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閉上了眼睛,眼淚從眼角無聲的滑了下來,胸腔毫無意識的在煎熬之中劇烈的起起伏伏


    霍啟盛,沈煜,我想救他們,可我自己,卻已無法起身。(.無彈窗廣告)


    火舌,很快就會將我席卷,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會於我無關。


    所有一切的可能與希望,都像是一個笑話。那一刻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因為我不僅救不了任何人,連沒被綁住的自己。都要死在這裏。可我偏偏在這個時候,還在想別人。


    模模糊糊之中,我聽到有人吼道:“d哥,你不能去啊!”


    “讓外麵的兄弟,把門打開,門開了之後,不管我出沒出來,你們先去安全的地方。”


    “d哥!”


    “聽明白了沒有!”


    “明白。”


    我的世界,是火紅色的,我的心,是火紅色的。


    不知有沒有人,為我放一束煙火。


    不知我。死後會不會歡樂。


    時間不知道停滯了多久,我感覺自己的肉身都融化了,緊接著又凝固,凝固後,又融化,到最後,隻剩下白骨。


    我看到,熊熊火光之中,霍啟盛幽怨著一張臉,嘁嘁的埋怨:“陳桑,你為什麽不救我我是為了誰被困在這裏,你為什麽不救我。你為什麽不救我”


    “為什麽不救我!”


    他的聲音徒然淒厲起來,尖銳的像把刀子,我整根神經狠狠一抖,人從夢中驚喜,一身涼汗!我的鼻子上扣著氧氣罩,醒來之後。我才發覺自己渾身都在疼痛,分不清這裏到底是哪。


    我轉動灰燼般的眼珠,呆板的,毫無生氣的,想看清這一切,可我仿佛連思維都已經死掉了一般,根本沒有思考的能力。


    忽然,一記聲音鑽進了我的耳朵裏,將我的意識從空中拉回身體。


    “醒了。[]”


    我撐開眼皮,當視線恢複了之後,我第一個看到的人,是沈煜。


    明明就是他的臉,但我還是有片刻的怔住,有些不敢相信麵前的這個人就是沈煜,因為他的頭發已經全部剃光,當初那樣好看的發型變成了一個光頭。


    他依舊穿著標誌性的白色的襯衣,卻不再把袖口勉起,但他的臉上帶著笑容,看起來幹淨陽光的就好像,高中時代那些被老師按著脖子,剃成了毛寸的大男孩。


    那時候我就覺得,他應該有一輛單車,而不是一把刀子。


    就好像他一直是一個幹淨的人,根本不該沾染鮮血。


    他伸出修長的手指。從藥瓶裏用手指沾出一點白色的藥膏,輕聲對我說:“忍著點,這裏給你抹點藥膏。”


    他的手指尖在我得臉頰上輕輕地擦了兩下,我張張嘴巴示意他我想說話,他這才給我取下了氧氣麵罩。


    罩子拿下之後我才感覺到我的嗓子特別的疼,幾乎說不出話。應該是吸入了太多有害氣體的緣故。見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沈煜這才對我解釋道:“沒有必要,就不要說話了,你現在嗓子不好,還好隻有幾處小的燒傷,照顧好點的話,應該不會留下什麽疤。”


    我沙啞著聲音,終究還是結結巴巴的說出了口:“你的頭發怎麽了?”


    “奧,沒什麽,有點糟糕,突然感覺太長了有點麻煩,就全部剃了。”


    他在我旁邊坐下,繼續給我抹藥,他的動作很輕,像是生怕把我給弄疼了,可我不知道他這樣得動作,已經重複了多少次。


    我猜,他的頭發應該是被火燒了。所以不得不剃幹淨。


    我安靜的看著他,在心裏對他悄悄的說:“謝謝你啊,沈煜哥”


    就在這個時候,沈煜突然發了聲:“你想知道的事情,我跟你講,你不要著急,也不要說話,更不要去想任何事,等我給你抹好藥,你就可以下床了。”


    我眨了眨眼睛,算是同意他的話。


    我的腦袋裏,現在是一片亂麻,我什麽都不想,想的隻是霍啟盛。


    我隻想知道,霍啟盛他,到底怎麽樣了?


