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成為了越國皇宮裏禦花園的一名花奴.皇宮裏的辦事效率可比我在學校時那些機構部門快多了。


    尹德妃前腳剛剛出門吩咐下去,後腳就有奴才把花奴的衣服給送來了。


    從衣服上就可以看出來,花奴比起一般各個宮殿裏當差的宮女們要低一個檔次。


    同樣是長裙,瓶兒穿的是紅色的石榴裙,無論是短襦還是束腰,都有一定的講究。


    而花奴的長裙則是青黃色的粗布衣裳,束腰也是麻布,中用不中看的那種。


    我也不含糊,老老實實就讓瓶兒把衣服遞給我,改變不能接受,接受不能改變的。


    對我而言,至少離開冷宮,見到星的機會會更多一些。


    瓶兒卻哭了。


    我真想說,你的淚腺是自來水管麽?想怎麽流怎麽流。


    “好啦,哭個什麽勁。


    又不是要去死,咱們好歹也自由了,不是麽?”我隻能安慰她。


    “姐姐,”瓶兒使勁地搖頭,淚珠子一顆一顆落下來,“瓶兒隻是替姐姐不值。


    姐姐,您生得這般美貌,一點不比那個季淑妃差!為什麽,為什麽皇上就不能多看你一眼?!而您卻要遭受這麽多的折磨。”


    美貌?我對著冷宮裏那麵有些生鏽的銅鏡,隻能依稀看到我的輪廓。


    我摸了摸自己的臉,皮膚還好,估計是沒有塗脂抹粉的原因,皮膚比我剛剛進入戴悠夢的身體時,要好很多了。


    “不要緊,我不稀罕他看我。”


    瓶兒顯然不大讚同我這個看法,“姐姐,這宮裏頭,哪一朵花不是為皇上開的?哪一個女人不是為皇上妝容?姐姐,你不知道那些宮人都是怎樣老去的!”她說著麵有淒色。


    我不禁一呆,驀地想到那句詩,“紅顏未老恩先斷?是這樣麽?”我又望向瓶兒,不解地問道,“瓶兒也是為皇上妝容?”瓶兒一愣,臉一紅,趕緊辯解道:“不,不是!”這麽著急辯解。


    女人的心思真難琢磨。


    怎麽說瓶兒也不小年紀了,莫非也春心動?隻是對著錢佐這麽一個人渣,我還真不希望瓶兒是為他動心。


    不值得。


    “瓶兒,作為女人,以才事君者久,以色事君者短。


    這個道理,你要明白。


    天底下漂亮的人,數不勝數,美人會老,但又會有新的美人出來。


    所以,你別看季淑妃如今風光,但她未必能長久。”


    我不自禁對瓶兒出言提醒。


    看瓶兒漲的通紅的臉,我自然不好問太多。


    隻希望她自己好好把握住才是。


    說到以才事君,尹德妃應該是這宮裏的常青樹。


    尹德妃,我忽然想到了什麽。


    問瓶兒道:“尹德妃原來和我很熟麽?”瓶兒看我突然轉了一個話題,稍稍舒了一口氣,不解道:“姐姐怎麽這麽問?”“哦。


    沒什麽,不知道尹德妃這個人罷了。”


    瓶兒搖搖頭道:“尹德妃似乎和宮裏哪一位娘娘都相處得來,但也和每一位娘娘不算走得最近。


    待人彬彬有禮就是了。”


    我點點頭,看她的性子也是這種中庸的。


    隻是為何和我說那樣一番話?是因為錢佐?唉,我歎了口氣。


    女人的心,秋天的雲,還真不好琢磨。


    ****花奴的工作很辛苦,每天早上要給禦花園裏的各種花卉澆水,哪些花卉需要蔭涼,哪些花需要翻土、除雜草了,都是我的責任。


    之前看起來還貌似不大的禦花園,現在卻顯得格外地寬廣,之前粗略看了幾眼,覺得這禦花園的花花草草根本不能和我實習過的植物園相提並論,但現在,卻不得不承認,那是花的海洋。


