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言裕皓送走了徐菲飛和陸爸爸。


    陸風白躺在床上猶如一個木乃伊一般靜靜的望著窗外,門被推開了,言裕皓看著他笑的有幾分奸詐,陸風白瞥了他一眼說道:“我總覺得你要對我圖謀不軌。”


    言裕皓很驚訝:“為什麽會這麽覺得?”


    “你看看你一來就把他們都趕走了,進來時還笑的那麽猥瑣。”


    言裕皓笑而不語,看了看時間問道:“你還沒吃飯吧。”


    陸風白舔了舔幹巴巴的嘴說道:“感覺都要忘記怎麽嚼東西了。”


    “恩,正好過一會飯就到了。”


    陸風白看著他,揚了揚眉毛,隨後一笑,低著頭發起了呆。


    似乎他記起了一些東西,那兩年的記憶,好像在一點點回來,陸風白眉頭緊鎖,一臉沉思,她十七歲的模樣,水綠色的長裙,散落的畫紙,狼狽的哭泣……他似乎都記起來了,一絲不落。


    就在此時,門口傳來言裕皓的咳嗽聲。


    陸風白轉過頭望去,隻見言裕皓旁邊站著的秋辭,手裏提著袋子,臉上是難以置信的興奮,那種情緒他從未見過。


    還未等陸風白說話,秋辭便邁開腿朝他跑了過來,打量了他好久,才說道:“老師你終於醒了。”


    “小辭。”陸風白有些不敢相信,明明之前還在生他的氣的秋辭,現在竟然會出現在這裏,喊著他老師。


    言裕皓見狀,識趣的將門關上,到外麵轉了一圈,順便做個護法,看看徐菲飛或者陸家的人會不會有人來。


    言裕皓關上門之後,秋辭的臉色立刻就變了,陸風白心裏咯噔一下,該不會是依舊生氣假裝原諒他的吧,陸風白看著她,還未等說些什麽,隻見秋辭在他腦門前彈了一下,陸風白吃痛的哎呦了一聲。


    “還要不要自殺了。”


    聽到這般質問,陸風白立刻笑了起來,癡癡地傻傻的,就像腦殘了一樣:“你原諒我了?”


    秋辭假裝生氣:“要死就死的徹底點嘛,還被救活了,丟不丟人?”


    “是挺丟人的。”陸風白依舊癡笑著。


    秋辭看著他,目光柔和了起來,抬起手撫摸著他的臉頰,輕輕摩挲:“你瘦了好多。”


    “心疼了嗎?”陸風白用另一隻還算健全的手,握住了她的手掌。


    “心疼啊,可心疼了,你怎麽就這麽不愛惜自己。”秋辭雖說語氣還是一種生氣的語調,但是那眼神卻早已出賣了她。


    “你不要離開我了好不好。”陸風白幾乎撒嬌般說道。


    秋辭本想點頭,但是轉念一想,卻搖頭道:“可是我們之間有一個跨不過去的人,你沒辦法我也沒辦法。”


    “小辭我已經全部記起來了。”他說:“我不會再逃避了,你所認識的陸風白回來了,不再是那個唯唯諾諾膽小的陸風白了,你的老師回來了。”


    “老師。”


    陸風白卻是笑道:“沒想到,記憶的失而複得,卻是這種感覺,我失去記憶後對你雖然還有感情,可是畢竟少了兩年的經曆,對你的傷害,我沒辦法製止,可是現在我的記憶找回來,那麽,就誰也沒有辦法阻止陸風白了。”


    “那我是不是隻要靜靜的站在你的身後就可以了。”


    “對的,好好的看著我,一點點的把你爭取過來,我是你的,誰也搶不走。”


    秋辭笑了,好久沒有這麽敞開心扉的笑過,這種感覺才是他所認識的陸風白,溫柔且強大,不明由來的安全感,讓她可以什麽都不用擔心。


    雖然隻是兩年記憶的差別,可是陸風白缺了兩年記憶的陸風白,就不再是原來的陸風白了,而記憶回來了,真正的陸風白也回來了,她的那種患得患失,漸漸的開始消失了。


    天黑了之後,秋辭便回去了。


    陸風白說:“想我了就給我打電話,我會給你騰出時間的,在我身體好了之前,你暫時先等等我。”


    隨後秋辭便離開了陸風白。


    言裕皓回來看著陸風白,見他一臉春光燦爛陽光明媚的樣子,有幾分不爽說道:“心情很好?”


    “很好。”


    “心情這麽好,那可多虧沒死掉啊,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


    陸風白立刻朝他翻了一個白眼,然後罵了一句:“滾。”霸氣威武,有氣勢。


    言裕皓切不以為然,坐在一旁,拿著秋辭提過來的零食吃了起來:“接下來怎麽打算?”


    “和徐菲飛解除婚約。”


    “她一定會很難過吧。”言裕皓雖然說得漫不經心,但是誰都能聽的出來,那語氣裏對徐菲飛的關心。


    陸風白麵色沉了沉:“我暫時管不了她,當時訂婚我就跟她說了,那場訂婚隻不過是個形式,解除婚約是早晚的事情,她當時也接受了。”


    “看來她真的很愛你啊!”


