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端木謹薄‘唇’輕啟,一開一合,悠悠然的說道:


    “這麽感‘激’我的話……光說可不行……不如以身相許吧……”


    安若溪剛剛送到嘴邊的一杯茶,就那麽毫無違和的噴了出來,直噴上男人那張水‘色’無邊的妖孽俊顏……饒是端木謹反應迅速,一張俏臉上,還是不可避免的沾染了星星點點的濕氣,那帶些涼意的觸感,也不知是來自茶水,還是‘女’子的唾液……這平日裏最覺汙濁醃的一件事,此刻的男人,竟好似沒有感到絲毫的著惱,一雙清潤的眸子,堪堪的望向那陷他於狼狽境地的“罪魁禍首”……‘女’子卻是一副反應遲鈍的模樣,黑珍珠般的雙瞳,睜得老大,一張嫣紅的小嘴,微微張翕著,難掩的錯愕和怔愣,從輕淺的呼吸中,一點一點的泄‘露’出來……那樣生動而鮮活的表情……竟讓端木謹油然而生一種可愛的錯覺……微微撇開頭去,男人菲薄的‘唇’瓣間,泠泠的笑意,卻是止也止不住的從嘴角傾瀉而出,就仿佛突然之間發現了一件一直以來被自己忽略的有趣的事情一般,襯得一張水‘色’無邊的俊顏,邪魅又妖嬈,一把溫潤的嗓音,半是調戲,半是揶揄的丟向麵前的‘女’子:


    “汐兒你這是聽到本王終於肯給你‘以身相許’的機會……所以太過‘激’動嗎?”


    一顆腦袋尚處於神遊太空狀態的安若溪,驀地聽到這麽一番驚天地泣鬼神的話,仍是需要反應一會兒,呆呆的望向說話之人,待看到男子一雙料峭的桃‘花’眼,促狹的向她眨啊眨的,既充滿了讓人想入非非的曖昧,又毫不掩飾其中的戲謔……這樣一隻妖孽,留在世上,還真是禍害……“謹大哥……虧你剛才還說別人是睜眼瞎子……我怎麽覺得你的眼神也不大好使呢?難道你看不出來,我剛才是嚇的……”


    擰著頭,斜斜睨著對麵的妖孽美男,安若溪似笑非笑的打擊著他的得意。[].訪問:.。小說網首發這樣一來一往間,鬱鬱的心情,倒是大好,暫忘因為某個‘混’蛋引起的種種不舒服之感。


    男人一雙諱莫如深的清眸,深深的凝住她,墨‘玉’般漆黑的瞳孔,刹那間‘蕩’開大片大片未明的流光,浮浮沉沉,晦暗明滅。


    “汐兒……你真的變了……”


    男人低沉溫潤的嗓音,尚凝著一線說不清道不明的飄忽之意,似‘迷’惘、似慨歎,似欣慰,又似失落……安若溪的心頭,驀地一跳。她突然很想問問他,她這樣的“改變”,究竟是好,還是壞呢?轉念一想間,卻最終還是放棄了。本來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又何來比較好與不好呢?


    “嗬嗬……”


    幹笑兩聲,連自己都覺得臉上撐開來的那一縷笑意太過牽強,安若溪索‘性’收了回來,心底突然油生一股說不出來的紛雜攪擾,思緒不經半分的修飾,就那麽自然而然的從口腔裏傾瀉而出,說的是:


    “人總是會變得吧?因為時間在變,環境在變……所以人的心,也就會跟著改變……唯一不變的……”


