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妖豔女主子在屋外冷哼道:“姐姐還當自己是皇後麽?姐姐也該夢醒了。


    哎呀,姐姐,你怎麽這麽憔悴?天那,你傷心得連脂粉都懶得搽?”她說著嘴巴裏發出嘖嘖的聲音,臉上刻意露出一副替我惋惜的模樣。


    我簡直覺得好笑。


    我不搽脂粉是不想變成黃臉婆好不好?鉛粉那東西,搽不到十年,皮膚就會起質的變化。


    可見古代女人美貌不能維持恒久,和她們的化妝術也不無關係。


    “如果你是來這裏,是為了說這些,那說完就請回吧。”


    我淡淡的說話,顯然讓那女主子心裏大不痛快,她要的是我氣得哆嗦的表情吧。


    那女主子說了半天,既沒有看見我氣得胡亂大罵,更沒有抽噎,不免窩了氣,一把揪著站在門口臉色煞白的瓶兒,大聲怒斥道:“你這狗奴才,是天借了你的膽子麽?竟然私自去采摘禦花園裏的鮮花。


    這花可是方國進貢的,是你這種狗奴才能摘的?信不信本宮杖斃了你!……”禦花園裏的花遍地盛開,宮裏的許多娘娘經常讓宮女去摘些或搬幾個花盆美化各自的宮苑,這本就不是什麽做不得的事,明顯這女人不能刺激到我,就借題發揮到瓶兒身上。


    可憐瓶兒一聽這話,慌忙就跪在地上,口裏帶著哭腔道:“婕妤娘娘饒命,奴婢知錯了。


    ……”她口中一直重複著這樣一句話,顯然心裏很是害怕。


    瓶兒口中的婕妤娘娘雖然治不了我,畢竟我也是皇後,即便是廢後,餘威尚在。


    但瓶兒隻是一介宮女,就算她把瓶兒真的打死了,也不算個什麽事。


    隻是,區區一個婕妤,居然就騎到我頭上來了。


    人一旦失勢,任是什麽人都可以來欺侮麽?看到瓶兒那副委屈害怕的樣子,我不免心疼起來。


    這幾日相處,我已經把瓶兒當成真正的姐妹。


    倘若說那女人對我的冷嘲熱諷,我可以置若罔聞,但她居然對瓶兒動起粗來,那我真是忍無可忍了!我有些憤怒,我對著瓶兒說道:“瓶兒你起來。”


    轉頭望向那婕妤:“瓶兒是我的人,什麽人也動不得。”


    那婕妤見我終於有些反應了,更加得意,端起架子說道:“笑話,姐姐還當自己住在坤寧宮嗎?更何況奴才犯錯,我們做主子的就有責任教訓好。


    你說是不是?”她最後一句話是對著跪在地上的瓶兒說的。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拽著瓶兒頭發的手不免又多了兩分力,拽得瓶兒一陣哀嚎。


    我心裏著慌,正要伸手去攔住,才發現自己手上還有個唧唧叫喚的家夥。


    看到那婕妤和她的丫鬟把本來就狹隘的院門堵了個水泄不通,我冷笑地把那瓦片往門口一丟,瓦片碰到地板,啪嗒摔成碎片。


    瓦片一碎,受了驚的老鼠驀地發現自己能動彈,拚命地就想往外竄。


    那婕妤並沒有看到我丟東西的動作,隻覺得眼前一閃,有個什麽東西落在自己麵前,等她定睛一看,竟然是隻灰白雜毛的耗子,立馬尖叫起來。


    她不叫還好,那老鼠受了驚嚇,一下竄老高,竟然飛到了婕妤的水擺裙上,婕妤和她的丫鬟想必都是小姐命,一百年沒看過老鼠這種東西,這時候,哪裏還有主子淑女的樣子,一個個大叫出聲,踮起腳在那裏左右轉圈圈。


    根本顧不得跪在一旁的瓶兒。


    我走過去把瓶兒扶起來,一把將她拉進來。


    隻聽到那婕妤對門口看守的兩個小太監歇斯底裏地呼喝道:“快!快把那東西弄死,弄死啊!”隻是那老鼠早就一溜煙順著牆根跑了。


    我才懶得看那女人丟人現眼的模樣,把斑駁的木門從裏頭合上,拴上了門閂。


    瓶兒這時候還在嗚咽著,我摸了摸她的額頭,理了理她的發絲,一邊說道:“傻丫頭,現在沒事了。


    別哭了。”


    瓶兒卻哭得越是厲害,忽然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上。


    “瓶兒,你這是幹什麽?”我一驚,心想這小妮子也不用怕成這樣吧?外麵那兩人受了驚嚇,多半是先回去休息壓驚,暫時不會過來。


    我去扶她,瓶兒卻搖頭不肯起來,她淚眼婆娑的望著我,“瓶兒是高興,瓶兒為娘娘高興,瓶兒以為以娘娘的性子,那吳婕妤過來挑釁,娘娘多半就隱忍了,躲在一旁偷偷哭泣,所以那吳婕妤要懲治瓶兒,瓶兒也隻有認了。


    可是,可是瓶兒想不到,娘娘居然會為了瓶兒……”她說著,淚又下來了。


    我無奈地笑道:“她罵我,我就當那是風吹,懶得和她理會。


    可是你是我的好妹妹啊,我幹什麽要忍?我要是一忍,妹妹要真沒了,誰幫我洗衣服梳頭啊?還有,怎麽一緊張就不叫我姐姐啦?”瓶兒破涕一笑,說道:“姐姐,瓶兒發現你變了,和原來的那個娘娘,完全不是一個性子。”


    “是嗎?原來是怎樣?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殘暴,也難怪現在一旦失勢,大家都認為大快人心吧。”


    我自言自語著,心想今日這個吳婕妤過來羞辱,多半是平日裏受了我的氣,要過來解解氣。


    按照皇帝所說,我還弄死了他的皇兒?隻不知那皇兒的母親是否還在,倘若在世,隻怕也見不得我好。


    我心裏一涼,不知以後還有多少事端,卻見瓶兒瞪大雙眼,看我的眼神像看到一隻大怪物:“姐姐……你在說什麽?姐姐最是溫順柔婉,誰會認為姐姐殘暴?”哦?看來每個人說得有些出入呢。


    看到瓶兒那滿是不解和驚詫的眼神,我知道自己該同她交待些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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