    本來花奴不止我一個,好幾個太監都照看著園子,但現在卻隻有我和瓶兒兩人。


    用腳趾頭也能猜到,肯定是錢佐讓尹德妃把原來看園子的太監都弄走了。


    數不清的花盆,數不清的水桶,從早忙到晚,我和瓶兒根本就不能歇息片刻。


    這還是好的。


    按照要求,要是遇到下大雨,還要把一些珍稀的花種端到涼亭裏。


    自己鐵定是要淋成落湯雞的。


    隻做了兩日,我和瓶兒都有一種渾身散架的感覺。


    瓶兒和我細嫩的手,都磨起了水泡。


    一回到冷宮那個小宅院裏,我和瓶兒常常是什麽也不幹,就先倒在**睡上片刻再說。


    隻是,暴雨終於還是來了。


    當外麵電閃雷鳴,我和瓶兒都不約而同地從**彈起,都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了滿臉的悲戚和無奈。


    好不容易忙碌了一整天,可以休息一下的我們,突然碰到暴雨天,隻能披起蓑衣,出門去把花盆往禦花園的涼亭裏搬。


    天已經陰沉沉的,本就到了傍晚,現在陰雨綿綿,更是看不清路。


    我和瓶兒把門打開,就一陣迷惘,不願挪腳。


    “姐姐,你不要去了。


    天下大雨,路滑。”


    瓶兒扯著我,懇切地說著。


    她身子已經出去半邊,傾盆而來的雨水瞬間就沿著鬥笠往下滴落。


    “走吧!兩人快些!”看到瓶兒已經邁出了一步,我也趁勢鼓勵自己走了出去。


    頓時感到一股壓力從頭往下貫穿著,後頸一下子就涼颼颼的進了水,鬥笠和蓑衣隻能屏蔽掉大部分雨水,但剛走出幾步的我和瓶兒,就已經不可避免地淋濕了。


    我和瓶兒快步朝禦花園跑去,宮裙拖著泥巴往上飛揚,衣服因為吸了水而加重了一倍。


    那些珍稀的品種,都是別國的花卉,自然嬌貴一些,這樣猛烈的暴風雨,那些花兒要是不快些轉移,隻怕都要夭折的。


    我一邊暗罵宮裏那些成天沒事幹的娘娘們,沒事還總是喜歡來賞花,害我挪來挪去。


    一邊罵,一邊還是得和瓶兒硬著頭皮把花盆往亭子裏搬。


    好在戴悠夢這副軀體雖然嬌弱,體質還不算差,否則這樣折騰幾次,難保我不會一命嗚呼。


    在這種瓢潑大雨下,蓑衣根本沒什麽作用。


    到最後的時候,我索性把笨重的蓑衣脫掉。


    當我和瓶兒把二十來盆花全部搬進涼亭的時候,我和瓶兒的衣服都緊緊地貼在了肉上。


    不用擠,就能像自來水管一樣往下流水。


    我們倆狼狽地歪倒在涼亭裏,顧不得任何形象,互相看著發鬢垢亂,衣衫不整的對方,也能猜度出自己是什麽模樣,不禁自嘲地哈哈大笑。


    喘息了好久,我隻覺得好像參加了一次二萬五千裏長征,渾身再提不起半點力氣。


    雨卻漸漸小了,要不是瓶兒推了我一把,我都要歪在涼亭裏睡著了。


    “姐姐,你看,雨好像要停了。”


    瓶兒望著外麵的天,懊惱地對我抱怨。


    我甩了甩腦袋,把瞌睡趕跑,等我也探著腦瓜子往外瞅時,無比鬱悶地發現,天竟然比剛才亮了些。


    甚至可以看到西邊的雲彩背後還躲著半壁太陽,我和瓶兒不禁麵麵相覷,生出一種被老天爺耍了一道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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