    說到這裏,安若溪堪堪的停了下來,似乎一時之間沒有想到這個世上,會有什麽真正由始而終,永垂不朽的事情……腦海裏卻驀地闖進一張清清冷冷的麵容來……也許,唯一不變的……就是淳於焉對她一如既往的壞……從沐凝汐到安若溪,從過去到現在……至於未來……他與她之間……又怎麽會有未來呢?神思微恍,安若溪隻覺‘胸’口之處,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掌,狠狠的揪著一般,毫不留情的蹂躪、撕扯著那薄弱的一顆心髒,而她卻仿佛無能為力,隻能任由它漸漸裂開無數的縫隙,千瘡百孔,鮮血淋漓的從裏麵噴湧而出……直到流幹淌盡,變成一具空殼……是不是痛至麻木之後,便再也不會痛?無悲也無喜,平靜成一灘死水……‘女’子突如其來的沉默,竟讓端木謹有些難以適應。<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但見那一雙澄澈透亮的眸子,此刻卻緩緩氤氳開來秋水一般流轉的瀲灩‘波’光,似籠了一層朦朧而恍惚的霧氣,凝著一抹飄忽的神‘色’,‘迷’茫而惘然、痛苦又酸楚,微帶絲絲的淒惶以及無措……那樣的神情,就仿佛走在‘陰’霾的天地間,一個不小心‘迷’了路的小孩子,徘徊在原地,找不到前進的方向,就連來時的路,都漸漸的遺忘模糊,不知道是走,還是留……她就像是被困在當中的一縷遊魂,尋尋覓覓著出口的所在……“汐兒……”


    男人清冽的嗓音,輕聲喚道,似乎想要叫醒那沉溺在某種複雜夢境中的人兒。


    突然聽得人聲的安若溪,有些反應不過來,就像是剛剛睡醒一般,站在夢境與現實的接口,一時之間,不知是該往前走,還是返回去,進退維穀……下意識的搖了搖頭,甩去腦子裏那些煩雜紛‘亂’的思緒,清了清嗓子,安若溪開口道:“對了,謹大哥,我們剛才說到哪兒了?”


    那一張晶瑩如‘玉’的小臉上,半是為著適才的走神而尷尬的神‘色’,半是故意裝作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的模樣,明明是再矛盾不過的兩種情緒,她卻流‘露’的自然而坦然……“說到……唯一不變的是……”


    端木謹也就對剛才的異樣隻字不提,配合的提醒著她。


    “哦……我想起來了……”


    安若溪斷了篇的思維能力,總算是又接了上去,黑‘色’的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轉,然後一本正經的開口道:


    “……我覺得吧,這個世上,唯一不變的事情……隻有改變……”


    “嗬嗬”幹笑兩聲,安若溪忍住那冷汗漣漣的心虛,斟字啄句一般說道。


    “嗯……我也覺得是這樣……”


    男人煞有介事的附和道,深以為然的點著頭。


    任安若溪一張老臉,臉皮再厚,此刻也不禁有些汗顏。


    便聽那端木謹頓了一頓,卻是嗓音悠悠的繼續開口道:


    “世事無常……所以自己或者他人,將來會變成什麽樣子……誰也不敢保證……”


    安若溪心中,不由一動。腦海裏閃過的是在現代時聽過的幾句歌詞:無常才是真燦爛,動人在變幻……那些未知的未來,讓人恐懼的同時,卻也不正是充滿了任何可能‘性’的期待嗎?


    今時今日,她所糾結的一切事情,也許將來的某一天,回過頭來再細看,會發現,與那些即將到來的動‘蕩’和不安相比,根本微不足道。既然如此,又何必現在就耿耿於懷呢?


    未來,總有一天會到來,有時候你以為停在原地,其實不然,命運的大手,始終推著每個人往前走,去到他們既定的宿命……深吸一口氣,安若溪決定不再著惱於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將某隻‘混’蛋拋諸腦後,一心一意的跟麵前這隻妖孽談談人生,談談理想,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這樣一想,遂順著端木謹的話頭,接口道:


    “有一點一定可以肯定……毫無疑問,將來的我們,都會變成頭發‘花’白、牙齒掉光的老頭和老太太……”


    此時此刻,說著此番話的安若溪,顯然忘了,這個世上,並不是所有人都有福氣,活至耄耋的……也許其中的一個人,就會是她自己……不知眼前這隻有著一張天妒人恨俊顏的妖孽,到了年紀老邁、白發蒼蒼、‘雞’皮鶴發的時候,還會不會似現在這樣鉤心奪魄?


