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晨躺在床上,雙手交叉墊在頭下。他望著白色的牆麵,眼神卻沒有焦距。


    他需要時間來消化那恍若夢境中的信息。


    在他看來,那所謂的功德係統即像一塊好吃的蛋糕,又像絕命的毒藥。


    任何事情並不是單純的隻有好壞之分,往往好事的背麵也隱藏著負效果。他還隻是一個少年,卻習慣用悲觀主義色彩來看待所有事情。


    例如:他會不會成為一個異類或者被這個世界無情的抹殺?


    結合前兩次那道奇怪聲音的出現,吳晨得出隻有在自己行醫救人的時候,那所謂的功德量才會增加。


    現在他正麵臨著決定他命運的抉擇,是繼續還是放棄?


    很快吳晨就做出了決定,他不想過著別人那種碌碌無為,猶如行屍走肉的生活。


    他要像流星一樣,即便隻有一瞬,也要留下璀璨奪目的光芒。


    生如夏花當燦爛一夏!


    吳晨推門而出,發現自己剛躺的地方竟然是醫生的休息室,外間就是辦公室。


    此刻辦公室內隻有一個人,蔣菲。


    他悄無聲息的走過去,探頭看看,蔣菲正在看一本醫學論著,講的正是心肌梗塞並發症,具體症狀都被她用黑色的碳素筆圈劃下來。


    “庸醫還挺用功的嘛!”


    蔣菲明顯被嚇著了,猛地從椅子裏彈出來,美眸怒視著突然冒出來的少年。


    說實話,這少年長相並不討厭,相反那張俊美中帶著些邪氣的臉龐,足以吸引無數的女孩瘋狂的迷戀。


    蔣菲覺得今天站在這裏的絕對不是那個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自己,自從碰見這少年後,她就一直沒能控製自己的情緒,尤其在聽到庸醫這個字眼,她就感覺小宇宙正在爆發中。


    就在蔣菲想要說話,快要爆發的當口。吳晨眯起狹長的眼眸,看著她冷冷的說道:“想不想擊敗我?”


    蔣菲的眼睛亮了起來,眼眸裏帶著熊熊的戰火,她當然想。她必須為自己正名,讓這個少年將庸醫兩個字收回,不……等自己戰勝這少年後,立馬將他五馬分屍或者千刀萬剮。


    “我可以留在這裏,給你挑戰我的機會,但是我有兩個條件。”吳晨笑著說道,就像是誘拐小紅帽的大灰狼。


    “我同意。”蔣菲毫不猶豫的答應,她甚至都沒介意吳晨會不會提出讓她無法接受的條件。


    在接下幾個小時裏,蔣菲像是回到了剛在醫院實習的時候,不過比那個時候還要慘。


    她跑前跑後為這少年辦好了入職手續,替他整理好辦公桌,給他端茶倒水,揉肩捶背。


    蔣菲覺得自己變成了舊時代地主家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苦命的丫鬟,就差給吳晨這個惡主鋪床疊被,還順帶暖床了。


    想到這裏,蔣菲神色古怪的望了一眼吳晨,現在是白天,要是晚上她不確定吳晨會不會提出這種過分的要求。


    吳晨懶洋洋的窩在電腦椅裏,正玩電腦裏的紙牌小遊戲,這電腦隻能上醫院的內部網,不能連接外網,這讓他有些蛋疼。


    他腦後像是長了眼睛,看到蔣菲正盯著他一樣,淡淡的說道:“不要這樣深情的望著我,我對你這樣冰山不感興趣。”


    “我是想問,現在你可以出診了嗎?”蔣菲嘴裏這麽說著,心裏卻罵道:“老娘我都快累成狗了,你倒是逍遙自在,還不趕緊滾去看病,讓老娘雞蛋裏挑骨頭,啊不……是糾正你的錯誤,讓你知道誰才是這裏的老大。”


    吳晨揮了揮手,斷然拒絕道:“不行!”


    蔣菲一瞬間紅了眼睛,強忍著沒有哭出來。


    吳晨轉過椅子,望著無比委屈的蔣菲,他很確信蔣菲隻怕從沒像今天這樣低三下四過。


    她的冷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


    她無疑也很聰明,否則也不會考進北京醫科大學。


    聰明、冷漠、高傲,換種說法是她的理性多過於感性。


    吳晨很不喜這種過分的理性,如果說他對閔柔是討厭的話,對於蔣菲則是毫不掩飾的調戲。


    吳晨看見她就像看見隊裏那個玩槍出神入化的家夥,這種人容易犯一種通病,那就是近乎於偏執的執拗,勝負心極強。


    所以蔣菲今天能做出往常絕不會做的事情,哪怕他提出更過分的要求,蔣菲也會咬牙的接受。


    吳晨說不行的原因並非隻是想調戲這位冰山禦姐,主要是醫院的藥材還不夠完善,還有一點,這冰山竟然沒有發現,現在已經日落西山。


    蔣菲經吳晨提及,才意識到自己一心想要在吳晨麵前扳回一句,竟忘了時間觀念,精致的臉頰上難得出現一絲郝顏。


    ……


    ……


    吳晨住的小區離醫院有十幾分鍾車程,騎車的話也就二十幾分鍾。


    他決定去買了一輛自行車代步,一可以節省開支,二來可以鍛煉身體。


    當他嘎吱嘎吱騎著自行車來到醫院停車棚,就看見停車場蔣菲揉著惺忪的睡眼朝他走來。


    吳晨醒悟過來,自己做了多麽傻的一個決定,當初惹上那個鑽牛角尖的槍王就讓他倍受苦頭,一有功夫就拉著他比槍,完全不顧及別人受得了受不了,如今惹上這麽一個女人,隻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吳晨終於在蔣菲如影隨形和無處不在的目光下敗下陣來,答應開始坐診,但他有一個條件,看病分文不取。


