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將雪兒的屍體帶下去,畫意在此時出現在了淮安王的麵前,“見過王爺。”


    “嗯,畫意,你做得很好,皇後在什麽地方,快帶本王去看看,還有你去將高倩月放了,暗中保護,直到她回到藍未書的身邊。”


    “是。”畫意帶著淮安王去了詠月宮的密室,皇後被關押的地方。皇後仰躺在地上,畫意並沒有給她戴上鎖鏈,反正如今的皇後手腳筋被挑了,形同廢人,根本就跑不了。淮安王有輕微的潔癖,看見皇後這副模樣,根本就不想走上前去,隻遠遠的站在邊上,讓畫意過去看一下她死了沒有。


    “當然沒死。”畫意這般想,卻還是上前探了一下皇後的鼻息,雖然氣若遊絲,但總歸還是活著的。


    “王爺,還活著。”


    “那就好,將她帶出來,送到盛纖塵的麵前!”淮安王鬆了一口氣,嫌惡似的離皇後很遠。畫意不甘心竟然就這樣將皇後送還給了盛纖塵,她還以為淮安王會折磨她一番呢!畫意啊,人家淮安王跟皇後又沒有什麽過節,幹嘛非得折磨她呢?


    當日,纖塵就收到了淮安王送來的“禮物”,纖塵打開盒子,差點沒把周圍的東西全部碾成粉末。隻看見自家母後頭發淩亂,不見往日的雍容,臉上的肉都被切成一片一片,每一片肉都被烤熟了,上麵還放了各種調料,向外翻飛著,舌頭也被剪了,手腳筋全部被挑斷了。這哪裏還是一個人啊?纖塵自認在宮中多年,見過的行刑場景也是多不勝數,卻從未見過如此殘忍的方式,把人折磨成這樣,卻偏生還能吊著一口氣,想咬舌自盡都做不到!


    藍未書自然也是看見了皇後的模樣,趕緊上前查看皇後的傷勢,纖塵將所有的希望都壓在了藍未書的身上,可是藍未書卻對著她搖了搖頭,表示無能為力。纖塵一把抱住皇後,顧不得滿身的髒汙,淚水漣漣,“母後,你看看我,我是塵兒,塵兒回來救你了,你告訴我究竟是什麽人下的手?把你弄成這個樣子!”


    皇後嗚咽著,說不出來完整的話,隻是對著纖塵笑了笑,那樣子落在眼中,簡直就是醜不堪言,纖塵的眼神卻緊緊絞著皇後的臉,不曾挪開半分。皇後的手從纖塵的手上滑落,纖塵大怮,痛哭得不能自已。這還是藍未書第一次見纖塵哭得如此不加掩飾,心裏鈍鈍的疼。


    派人將皇後厚葬,纖塵就一直坐在皇後的墳前,雙眼空茫的看向眾人忙碌的身影,藍未書想把她帶回去在自己的房間好好休息,可是纖塵這一次出乎意料的固執,任憑藍未書怎麽拉都沒用,隻好放任她枯坐在那裏,不置一詞。


    這廂,藍未書又聽得下人稟報,說是淮安王也準備了一份“禮物”給他,希望笑納。藍未書猛然想起皇後的樣子,思考著淮安王會把什麽人送給他,打開盒子,卻發現是高倩月!藍未書大驚,早就猜到高倩月可能會在雪兒的手上,可是卻沒想到淮安王會將高倩月送還回來。若說雪兒心腸狠毒,那這個淮安王做事簡直就是匪夷所思!


    明知道纖塵帶了五萬兵馬回京都,他卻還敢如此挑釁於她,不知道是有恃無恐還是愚不可及!藍未書縱然七竅玲瓏,此時也猜不透淮安王所打的主意。替高倩月診了脈,發現一切正常,隻是高倩月現在已經呆滯了,以前你和她說話,雖然不明白你在說什麽,但還是會回以一笑,可是現在任憑你怎麽逗她,她都沒有半點反應,藍未書隻好讓女婢好生伺候著。


    回到皇後的墳前的時候,已不見了纖塵的身影,藍未書未作他想,隻當她是累了,去自己房間休息了。哪曾想纖塵現在就被淮安王攬在懷裏,坐在不遠處的樹枝上!淮安王今日穿了一件大紅色的袍子,上麵繡滿了黑色的曼陀羅花,看起來妖冶到了極致!不知是不是纖塵的錯覺,纖塵覺得這次的淮安王總和以前不一樣,怎麽說呢,以前的淮安王做事情張狂卻不敢到這般肆無忌憚的地步,而且整個人是清秀如竹,絕不是像今日這般,行事狂肆,舉手投足間都是蠱惑人心!