    像是想到了那種情景,安若溪實在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端木謹仿佛也沉浸在對未來的想象中,菲薄的‘唇’瓣間,緩緩的傾瀉出一抹溫潤的弧度,並不斷的持續擴大,低沉的淺笑聲,從男人喉結處,一點一點的逸出來,動聽而又‘性’感。


    兩個人就這麽相視而笑著,有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這一刹那,端木謹腦海裏,竟突如其來的闖過一個念頭,也許就這樣,暫忘外界的一切恩怨情仇,他與她,兩個人,圈在這狹小的涼歡軒裏,傻乎乎的對著彼此發笑,未嚐不是一件樂事?


    清眸中不自覺的一閃,男人溫厚的大掌,下意識的籠入袖間,觸碰到放在那裏的一件物什,冷硬冰涼的觸感,就那麽沁進了他的指尖。


    “謹大哥……”


    安若溪卻突然想起了什麽事情,‘蕩’在‘唇’角的盈盈笑意,還沒有來得及消散,便已經衝口而出的喚道麵前的男人。


    端木謹似乎沒有防備的聽到自己的名字,那籠在衣袖裏的大掌,於是不由的一鬆,便聽一聲脆響,悠然砸到地上,有金石相撞的泠泠回音,飄‘蕩’在尚凝聚著絲絲溫馨曖昧的空氣裏,劃破了那難得的平靜……男人細長微涼的指尖,隻要稍稍一沉,就可以夠到那躺在堅硬地麵上的物什,將它重新包裹住,不為人知,但是不知為何,他‘玉’身秀拔的身姿,卻最終一動也未動。


    聽到有東西落地的聲音,安若溪本能的看去,觸目便看到一隻流光溢彩的金‘色’發簪,靜靜的躺在地上……安若溪堪堪伸出手將它拾了起來……那鎏金的木筆‘花’發簪,怎麽看著那麽眼熟呢?“咦……謹大哥,你這隻金釵,我好像在哪裏見過?”


    安若溪一邊把玩著手中的簪子,一邊努力的回想著腦中的印象。


    端木謹瞧著她懵懂呆愣的表情,菲薄的‘唇’瓣間,不由輕輕扯開一抹溫淺的笑意,似無奈,又似寵溺。


    “你何止是見過?汐兒……幾天前你還戴著她招搖過市呢……這隻金簪,本來就是你的……虧得皇後娘娘還擔心你沒有拿回這隻簪子而悶悶不樂,著人細細的清洗過之後,便托我送還給你……”


    “我的?”


    安若溪掂量著手中的發簪,那‘精’致的做工,看來一定是價值不菲……腦海裏驀地閃過一道‘精’光,似乎隱隱記起點什麽來……“這隻簪子,該不會是……”


    安若溪突然覺得這隻金簪有點燙手,一張小嘴,甚是艱難的開口求證道。


    卻聽得麵前的男人,薄‘唇’輕啟,嗓音悠悠的回道:


    “是呀……這隻發簪,正是汐兒你力挽狂瀾,最終贏了賽馬大會的最大功臣啊……”


    “啊?!……”


    手中價值不菲的金簪,立馬變成了定時炸彈,慘叫一聲,安若溪幾乎是一把將它給扔出去的,那下意識的想要往後退的動作,就好像麵對的是一隻凶惡的洪水猛獸般,讓人避之不及……端木謹望著麵前‘女’子那種如臨大敵的蒼白麵‘色’,涼薄的嘴角,還是不由自主的牽扯開一縷邪魅的笑意,就仿佛是看到事情比他預期中,還要有趣一般……“汐兒你現在這幅表情……是陡然見到這隻金簪……驚喜到的嗎?”


    男人優雅的將被她丟在一旁的簪子,拾到手中,漫不經心的把玩著,那張水‘色’無邊的俊顏上,一副悠悠然的模樣,當真是又邪惡又無辜。


    “不是驚喜……是驚嚇好不好……”


    安若溪隻覺一條舌頭,都仿佛在打著結,說話都快不順溜了,眼瞅著那隻流光熠熠的金簪,在自己麵前晃啊晃的,甚是頭暈眼‘花’。難怪她剛才好似神經兮兮的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原來是真的……“謹大哥……這隻金簪……不是應該扔掉的嗎?怎麽會在你手裏?”


