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這麽一想,安若溪的心,便不可抑製的砰砰亂跳起來。


    正胡思亂想間,突覺握在手上的大掌又加深了幾分力道,隱隱的疼痛傳來。


    那個混蛋男人就像是會讀心術一樣,粗糲的大掌一點一點的加重著桎梏,仿佛隻要她如櫻的小嘴裏傾吐出任何一個不利於他的字眼,她柔嫩細滑的玉手,就會被他毫不留情的捏碎。


    安若溪的脾氣也上來了。咬緊牙關,狠狠的瞪向那無恥加變態的淳於焉。正想不顧一切的將不滿衝撞出來,卻突然發現,眼前的男人,涼薄的唇瓣,一開一合間,雖然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但卻足以讓她清楚的讀懂在他口中吐出來的三個字,說的是:“陸籠晴。”


    腦海裏精光一現,閃過進宮之前,這個混蛋拿陸籠晴的性命威脅她的事情,很顯然,這是在提醒她呢。


    安若溪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恨不能用眼神將這人神共憤的男人千刀萬剮。心底將他的祖宗八代都翻出來罵了個遍,但最終能夠宣之於口的惟有:


    “是呀,表哥……”


    狠狠的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來,安若溪瞧著因為自己的妥協,而好整以暇、神清氣朗的男人,真巴不得將他這張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俊臉,給嚼吧嚼吧,吞到肚子裏,省的遺禍人間。


    望著麵前的女子,那一副恨不得吃了自己,卻又無能為力的抓狂表情,淳於焉突然心情大好。


    他所站的位置,正好擋住了淳於謙的視線,使得他見不到兩人的夾槍帶棒。


    他聽到的隻有安若溪肯定的回答。那一聲漫不經心的“表哥”,像一根刺一樣,刺中了他的心窩。


    “三皇兄,汐兒身子不適,如果沒有其他事情,臣弟想與她先行告退。”


    瞥了一眼那咬牙切齒的小女人,為免夜長夢多、節外生枝,淳於焉遂開口道。


    “既是身子不適,那就在宮中多留幾日,讓太醫為汐兒好好診治一下。”


    眸光淩厲的在淳於焉的麵上掃過,帶著天子不容抗拒之威。


    “是呀,汐兒難得進宮一趟,本宮也想讓她多留幾日,陪陪本宮,妹妹你說可好?”


    施玥珞知曉皇上的心意,遂亦開口道。


    還沒等安若溪有機會考慮這聽起來不錯的提議,便感覺到淳於焉握在自己手上的大掌,不覺的加重了力道,似乎在竭力的壓抑著某種情緒,心中不由的一動。


    “多謝皇兄和皇嫂的美意,汐兒是本王的妻子,本王照看她是天經地義之事……況且汐兒有認床的毛病,離開了焉王府,隻怕她在皇宮裏住不慣……”


    他深情款款的語氣,讓安若溪渾身上下瞬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真的很想扒開這張臉看看,他的臉皮到底有多厚,才能讓他在光天化日之下,謊話連篇,卻又麵不紅,氣不喘。


    “汐兒尚什麽話也未說,四弟就這麽迫不及待的替她拒絕,莫非有什麽難言之隱?還是四弟根本連朕和皇後都沒放在眼裏……”


    淳於謙凜冽的聲音,驀的提高了幾個分貝,自有一股天子不怒自威的氣勢。


    安若溪心中不由的一沉,隻覺這淳於家的男人,一個一個都深諳翻臉快過翻書的道理。


    “皇兄言重了,臣弟豈敢對皇兄與皇嫂有絲毫的不敬?”


    淳於焉恭謹的開口道,一張俊顏上,卻是神色淡淡。


    “隻是本王自覺與汐兒心意相通,這才替她推辭……”


    聽得他大言不慚的說什麽“心意相通”,安若溪剛剛吃下去的飯菜,忍不住在胃裏翻騰了起來。


    “汐兒,你可願意在宮中延留幾日?”


    轉首,淳於焉款款相問。


    他有商有量的神情,幾可亂真。安若溪卻能透過他溫柔似水的表象,清晰的看到那眸底的一片警告之意。


    咬了咬牙,狠了狠心,安若溪終於還是沒敢將“願意”兩個字宣之於口。但就這麽被他牽著鼻子走,又十分的不甘心。


    “表哥與皇嫂想要汐兒在宮裏住幾天,汐兒自是千願萬願……”


    清清亮亮的嗓音脆生生的開口,安若溪餘光掃過身畔的男人那箭一般的目光,不由的心情大好。


    “隻是……”


    故意頓了一頓,安若溪才繼續道:


    “汐兒剛剛大病初愈,加之從前的事情全都不記得了,因而對宮中的許多規矩也是一知半解……王爺放心不下汐兒,害怕我在皇宮裏住的不慣,也是情理之中……”


    特意將聲音放的異常溫柔,安若溪淺淺的笑著,像極了一個沐浴在愛河裏的小女人,反手輕輕的握著淳於焉的大掌,尖細的指甲,卻暗地裏卯足了勁的掐著他皮糙肉厚的掌心。


    但見那淳於焉眉頭一皺,顯然察覺了她的作為,銳利的眼神射過來,顯然在警告她。


    安若溪權當沒有看見,纖纖玉手,變本加厲的掐著他的大掌,她吃定了這淳於焉在這個關頭,不能將她怎麽樣,是以抓緊機會報仇雪恨。


    瞧著淳於焉那又著惱又不能發作的樣子,安若溪真是心情大好,總算是有大出了一口惡氣之感,麵對著男人射過來的眼神,隻一臉無辜,笑的愈加溫柔和甜美。


    她脆生生的指甲,像是尖利的貓爪,在他的掌心裏肆虐著,不算痛,卻帶來麻麻癢癢的觸感,淳於焉深深的望著那張瑩白如玉的麵容,她嬌豔欲滴的唇瓣間,凝著的那一抹得意而慧黠的笑,像極了一隻偷襲成功的小狐狸。


    淳於焉的嘴角,輕輕的扯開一縷弧度。


    落在安若溪眼裏,卻隻覺詭異的可怕,一邊鄙視著自己的沒出息,一邊忙不迭的將還在“行凶”的小手往回縮著。


    但淳於焉又豈容她逃脫,反手一握,便將那不安分的小手,一下子就緊緊的禁錮在自己的大掌裏了。


    安若溪瞧著他諱莫如深的寒眸,不免心驚肉跳。不由開始胡思亂想著,他該不會一氣之下,把自己就地正法了吧?


    “所以汐兒的意思,也是不想延留宮中,對嗎?”


    淳於焉低沉溫潤的嗓音,似乎能滴出水來,聽在安若溪的耳朵裏,卻連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是……不想……”


    皮笑肉不笑的扯出一個笑容,安若溪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比哭還難看。混蛋,他這麽盯著她,她敢說一個“想”字嗎?


    淳於焉卻似乎很滿意她的識時務,嘴角的那一抹邪魅的笑意,不由的加深了幾分。


    “皇兄,你都聽到了……汐兒她一時還未能適應宮中生活,還請皇兄成全。”


    說這話的淳於焉,臉上又恢複了恭謹卻寡淡的神情,對淳於謙倏然射過來的目光,置若罔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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