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的頭埋在被褥裏,低聲的和纖塵說著話。


    “纖纖,沒關係,我知道你隻是太累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不吵你了。不過你可得快點醒過來,畢竟我一個人真的一點都不好玩啊。”


    長安抬手整理了一下纖塵因為睡覺而顯得有些淩亂的頭發,隨後開了房門出了去。


    等到長安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纖塵這才睜開了眼睛,眸底一片清明。


    “吱呀!”門再一次被人推開,淡淡的藥香傳來,纖塵下意識的就緊閉了雙眼。


    “纖塵,你這樣子怎麽叫人放心啊,我不過才離開這麽幾日,你竟然把自己折騰成了這個樣子,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上天派來的專門給我惹麻煩的!”藍未書平靜的聲音傳入纖塵的耳朵。


    纖塵努力裝睡,慢慢的,感覺到一股溫暖的力量遊走遍了全身。


    是藍未書的內力!


    一直觀察著纖塵的藍未書突然睜開了眼睛,將內力慢慢收回,對著床上裝睡的人兒說道:“既然醒了,就不要再裝睡了吧。纖塵,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無聊了?難不成是想借著這個理由將大黎的事情全部都交給我幫你看著嗎?你可不要太過分哦!趕緊給我起來。”


    藍未書剛開始的聲音還算溫柔,可越是說到後麵越是不客氣,最後甚至還動起手來。纖塵再也沒有辦法繼續裝睡下去,隻得睜開眼睛看著藍未書。


    眼裏卻佯裝成自己剛睡醒的樣子,“咦~藍未書,你怎麽來了?要是我沒記錯的話,你現在不應該是在落雪嗎?怎麽樣,安安找你可是有什麽要緊事?”


    纖塵似乎對此次出行很感興趣,可是藍未書隻是靜靜的看著她,“纖塵,在我麵前,不用裝得這麽辛苦的。我都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會竭盡全力幫你的。”


    藍未書在回來的時候就聽見十三說了。九天早就通知了纖塵他要回來的消息,為了不讓藍未書看到她自己如今這麽糟糕的樣子,引起藍未書的懷疑,所以特地叫了冉興義給她不停的重複藍未書去了落雪的來龍去脈。


    所以如今的對話都是纖塵早就已經刻進腦海裏的。


    纖塵突然笑了起來,“藍未書,你說什麽呢?你看我現在像是有事的樣子嗎?我早就好了,不就是血族的血嗎?我還控製不了它嗎?簡直是笑話!你真的不用擔心啦!”


    藍未書卻沒有笑,從背後拿出一麵銅鏡對著纖塵的臉,“纖塵,你還想要瞞到什麽時候?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是沒事嗎?”


    銅鏡裏的女子容顏憔悴,形容枯槁,明明還是剛過雙十年華的人兒,卻已經開始有了皺紋。


    纖塵抬手摸上自己臉,卻在銅鏡裏發現了自己也同樣開始衰老的手。


    手指不再是以往的細膩光滑,甚至在往昔連一點細紋都沒有,可是如今也開始有了明顯的紋路。


    纖塵心下難過,可是麵上還是笑著,“藍未書,你說說你這是何必呢?你看我都裝得那麽辛苦了,難道就不能裝作被我騙了的樣子嗎?跟你說了我沒事就肯定是沒事的啊,這個啊,可是我花了不少時間做出來的哦,怎麽樣,神奇吧?”


    接著就看見纖塵在自己的耳後摸了一通,隨後捏住了一張薄如蟬翼的東西,嘩啦一下撕扯下來,甚至還有手上的東西。


    那張麵具下麵分明是一張絕色傾城的臉,美得傾國傾城。


    纖塵提拉著撕下來的人皮麵具,“怎麽樣啊?我送給你的生辰禮物!”


    看著藍未書錯愕的神情,纖塵笑得好不得意。


    而聽見纖塵這麽說的藍未書就哭笑不得了,這個古靈精怪的纖塵。


    “真是服了你了!這麽個鬼點子都想得出來,害我還擔心那麽久。”藍未書輕輕敲了敲纖塵的額頭,眸光是深藏的縱容。


    纖塵反駁,“你哪是擔心我啊?剛才我可是聽見了,你分明就是擔心我出事之後會把大黎的重任交到你手上嘛!還在這兒說什麽是擔心我!你當真以為我是傻的啊!”


    藍未書但笑不語。


    一時間房間內的氣氛很是和諧。


    “女帝!末將有事要稟。”門外突然傳來一個不甚熟悉的聲音。


    “進來吧!”纖塵回答,在門開的一瞬間,藍未書出了去。


    “啟稟女帝,冉將軍遭賊人暗算,現在下落不明!”


    “什麽?!”纖塵驚呼,“這是怎麽一回事?”