    堪堪的躲避著那觸目驚心的一道金‘色’,安若溪斷斷續續,艱難的開口問道。腦子裏隻覺渾渾噩噩一片,還是沒有反應過來,這隻完成曆史使命的簪子,怎麽還會突然冒出來?難道是‘陰’魂不散?安若溪結結實實的打了一個冷顫。


    卻聽得對麵的端木謹,一把悠然的嗓音,愈加的似能滴出蜜來,開口道:


    “你還說呢……幸好底下的人,將簪子收拾妥貼了,我現在才能拿給你……給……”


    男人一邊說著話,一邊將手中的金簪堪堪的遞到安若溪的麵前。


    安若溪隻覺眼皮一跳,屁股一下子從座位上彈了起來,退避三舍的望著他手中的物什,清脆的嗓音,似撕裂的絲綢一般尖細,驚恐道:“不要……謹大哥……拿開……”


    端木謹瞧著她一副小白兔撞見大灰狼的模樣,低低的淺笑聲,不斷的從喉嚨間逸出來,‘性’感又妖孽。


    “現在知道怕了嗎?當時將它刺進馬股裏的時候……可沒見你像現在這樣心慈手軟……”


    男人還在施施然的說著風涼話,安若溪原本一張煞白的小臉,漸漸滲出一抹羞赧的紅暈,尷尬的將一雙‘腿’,挪回凳子前,頭幾乎要埋進桌子裏去了,一雙白皙的小手,無意識的絞著衣襟,低聲喃喃道:


    “我當時不是一心想著要怎麽幫淳於焉把那隻錦瀾釵贏回來嘛……哪有想的這麽多……”


    端木謹卻為著‘女’子這一句不經意的話,而心中不由的一動。


    “你可知……當時若是一個不測,你從馬上墮了下來……‘性’命不保,一死了之,倒還好一點,萬一將一張小臉,摔的慘不忍睹,又或者斷胳膊斷‘腿’……今後該怎麽辦?”


    男人麵不改‘色’的嚇唬著麵前的‘女’子。一雙流光瀲灩的清眸,卻是兀自閃爍著一縷連他自己都不自覺的複雜情愫。


    這個問題,安若溪還真沒有想過。不由一愣。她當時腦子裏,真的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贏……哪顧得上可能的後果會如何?現在回想起來,還真是有些心有餘悸。誠如端木謹所說,一下子摔死了倒還好些,若是真的摔成了毀容,又或是摔個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那她真還不如直接摔死的好……不過,後來,那個淳於焉將她救了下來……當時,他其實是有一點點擔心她的吧?心頭一恍,如今回過頭去看,男人當時對她的關切,竟好似一場夢一樣。他的忽冷忽熱,他的喜怒無常,讓她根本分不清,究竟哪些才是他的真心,哪些又是他的假意……‘女’子清澈的雙瞳裏,氤氳著層層疊疊水漾的‘波’光,仿似隨時都會溢出來,那裏麵盛的一汪憂思綺念,都是來自於另一個男人吧?


    端木謹平硬的心底某處,突然升騰起一股說不出來的複雜滋味。


    “隻可惜你這麽拚死拚活的為著那個男人,他卻未必領你的情……”


    男人無‘波’無瀾的嗓音,仿佛‘蕩’漾著一絲微不可察的發酸之感。


    安若溪忽略掉心底因為這事實一般的話語,而瞬間湧上來的縷縷苦澀,尷尬的開口道:


    “我做這一切,又不是為著讓他領我的情……”


    她隻不過是不想他為著娘親的遺物而耿耿於懷罷了……那樣的淳於焉……讓她揪心……讓她不自覺的想要為他做些什麽……也許,這才更可悲不是嗎?


    搖搖頭,不再去想有關那個男人的一切。努力將思緒轉向別處。


    “對了,謹大哥……那隻馬兒沒事吧?”


    突然記起這一樁公案來,安若溪張口問道。雖然當時她看都不敢看慘遭自己刺傷的馬兒,但那沾染在她衣衫的斑斑血跡,還是令人觸目驚心,說起來,她貌似真的‘挺’對不起那可憐的小動物。


    “它死了……”


    說這話的端木謹,一張俊朗飄逸的臉容上,突然‘露’出一種很奇怪的表情來,就像是在糾結應不應該將事情的真相,告訴眼前的‘女’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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