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腦子有些反應不過來,自己明明就站在這裏,這墳裏又埋的是誰?


    我突然有種想法,想要把墳挖開來看看,這裏麵埋的究竟是誰。


    四周找不到任何工具,我直接爬上墳頭,用手挖了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裏作用,我發現自己大塊大塊挖著泥土,也不覺得手痛。


    想起上次背著林靈去求救的時候,遇到的那個寡婦。她上了林靈的身,就是像我這樣在地上挖泥巴,也是不知道痛。感覺現在自己也像是被某種東西附體了,一心隻想著挖開墳來看看。


    泥土被我快速地刨開,很快就觸到了硬硬的棺材。我加快速度,把周圍的泥土也清除開,整個棺材蓋露了出來。


    我的手都在顫抖,雖然知道我本人就在這裏活得好好的,但麵對這個棺材還是讓我莫名恐慌。


    努力平複了一下心情,我扒開了棺蓋。這棺蓋並不像我想象的那麽沉,很輕易就被揭開。棺材裏一個人平躺在裏麵,穿著白色壽衣。


    月亮不知道什麽時候出來了,月光灑下來,照在棺材裏。我看到那個人的蒼白的臉,雖然毫無血色,但那張臉分明就是我。


    我腦子瞬間一片空白,為什麽會有另一個我?


    我愣了很久才反應過來,這個人肯定是假的,難道是哪個妖怪變的?但那妖怪為什麽要變成我的模樣,來欺騙其他人我已經死了?


    我伸手把棺材裏那個家夥提了起來,想要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突然一個東西滑落下來,是一隻手臂從這個人的袖子裏滑落出來,落在棺材裏。


    手臂斷裂處露出暗紅的血肉和白森森的骨頭,我猛然想起,自己之前好像是被那黑影人扯斷了手臂,後來又莫名其妙的好了。愣了一下,我急忙把他的衣服解開。


    他的肚子上有一個豁口,裏麵流出暗紅的血液和白色的腸子,睡著我的動作,還在慢慢地搖擺。我嚇得一把將這個人丟回了棺材裏,那個豁口應該是那個黑影人用手刺穿我的腹部時留下的,這個人就是我。


    他就是我。


    回想起之前和陸酉錢在山上對付黑影人,後來失敗,那個黑影人跑到我麵前,把我的手臂扯斷,刺穿我的肚子。難道我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死了?


    那我又是誰?


    我有些糊塗,自己既然那時候被黑影人殺死了,那現在的我又是怎麽回事?我仔細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動了動手腳,這的確是我,我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就這樣默默地守在墳前,我的腦子一團漿糊。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太陽出來了,已經到了白天。麵前的屍體還靜靜地躺在棺材裏,而且看得更加真切。


    我猛然回過神來,決定回城裏和楊剛他們說清楚,我還活著,我並沒有死。


    走了很久,來到車站坐了車去城裏,那售票的以為我是個結巴,很有耐心地聽我說完地址,給了我票。但她一直很不自然的捂著鼻子,似乎聞到我身上很臭。


    我想起之前那個開三輪車的老頭和出租車司機也說我身上臭,難道我真的已經死了,身上散發著屍臭?


    努力搖了搖頭,我的的確確是活著的,這點我能肯定。或許是因為身上比較髒,然後碰過那個死人。也不管車上其他人捂著鼻子,一路到了城裏,回到了出租屋。


    屋裏沒有人,楊剛他們應該還在上班。想起別人覺得我身上臭,我立即去洗了個澡。洗的時候腦子一直在想著那個棺材裏的人,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猛然看到浴室裏有鏡子,我立即湊過去,仔細看著裏麵的自己。雖然有霧氣看不太清楚,但鏡子裏那個人真真切切的還是我。我心裏終於安穩了一些,我自己還是我,肯定是他們搞錯了。


    但當我準備回頭繼續洗澡的時候,發現鏡子裏那張臉竟然變了,變成了另一個人。


    這個人我有些印象,看又記不起來到底在哪裏看過。我努力回想,覺得這人怎麽越來越熟悉。


    猛然想起,和陸酉錢一起對付的那個黑影人,最後在山頂上看到的他的臉,就正是這個模樣。


    又突然想起了自己做的夢,夢到我變成那個韓雲,跳下水裏去救那個叫劉珊的姑娘。在岸邊的時候,我看到的那個照在水裏的人,那個人的臉也和這個一模一樣,他是韓雲!