    蔣菲愣了愣,顯然沒料到吳晨會提出這麽一個要求。


    這不是她所能做決定的事情,隻好撥通了上層領導的電話,蔣老院長笑嗬嗬的同意,坦言就當積德行善,順帶讓孫女加油。


    衛慶聽了吳晨昨天的事跡,跑過來表示自己的讚歎和膜拜,結果被蔣菲當勞力抓了過去。一臉苦兮兮的跟蔣菲抬桌子,搬椅子,很快醫院大廳內就多出了兩個臨時門診。


    這臨時門診剛立起來,就圍上來一群看熱鬧的觀眾。


    他們大都抱著一種好奇之心,聽聞看病不收錢,不由瞬間就把兩人包圍。


    兩張桌子,吳晨和蔣菲一中一西,兩人像是打擂般的分列兩旁。


    衛慶隻好又充當維持秩序的保安,直到隊伍排成兩條長龍,他才精疲力盡的在吳晨身邊一坐,一邊灌著礦泉水,一邊鄙視這個自始至終沒搭把手,坐在那裏優哉遊哉的吳晨。


    中醫講究望、聞、問、切。


    吳晨先後看過了三人,兩個中年人患有風濕,一個是偏頭疼。


    經過吳晨的針灸後,三人感覺疼痛減輕不少。


    立竿見影的效果和患者的口譽,經過口口相傳後,更多的人知道在醫院的大廳裏有一個小神醫,不但醫術高明,看病還不收錢。


    前來問診的人更多了,一直到中午,這兩條排隊的長龍絲毫不見減少。


    吳晨累並快樂著,腦子裏不斷傳來功德量增加的聲響。


    蔣菲累並憂鬱著,雖然吳晨看得都是一些小病,但見微知著,這少年的醫術的確不凡。


    反觀蔣菲這裏的人就少了很多,什麽吃藥,手術,誰都知道吃藥有副作用,至於手術更不用說了,哪有小神醫紮兩針就能解決病痛來得實在。


    衛慶則是一臉茫然的忙活著,除了分發礦泉水,還處於兩人時不時眼神交匯下的刀光劍影中,小心髒一直備受摧殘。


    這時,醫院大廳走過來五個人。


    為首是一個大肚便便的矮胖中年,他摟著一個濃妝豔抹的嬌媚女子朝吳晨這裏走來,身後還跟著三個帶著墨鏡像是保鏢的男子。


    “讓開,讓開。我們沈總來看病了。”


    三個保鏢大呼小叫的驅趕人群,前來看病的大都是些沒有家世背景的小人物,自然畏懼這些人的做派,不大一會,這大肚中年人就站在了吳晨的身前。


    那嬌媚女子望著閉目的吳晨,眼神中帶些絲異彩,顯然是沒料到這小神醫竟然還是位小帥哥。


    她嬌滴滴的說道:“小帥哥,這位是我們萬豪集團的沈總,身體有點小恙,你幫忙給看看,要是看好了的話,好處少不了你的。”


    她說完朝身邊的保鏢打了一個眼色,那保鏢立刻從包裏取出一摞厚厚的鈔票,看在吳晨桌子上,一萬一捆的話,有五萬之數。


    圍觀者驚訝的望著當中那個沈總,果然是財大氣粗,一位普通醫生一年的工資隻怕都沒有五萬,眼前這小神醫隻是看看就有五萬,接下來治療的報酬肯定還要高。


    吳晨睜開眼睛,看了眼桌子上的鈔票,微微一笑。


    他能夠麵對閔柔的百萬支票毫不動心,這區區五萬塊就想讓他改變原則?


    嬌媚女子望著吳晨勾起的嘴角,神情出現了片刻的恍惚,那邪魅的感覺竟讓她有種少女懷春的怦然心動。


    當她看到吳晨那雙如星辰般璀璨的漆黑眼眸,瞬間覺得自己這些人好像做錯了什麽,那雙眼眸裏分明帶著嘲諷的笑。


    她憑著女性細膩的心思感知到了那少年的情緒,接下來她就聽到那少年看似玩笑卻極認真的話語。


    “神醫扁鵲有六不治,我沒那麽多規矩,隻有三不醫。一不醫,為子不孝,為富不仁;二不醫,窮凶極惡,十惡不赦;第三則是心情不好不醫。現在我的心情就不是很好,帶上你們的錢,請走。”


    四周的人見小神醫竟然拒絕,不由紛紛為他在心中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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