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下,沈尚書府的後院之中,霓裳正由著嫂嫂宋氏幫著她換衣上藥,臉上被匕首割開的傷口,大夫已經做了包紮,隻是這傷痕太深,是否能夠痊愈而不留疤痕,全看天意,大夫也做不得數,更不敢承諾與保證什麽。


    而身上,大大小小的十幾處傷痕更是讓人觸目驚心,每一處,洛漓都是下了狠手的,不打算直接了斷了霓裳,而是想讓她失血過多而死,看著裂開的傷口,斑駁的血跡,沈夫人心疼的不住哭泣,腳下發軟。


    這一個個的傷口,就是讓上藥的小宋氏也不禁的手抖,從不知道一個女人惡毒起來,竟然可以狠,而這些傷口,則是讓沈夫人恨不得哭幹了淚,滿心滿眼的心疼。


    小宋氏好不容易幫著霓裳把身上的傷口包紮完後,這才讓人撤去了屏風,而彼時,坐在屏風外的沈敬軒大步的走向了床邊,對著霓裳無比關切的說話道“怎麽樣?可還有哪裏不舒服,大夫開了藥,一會就到,你在忍一忍,等一會把藥服下後就沒有那麽痛了。”


    臉上的兩個刀傷口子太大,現在,霓裳都不敢說話,生怕一說話,便牽扯了傷口,怕傷口再一次崩開,在見著沈敬軒如此的關心之後,隻不住點了點頭。


    而外頭,扶著沈輕舞進來看望霓裳的顧靖風看著現下躺在床榻之上,臉色仍舊蒼白的如同一張白紙的霓裳,失以抱歉的一笑。


    “對不起嶽丈,今日的事情,隻怕是給你們惹禍了。”顧靖風抱著手,對著沈尚書很是誠懇的出聲開口道。


    沈尚書隻深吸了一口氣,擺了擺手“你這話說的,如今的沈尚書府與鎮國將軍府,從來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在旁人眼中,給沈尚書府蒙羞,便是給鎮國將軍府蒙羞,並不分彼此,不過,霓裳的事情,我們早先就已經報備了皇上,皇上最早便知道的,若有人彈劾,我瞧著事情倒也不大,一旦真有那種好事之徒,現在瞧著或許也是個好事,到底還能夠知道,那人是誰!”


    從來都是沈家在明處防範著旁人,高處不勝寒,難得有這麽一個機會,把沈顧兩家一並的放在低處,像是等著人的來算計,也是沒有過的,都是被算計,與其暗地裏頭不知道算計的人究竟是誰,倒不如,讓人這麽大大方方的算計也是好事。


    同在官場浸淫多年的顧靖風與沈敬軒,在沈尚書的話落下之後,便聽懂了其中的道理與暗示,各懷心思,隻耐心的等待著到底會是誰先動了這心思,做了這刺頭一樣的人物。


    “有那個心思想要扳倒了沈家的人,隻怕也要掂量掂量,憑著一個亡國郡主說的無邊無際的話,能夠不能夠動搖了沈家現在的根基,不說旁的,敢動沈家,宮中的太後,皇後,是否都要動,敢動,他們是否又有那個膽子!”沉默聲之後,顧靖風開口道沉聲著,狹長的眉現緊蹙。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皇上不會自己打了自己的臉,讓我們難堪,也讓他自己難堪的,臉打得太疼,對皇上沒好處。”在幾個男人掂量著此中大局的當下,沈輕舞捧著肚子滿不在乎的在旁說話著。


    沈府一門之中兩位尚書,一位鎮國大將軍還是他們的女婿,看著一個個都是外戚,都在朝中有著極大的勢力,可皇帝自己本身還流著沈家一半的血,這三位在朝中都是皇帝的左膀右臂,可謂中流砥柱一般的人物,皇帝是明君,他們三位也不是利欲熏心權力大過天的人,隻有昏聵的君王才會相信什麽巫蠱之禍,若皇帝早相信,當初也不會幫著想法子,把霓裳送到水月庵去了。


    沈輕舞一番的分析利弊,也是幾個男人心中所想的,就這麽,對於洛漓揭穿了兩個沈輕舞一事的巫術之事,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曾放在心上,天塌了有高個子頂著,是沈輕舞一向奉順的至理名言,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隻看著誰厲害就是。


    在看過了霓裳之後,沈輕舞便跟著顧靖風直接往秦漣夜那兒奔,想去找無名,想找他去看看霓裳,看看她臉上的傷可有法子不留疤痕,那身上一條一條觸目驚心傷痕,看得人膽顫心驚,這樣深的傷口,若是留了疤,身上道是有衣服遮掩,可這臉可就真的全毀了。


    夜已深,馬車在城內的青石板道上不停的奔走著,沈輕舞緊靠在顧靖風的懷裏沉沉的睡著,卻在睡夢之中,騰然的感受到腿間的一股濕意之後,騰的一下後輩脊一陣的發麻,隨後,緊緊的揪住了顧靖風的衣擺道。


    “顧靖風,我羊水破了!”