    “是這樣的,冉將軍想著既然現在雪千鳶重傷,就應該乘勝追擊,趁著雪千鳶還沒好起來的時候,趕緊把他們趕回空城。可是就在今天,冉將軍帶領我等突襲的時候中了埋伏,冉將軍命令我們先撤,自己卻滾落了山崖,現在生死未卜。”


    “派人去找了嗎?”纖塵把玩著手裏的空茶杯。


    “找了,可是並沒有找到冉將軍的屍體。”


    “繼續派人給我找!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找不到冉將軍,你們也不用回來了。”纖塵有些氣憤,同時也有些覺得對不住遠在京都的嫂嫂。


    等到小將下去之後,纖塵喊道:“九天,你們叫聽風的人去剛才那人說的地方找。一定要找到冉興義。”


    九天也趕緊前去辦事,纖塵重新坐回床上,身體是說不出的疲累。


    將臉上的那層麵具揭下,下麵是一張方才呈現在藍未書和長安麵前的臉。


    纖塵看著銅鏡裏的自己的臉,笑得苦澀,“幸好我多了一個心眼,戴了兩層麵具,不然的話,就穿幫了。”


    窗外的藍未書看見這一幕笑得比纖塵還要苦澀。


    冬天白天的時光總是特別短暫,而夜晚就顯得那麽漫長,尤其是對有心事的人來說,就更加漫長了。


    “阿姊,我喜歡你。”這是長安今天白天以為她睡著了說的話,其實她都聽見了。


    “希望纖纖心似我心。”這是落雪花燈節的時候長安寫在花燈上的心願。


    隻能說當時的纖塵和長安都想要知道對方心底最深處的秘密,隻是長安運氣不怎麽好,所以沒看見纖塵的。


    可是纖塵看了還不如不看,她一直都把長安當弟弟,可是突然有一天這個弟弟長大了,有了心上人了,而偏偏那個心上人還是她自己,纖塵想到這個就心亂如麻。


    這件事情不能說出口,否則到時候她又該如何和長安相處?


    纖塵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飲盡。


    “這寒夜漫漫,纖塵你一個人獨酌未免也太……”藍未書突然出現,坐在纖塵的對麵,拿過一隻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以後才繼續說道,“不夠意思了吧。”


    “藍未書,你怎麽還不睡?”纖塵有些慶幸現在光線比較昏暗,而自己又坐在逆光之處,看不出來什麽。


    “纖塵,你我這般對飲好像已經是很久以前了吧。”藍未書突然將話題扯到了以前,纖塵有些錯愕。


    “是啊,想來我出事沒多久你就出事了,再之後我是大黎女帝,每天忙得要死,而你卻做上了一個閑散公子,真是好生令人豔羨啊。”


    纖塵說完又喝了一杯酒。


    藍未書搶過她的酒杯,笑著道:“酒不是這樣喝的。像你這樣喝酒,跟那牛飲水有什麽分別?這上好的桃花釀都被你給糟踐了。”


    “藍未書,喝酒嘛,自己開心就好了啊,管那麽多做什麽,真是搞不明白你誒!”


    纖塵明顯帶著醉意的聲音傳來。


    藍未書抬眼看過去,發現纖塵已經睡死在了桌上。


    搖頭,將纖塵送進房間,替她脫了鞋襪,蓋上棉被,藍未書這才出來。


    過了一會兒,長安又進了纖塵的房間。剛一進門就聞見了濃鬱的酒氣,長安皺了皺眉頭,慢慢踱步到纖塵的身邊。


    “纖纖,你怎麽一刻也不消停呢?身體不好,就好好養,怎麽這麽折騰自己呢?”酒醉的纖塵似乎也感覺到了長安是在說她,嘴不滿的撅起,看起來很是倔強。


    長安看得好笑,揉了揉纖塵的發絲,然後按捺不住心頭的悸動,將一個個輕輕淺淺的吻落在纖塵的額頭。


    臉上有些癢癢的,纖塵無意識的抬手去碰觸被長安親吻的地方,隨後又翻了一個身,複又沉沉睡去。


    長安看著纖塵這一係列的動作,臉上的寵膩之色愈發明顯。


    溫柔的將纖塵因為翻身而弄得有些淩亂的棉被給牽好,確保不會讓纖塵吹到冷風,然後又仔細觀察了一下屋子裏四角的炭火,確認沒什麽問題之後,長安才離開了屋子。


    外麵風雪肆虐,長安挵了挵自己的衣襟,快步往自己的房間而去。


    卻在經過藍未書房間的時候被屋子裏的動靜所吸引,小心靠近藍未書的房間,長安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這樣做,隻是潛意識裏不想讓藍未書知道自己在外邊而已。


    屋內是兩個人的談話聲,一個長安確定是藍未書的,而另一個卻不怎麽確定。


    將窗子開了一個小洞,長安湊上去,欲看個究竟。


    “長安殿下,你怎麽會在這裏?是找公子有事嗎?怎麽不進去?”十三突然出現嚇了長安一跳。(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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