怕,這樣的女人,心思奇巧,一旦知道,現在的一切,都是顧靖風所編製給她的假象,那麽,後果,又將會是怎樣……


    玉石俱焚魚死網破的事,難保她做不出來!顧靖風隻怕高估了一個女人對愛的期盼與渴望!


    “夫人,藥熬好了,您先把安胎藥喝了吧。”沈輕舞正神遊開外之時,一身碧色夾襖配以月白色馬麵裙,梳著雙丫髻的寶珠將溫在刻花鳥獸花草紋蓮瓣青瓷碗中的安胎藥,端著放在了沈輕舞的麵前,勸著她把藥喝下。


    寶珠從沒有在沈輕舞跟前伺候,從前隻在這正院裏頭為著素心素歌打打下手隻算是個二等丫鬟,本來人也不聰明,什麽事情上手都慢,所以一直顯得不出挑。此刻,尚顯得斂手束腳,不大放開的模樣,沈輕舞顧念她年紀小,隻讓她先把藥放在桌子上,一會自己便會吃。


    “沒眼力見的東西,這都什麽時候了,昨夜的飯菜還放在桌上,也不知道讓人撤下去,今兒早上的早膳你吩咐廚房做了嗎,光端藥上來,空腹喝藥多傷胃,你說這你這丫頭再怎麽跟在素心素歌後頭也看了那麽久,再笨也該學會了,怎麽這麽點兒見識都沒有。”


    寶珠望著那碗尚冒著熱氣的藥,原想再說兩句,外頭柳嬤嬤卻已經由著兩個丫頭攙扶著一瘸一拐的進了來,一看見那桌上擺涼了沒怎麽用的飯菜,對著寶珠劈頭蓋臉的便是一頓訓斥。


    寶珠年紀小,膽子也不大,讓柳嬤嬤訓斥的,一下便跪在地上,沈輕舞心裏頭不舒服,又看柳嬤嬤這個樣子,隻皺著眉“嬤嬤,傷筋動骨一百天,這外頭下著雨,您怎麽還冒著雨過來,再滑了腳,傷了骨頭可怎麽好。”


    “這素歌素心都受了傷,您身邊沒個貼心伺候的,嬤嬤不放心,我隻是扭傷了腳,歇了兩天就好了,哪裏用得著一百天,再者說,這側院那裏都鬧開了,燒的漫天火光的,鬧了一夜,也不知道那蹄子又在搞的什麽鬼,你這大著肚子,萬一再有個好歹,嬤嬤可怎麽和老夫人交代。”


    側院遭雷擊打火燒半邊天的時候,整個將軍府連帶著前頭旁的人家都鬧開了,柳嬤嬤有了今日的生死一遭,對於沈輕舞越發的放心不下,寶珠仍然跪著,柳嬤嬤扶著桌便坐在了身後的春凳之上,對著寶珠嗤聲讓她下去,把早膳準備好了再端上來。


    寶珠乖覺的起身忙的命身後的一眾粗使丫頭把飯菜端了下去,“嬤嬤一早去打聽了,那小蹄子昨夜作死圈著將軍抱著她宿在了書房,說是一個人不敢再在院子裏睡,怕讓人算計暗害了,下賤的,夫人,你可要狠狠心,嬤嬤又得法子弄死了她,再不能讓她這麽作下去,她如今身子好了,可以侍奉將軍了,這什麽狐媚手段一使,往後將軍耳根子軟起來,可就不好對付了!”


    這樣的丫頭,自她小產後光看她那一副妖媚的做派,便是上趕著要去顧靖風麵前伺候的,胸前的一對玉兔,恨不得直接大刺刺的讓男人看,這種丫頭為了爭寵,什麽事情做不出來!


    一想起她瘋了一樣拿刀要桶沈輕舞的樣子,柳嬤嬤心裏頭就在發毛,在把屋子裏的丫鬟都打發了出去後,柳嬤嬤再一次動員起沈輕舞,讓她答應,除了海棠。


    “嬤嬤,我們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往後不出去就成。何苦自尋麻煩,去找她的不是,她那樣的人,也煩勞您去對付。”


    這樣的話柳嬤嬤在這一段時間不說百遍,幾十遍是有的,沈輕舞亦是一遍又一遍的告訴柳嬤嬤,海棠不能動。


    她不能夠告訴柳嬤嬤為什麽海棠不能動亦不能夠讓她死,這也一直是柳嬤嬤匪夷所思的,照著柳嬤嬤看來,那樣的小蹄子,早早的隨意尋個由頭弄死了便算完,哪裏由得她再三生事!


    可無論她好說歹說,沈輕舞偏生的不允許她有所動作,柳嬤嬤長歎了一聲,正巧,外頭寶珠端了廚房做好的飯菜進來,柳嬤嬤亦不再說,隻讓寶珠伺候著沈輕舞用膳。


    一頓早膳吃的沒有多大胃口,一碗紅棗小米南瓜粥,沈輕舞隻用了那麽幾口,柳嬤嬤看在眼裏,疼在心上,隻在腹中自己打著思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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