    纖塵現在內力被封,又被淮安王點了穴道,根本沒辦法動彈。淮安王的手一直放在纖塵的腰上,纖塵極力掙紮,效果卻不甚明顯。淮安王看著藍未書走遠,這才帶著纖塵借著樹枝的力量出了院子。耳畔是風的呼嘯,纖塵閉眼,淮安王的速度太快,纖塵被逼得無法呼吸,下意識的將自己的臉埋進了淮安王的胸膛之上,這個動作似乎愉悅了淮安王,胸腔傳來的震動讓纖塵驚覺自己的動作竟然如此……不合禮數,趕緊退出來。淮安王不悅的看了她一眼,然後鬆開了她的肩,兩指在纖塵的穴道上一點,纖塵終於恢複了些許的自由。


    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肩膀,纖塵向前走去,淮安王靜靜的跟在她身後,距離一步的樣子。走了一會兒,纖塵才發現自己根本就不知道這是哪裏,淮安王帶她來這裏的目的,隻好尷尬的站在原地,等著淮安王上前。可是半晌也沒看見那個原本一直待在自己身後的人,纖塵感覺自己的心無端空了一塊。茫然四顧,卻也沒看見那個算不上熟悉的身影。


    “咚咚,咚咚!”心髒處傳來劇烈的跳動,纖塵像是有所感應一般回頭,發現那人正拿著一串糖葫蘆,眼神柔和的看著她。纖塵低下頭,不敢再看那人一眼,總覺得他的眸子像一汪深潭,多看一眼纖塵就覺得自己會不自禁的沉溺其中。


    淮安王將手中的糖葫蘆隨手遞給纖塵,口吻淡漠:“本王初到京都,還沒吃過糖葫蘆,去買了才發現這糖葫蘆的味道也不過如此,奈何本王覺得‘粒粒皆辛苦’,既如此,還請公主殿下將剩下的吃了吧,不要浪費!”纖塵這才低頭,發現糖葫蘆的第一顆果然已經被人咬了。纖塵拿著這串糖葫蘆左右為難,正躊躇間又聽見淮安王的聲音:“怎麽,公主殿下是覺得本王的唾液髒嗎?”


    纖塵翻了個白眼,心道:“能不髒嗎?本殿從來沒吃過別人吃剩下的東西,誰不知道本殿潔癖嚴重,現在居然要我吃你吃剩下的東西,而且上麵極有可能沾了你的唾液好嗎?”盡管心裏吐槽了千萬句,可是臉上卻沒表現出來,正想著怎麽才能不吃這串糖葫蘆,卻聽得淮安王道:“難道公主殿下是不喜歡吃這糖葫蘆?也罷,那就扔了吧,本王突然又覺得這人啊,不能勉強吃自己不喜歡的東西,不然胃難受,心也難受,那多不劃算哪。”


    纖塵舉目四望,不知將這糖葫蘆應該扔在什麽地方,可誰知這個動作像是刺激到了淮安王一般,剛剛的溫柔不複存在,“公主殿下,你是在想著逃跑嗎?本王勸你還是不要白費心思,別說你現在內力被封,根本就沒法施展武功,更何況這附近都是本王的人,除非我放你走,否則你是插翅難逃!”


    “淮安王,你覺得我要走你攔得住嗎?別對著本殿那麽溫柔的講話,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忘記我母後被你們折磨成那樣,父皇也被你們害死嗎?休想!”纖塵這一刻終於衝破了桎梏,內力得到解放,迅速湧向四肢百骸,方才的順從也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眼底毫不掩飾的濃濃恨意!“今天正好,我不去找你,你倒反而來找我了,省得費我功夫!”纖塵將腰帶拿下來,一抖,白色的布帶滑落,露出潔白的劍身。用了十二分內力催動“山河永寂”,隻見周圍白光暴漲,淮安王覺得刺目,下意識伸手去擋,預料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等到白光過去,淮安王隻看見纖塵離去的背影,身形快若追風,根本就阻擋不住。


    淮安王一拳錘在自己的腿上,臉上懊惱之色明顯,竟然被纖塵剛才的話給騙了,原來她的目的隻是逃離,虧他還以為剛才她是真的要動手殺他!


    纖塵一路施展移形換影回到住的院落,藍未書正在溫聲和高倩月說著什麽,纖塵突然一把衝過去將高倩月和藍未書擁抱住,高倩月在這一刻睫毛終於動了動,不過很快又恢複了平靜,而藍未書則是覺得纖塵一朝父母雙亡,一時間情緒失控,這樣抱住他們能夠汲取一些力量,便也沒有任何動作。


    良久,久到藍未書都以為纖塵睡著了,纖塵才放開他們,然後一句話沒說就離開了。當夜,皇宮傳來消息,說是纖塵不甘心立盛纖煦為太子,竟然潛入皇宮來刺殺太子,幸好雪後全力阻擋,這才幸免於難,不過雪後卻因此送了命!攝政王大怒,下令革除纖塵一品護國將軍一職,等事情查明之後再做定奪,現在先將纖塵收監天牢,聽候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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