    鏡子裏的人正是那個叫韓雲的人,後來那隻貂把他從水裏撈起來,看到自己的屍體,那張臉也是韓雲。


    我竟然變成了那個黑影人,變成了夢裏那個叫韓雲的人,我一臉恐懼地看著鏡子裏的人,他也同樣恐懼地看著我。我試著伸出手去摸鏡子,想要確認這是不是真的鏡子,或者說這是有人在跟我惡作劇。


    但讓我絕望的是,鏡子裏的人也和我做這同樣的動作,很顯然他就是我。


    “啊……”


    我不敢相信,大吼起來。鏡子裏的人也一臉恐懼,大聲吼叫起來,但他的臉又開始變化,變成了我自己的臉,應該說是變成了我何伍的臉。


    “小伍哥哥。”


    突然一個女人的聲音把我嚇了一跳,回過神來才發現那是夏曉雨的聲音。我扭頭到處找,但這浴室就我一個人,那聲音卻就像是在我耳邊。


    “不用找了,我在你身體裏麵。”她繼續說。


    我有些不敢相信,這麽就沒見她,她不是被那個黑影人吃了嗎,怎麽會在我身體裏麵?但隨即想起我剛才就變成了那個韓雲,也就是說是我吃了她?


    我腦子越來越糊塗,夏曉雨的聲音又傳來:“你不要怕,現在這個身體雖然不是你的,但你還是你,你還是那個伍哥哥。隻是你吃了他的鬼魂,也吃了我們,所以現在你就是我們,我們就是你。”


    她說的我有些明白,但又不全明白。這個身體好像真的不是我的,而是那個叫韓雲的,隻是為什麽又會變成我的樣子。而且搞不懂什麽我吃了他,她是我,我是她。


    “反正你好好活著就行了,不用管那麽多,你活著就是我活著。”她似乎很開心,聲音卻顯得有些疲憊:“我好累呀,我去休息了,你要好好的哦。”


    說完她就沒了聲音,我怎麽叫都沒有了回應。無奈靜下心來仔細想了想她剛才的話,想起棺材裏的那個我。看來我是真是死了,但我的靈魂借住在這個叫韓雲的黑影人身體裏。就像是類似重生一類的,身體不是自己,但主導的靈魂是自己。


    我又照了照鏡子,裏麵那個還是何伍,我想不通既然身體不是我,那為什麽還是我的樣子。突然想起大胖說的變幻,我心念一動,鏡子裏的那個我竟然真的開始漸漸模糊。


    我心下激動,難道我已經具備了變幻樣子的能力?又仔細看了看鏡子,才發現是我想多了,那明明是鏡子上的水蒸氣太多了變得模糊。趕緊把那些水蒸氣抹掉,我還是何伍。


    想起我的身體已經死了,我有些難過,也難怪楊剛他們會給我辦葬禮。看來是他們找到了我的屍體,或者說是陸酉錢醒過來後把我的屍體弄了回去,然後他們都以為我已經死了。


    隻是我想不通後來為什麽這身體又不聽我使喚了,還打傷了林靈,差點把她給殺了。難道那個黑影人韓雲還在,就像夏曉雨說的,我就是他們,他們就是我?


    那我到底是誰?


    我有些哭笑不得,現在我是真的搞不懂自己到底是誰了。


    “掌櫃的!”


    突然好像聽到外麵有人在喊,我愣了一下,這聲音似乎就在屋裏,我記得之前是關了門的才對。剛想出去,就看到浴室的玻璃門外有苗條的人影。


    她用力錘了錘浴室門,又大聲叫喊起來,聲音還挺萌的:“掌櫃的你在裏麵嗎?”


    這下我聽出來了,是小雲的聲音,心下奇怪,她怎麽會找到這裏來。急忙打開門,想要問她怎麽回事。


    “啊……”


    她一看到我就大聲叫起來,雙手緊緊捂住臉。


    我被她嚇了一跳,趕緊看了看身下圍著的浴巾,發現還圍得好好的,沒什麽異常呀。


    “你……你……你快把衣服穿好。”她從手指縫裏偷看了我一眼,又趕緊把眼睛閉起來,臉都紅透了,身後毛茸茸的尾巴直搖晃。


    我不禁奇怪,她怎麽這麽害羞。想起第一次去新舊樓的時候,雖然嗓子還是不太適應,還是忍不住斷斷續續地問她,我那時候去新舊樓,她不還問我有什麽特殊需求嗎,怎麽現在變成這樣了?


    “唉?”她愣了一下,還是不敢看我:“特殊服務是送飯呀,吃肉什麽的要加錢的,還有什麽特殊服務呀?”


    “哦。”我竟然可恥的感到一絲遺憾,但看她的樣子應該沒有騙我,出了浴室找了自己的衣服穿好。


    現在大致弄清楚自己到底怎麽回事了,心情突然也平靜下來,既來之則安之吧。雖然還是想不通為什麽就會進到了這個韓雲的身體,為什麽還是原來的樣子,為什麽這身體有時候會不受控製……


    “我們快點回去吧,半步多出事了,於伯叫我趕緊來找您。”見我穿好衣服,小雲乖巧地站在一邊,臉上卻很焦急。


    我愣了一下,才想起半步多是新舊樓的另一部分,也是麵向那座森林,或者說麵向妖界的那一麵。


    現在我是那裏的掌櫃,出了事於伯來找我也是理所當然。但不知道那裏究竟出了什麽事,問小雲她也說不太清楚,無奈隻好跟著她一起先回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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