    “那又如何呢?愛情是自私的,她喜歡我,正如我喜歡秋辭一樣,我沒辦法在喜歡一個人的時候,還有心思去管另一個人的死活。”


    言裕皓聽罷卻是一笑:“還真的是你的作風。”


    對啊,陸風白就這樣,喜歡一個人就是一個人,不論什麽外在影響,隻要那份愛還在,他就不會管那麽多,他的生活不需要別人的控製,今日就算沒有秋辭,他也會和他父親鬥到底。


    秋辭回宿舍之後心情特別的好,怎麽說呢,好像來到這個城市之後第一次心情這麽好,整個人是陽光明媚的,和誰說話都帶著甜蜜的笑容,就好像春日裏開了花,產了蜜,整個人都是甜的。


    為此苗樂一副受了驚嚇的模樣,抱著喵爺做盾牌看著秋辭:“你說,你丫的是不是做了什麽虧心事,笑得這麽嚇人。”


    秋辭看向她,十分銷魂的搖了搖頭,那眼睛已經眯成了一條線,和流氓兔有一拚了:“做虧心事能讓我這麽開心,我肯定會天天做。”


    “臥槽好賤。”苗樂看不下去了,一個跟頭翻到床上躺著。


    文若錦看著她,不明所以的問道:“該不會是願望實現了吧。”


    秋辭還是一副銷魂的笑容,點頭:“是的,實現了。”


    “那你是不是要去還願了。”吳小閣突然探出頭問道。


    “對的,找個時間去還願。”


    “要一起不?”文若錦問道。


    秋辭搖頭,一副魂都快飄走的模樣說道:“不用,我自己去,我自己找人去。”


    然後在眾人一臉懵逼的狀態下,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躺在床上,掏出碎屏的手機給陸風白發了個短信:“出院了陪我去一個地方。”


    陸風白很快的恢複了一條:“什麽地方?”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好。”


    其實秋辭給陸風白發短信隻是試探性的發的,她以為他的手機在那場車禍中沒有了,可是秋辭沒想到的是,陸風白有兩部手機,一部是秋辭知道的,一部是秋辭不知道的,那車禍中報廢的是那部手機。


    那一晚,秋辭做了一場夢,夢見她和陸風白結婚了,穿著雪白的婚紗,原來穿著婚紗的她這麽美,陸風白那麽帥。


    不過那場美夢卻在下一秒變成了噩夢,就在她交換戒指之時,她看見白色的紗裙溢滿了鮮血,通紅的染滿了整條裙子,可是在場的所有人都看不見那紅色的血,隻有她能看見。


    她痛苦的喊著陸風白,可是嗓子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她拚命的喊著:“救救我,救救我,陸風白快救救我。”


    無人答應。


    她無助的大哭,拚命的想要逃走,可是卻怎麽也走不掉,血肆無忌憚的往外流,將碧綠色的草地染成了血紅色,將白色的圓台也染成了紅色。


    陸風白的臉漸漸模糊起來,周圍的人開始慢慢的消失。


    黑暗,無盡的黑暗將她包裹,韓墨,文若錦,苗樂,徐煬,蘇矣年,吳小閣,秋玦……每一個她熟悉的人,都在漸漸的遠離她,她伸出手想要挽留,卻隻抓了個空。


    周圍傳來了陸風白和徐菲飛的笑聲,張狂的叫囂著,肆無忌憚的撥開她血淋淋的傷口。


    “為什麽會這樣。”她幾乎絕望的蹲在那黑暗之中,看見自己的手染滿了血她渾身都是血,沒有人在意她,沒有人關心她,更沒有知道她的存在。


    夢!快點醒過來吧。


    她輕聲祈禱。


    黑暗中,她聽到有人在叫她,秋辭……秋辭,一聲又一聲!


    文若錦拍著秋辭的臉,將她晃醒,秋辭一臉茫然的看著文若錦:“怎麽了?”


    “你做噩夢了?”文若錦似乎是被吵醒的。


    秋辭看著外麵的天,還很黑,原來夢裏那麽難熬,仿佛過了一個世紀的那麽長,現實卻隻過了這麽一點點時間。


    秋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對不起吵到你了。”


    文若錦搖了搖頭:“沒事,睡覺之前想些開心的事情,不要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了,大不了改天再去寺廟裏許個願,反正很靈對吧。”


    她應該早些去還願才行。


    秋辭感激的點了點頭,真的很謝謝她把秋辭從噩夢中叫醒,不然她可能就在那個噩夢之中一直沉睡下去了,那樣實在是太可怕了。


    她不明白為什麽會做這種夢,但是醒來之後,她並麽有因為是夢而慶幸,反而卻多了一種擔憂,總有一些不好的預感讓她有些不安。


    她躺在床上默默的念了句:“夢而已,們都是相反的。”


    而後沉沉睡去,此後一夜無夢,直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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