    一句話,嚇得馬車裏亦是一陣困意迷迷糊糊著的顧靖風一個激靈的望著身邊的女人,再看她的裙擺那兒,確實已經濕了一片。


    “王安,快,改道,回府裏頭去。”顧靖風這一下嚇得不輕,而沈輕舞則趕緊的自己躺了下來,不敢再亂動,王安聽到顧靖風的話音之後哦,隻勒緊了手中的韁繩調轉了方向朝著將軍府快馬加鞭的一路奔去。


    好在現下,羊水剛破,沈輕舞還隻感覺到影影約約的疼痛之感,而一旁的顧靖風則是嚇得臉都白了。


    “這……這個……媳婦兒,你別怕,忍著點,沒事的啊!”在戰場之上金戈鐵馬,殺伐決斷的將軍,現下眉頭緊蹙,手足無措,完全成了一個愣小子,沈輕舞光見著他現下的模樣,便忍不住的想笑。


    “你別擔心,孩子已經足月,沒有多大的事情的,我生曄兒的時候,睡了一覺醒過來,曄兒就已經生出來了,你別這幅愁眉苦臉的模樣,搞的好像要有多大的陣仗似得,成不成。”


    現下,捧著肚子的沈輕舞幹脆反過來安慰起了顧靖風,顧靖風聽後,眉頭越發的緊蹙起來“你不說這個倒還好,越說,我倒是越發覺得自己是個混蛋,前前後後,你每一次生孩子,都受那麽大的罪,現下這個,一定又是今日洛漓擾出來的事情,才會讓你忽然的就破了羊水,一樁樁一件件總與我脫不了關係一樣,我總覺得對不住你。”


    “得了吧,你對不住我的地方多了去了,要真跟你清算,清算的完嗎?”沈輕舞見顧靖風當下自責,隻扯著唇角頑皮道,話音一落,陣痛襲來,連帶著整個骨頭恨不得都能夠痛到散架。


    熬不住的,沈輕舞一把便緊緊的捏在了顧靖風的手腕上,那種啃噬心窩的痛感,讓她吃不住的,滿頭大汗,這麽一聲驚叫,讓顧靖風隻高喊著,讓王安的馬趕得再快一些。


    王安亦是嚇壞了,手上動作不停,好不容易捱到了將軍府外時,顧靖風連聲的高喊,讓府裏的產婆嬤嬤乳娘的趕緊準備好了,夫人要生了。


    這一夜,將軍府外一盞紅色燈籠高掛,而將軍府內的人,則無比奔忙著,灶台上的火不曾停歇,來來去去的丫鬟們,一盆一盆的水端進去,一盆一盆的水倒出來,可小祖宗在沈輕舞的肚子裏折騰到了將要天明,都不曾出來。


    沈輕舞那兒已經痛的快脫了力,尚書府內,王安在天亮之後前去通報了沈輕舞昨夜生產一事,在聽說沈輕舞捱了大半夜都不曾把孩子生下的時候,王安被沈夫人迎頭蓋臉的便是一頓臭罵。


    “輕舞昨夜就生產了,昨夜你們怎麽不來通知,怎麽到了今兒個才來,你們呀,一個個的,真是的是要把我氣死急死了,才算完。”


    王安自知理虧,趕緊的低下了頭,沈夫人連早膳都不曾用便讓柳嬤嬤喚上了小宋氏趕緊的備了車去將軍府裏頭。


    而將軍府內,守在屋外廊下受了半夜冷風凍得鼻尖通紅,眼下更是一陣發青的顧靖風,手裏頭抱著冬青剛取來的湯婆子捂在懷中,急的恨不得衝進去。


    “怎麽樣了,怎麽樣了,還沒生下來嗎?”沈夫人在柳嬤嬤的攙扶下腳下匆匆的跨進大將軍府,穿過影壁照花門,直對著裏頭不停的喊。


    “嶽母。”在聽到沈夫人的聲音後,顧靖風趕緊的站起身,而沈夫人隻讓他趕緊的坐下,就在顧靖風屁股剛沾到身下的凳子時,裏頭,便傳來了一聲嬰兒洪亮的啼哭聲,讓原本滿臉陰沉的顧靖風瞬間變了臉色,隻歡喜的睜大了眼,著急忙慌的就要往產房裏頭衝。


    把心恨不得提到嗓子眼的沈夫人與小宋氏當下長舒了一口氣,隻趕緊的拉住了顧靖風“讓她們把裏頭整理幹淨了再進去,你們最近一個個都在風頭上,本就是多事之秋,別犯了忌諱,徒惹事端。”


    好不容易才等到裏頭清理的幹淨之後,顧靖風第一個衝進去,便蹲在了已經沒了半點血色的沈輕舞麵前,無比內疚道“媳婦兒,我們以後再也不生了,真的,一個都不生了,你在裏頭每痛苦的叫一次,我這兒恨不得鑽了心似得疼,我們有兩個就夠了。”


    顧不得看一眼孩子,顧靖風幫著沈輕舞將貼在臉上的發絲撥到而後,十分鄭重其事的說道。


    “你傻呀!”沈輕舞的眼裏頭噙滿了淚,隻噘著嘴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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