    沈煜先是從景雄和錢的來路開始講起:“景雄之所以會幫我,是因為,我答應他。幫他洗錢。至於當時我之所以能拿出四千萬,是因為我繼承了霍大姑的遺產,這點錢還不算什麽。景雄沒有被燒死,他站在門邊的位置,在門打開後的第一時間,就逃了出去,齊寒森中了兩槍,一槍在肩胛骨上,一槍在胸骨上,現在在治療,至今沒有醒過來,生死未卜。有幾個人被燒死了,不是因為逃不出,而是因為踩踏,至於我,你放心,沒有受傷。”


    他講到這,用手指打開我上衣的紐扣,將衣服拉到了肩膀下方,我雖然條件反射的有些驚慌,但現在的自己反應實在遲鈍,也就沒有動彈。


    他在我的鎖骨處邊抹藥,邊說:“或許,我有沒有受傷並不是你關心的。接下來說的是你想知道的事情。至於汽油是誰倒的,我也不知道,但齊寒森的火種應該的卻是個偶然。火警來的時候,火剛剛燒到二樓,你的米雪姐在二樓等待著,也就獲救了。”


    聽到這,我不由得鬆了一口氣,所幸,所幸。


    可緊接著,我那顆稍稍鬆弛的心髒,又緊繃了起來,因為我最想聽到的那個名字,到現在還沒有聽見!


    沈煜用手,插到我後背,將我的肩膀翻了起來,給我擦後背的燒傷。


    他一定會覺得我很傻吧,因為隻有我一個人昏倒在火裏,在火勢還不是那麽大的時候。應該不會有人理解,我為什麽會昏倒。


    那麽,那個致使我昏迷的人是誰?


    如此混亂的環境中,隻怕是死無對證。


    “至於,霍啟盛”


    他拉長了尾音,我的肩膀。在他的手中,因為他異樣的尾音而僵硬。


    “他,我真的沒有辦法,再回去救他一次”


    沈煜的手指也頓了一下,而且很涼,他繼續道:“隻是聽小馬說,火警把火撲滅之後,現場並沒有看到霍啟盛的屍體,但是當時霍啟盛是被綁在柱子上的,除非火燒斷了繩索,他才有可能逃脫。”


    “所以,現在隻有兩種可能。他被人救了,或者,他受了重傷。”


    他說著,已經在不知不覺之中,扣好了我最後一粒紐扣。


    他對我笑,眼神之中。充滿關懷,無論說了多少次不管,可他,卻依舊管,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


    他說他身上沒有傷,我不信。


    沈煜變了,他變得,不再強迫自己,不再強求任何的事情。


    “好了,藥抹完了,剩下的,我給你放起來,你記得自己抹,你可以下床,去找霍啟盛了。”


    他的聲音很平淡,但是我能聽出其中的壓抑和克製。


    我掀開被子,伸腿,困難的下了床,身子很虛,心總慌的發抖。


    床邊,是他早已給我擺好的新鞋。


    我穿上鞋,背對著他,說了一句謝謝。


    他也背對著我,說:“快去吧。”


    “嗯。”我嗯了一聲。喉頭竟有一些哽咽,像是要哭了出來。


    然後我穿著他給我買的尺寸剛剛好的新鞋,跑了出去。小馬開著車子過來,路過我的身邊,停下,打開車門對我說道:“我送你吧。”


    “謝了。”


    我坐在副駕駛得位置。給他報了落落所呆的療養院的地址。


    如果霍啟盛受傷了,那麽他一定會被送到這裏,就算不被送到這裏,霍三爺也一定會知道這件事,再親自給他治療。


    車子一路疾馳,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很快就到達了目的地。


    我打開車門,準備下車,人還未走,小馬在背後叫住了我,他說:“d哥已經兩天兩夜沒有合眼了,想起那天晚上的他,那麽高大的一人,那麽傻的衝進去,就好像飛蛾撲火。”


    我的心本就酸楚,在聽到他的這句話之後,更加得酸疼。


    小馬看出了我異常,微微笑了一下之後,對我說:“飛蛾撲火,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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