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溶日光下,男人與‘女’子緊緊相擁的姿態,如同糾纏入骨的兩尊石像,不死不休……‘胸’膛緊貼‘胸’膛,劇烈的心跳聲,‘交’織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分不清是他的,還是她的……‘女’子似被他勒的太緊,窒息的慘痛,一點一點的擴散到四肢百骸,竟忘了應該掙紮,應該反抗……就這麽任他抱著……滾滾紅塵,似乎隻剩下他與她……兩個人,仿若要就此站到天荒地老、宇宙洪荒裏去一般……在劫難逃……“這位皇帝……你緊抱著我娘親……做什麽?”


    脆生生的童聲,在暖風熏熏的三月空氣裏,悠然響起,如一粒細小的石子,渾不在意的投進了暗流洶湧的湖泊之中,‘蕩’開一圈一圈的漣漪。(.好看的小說-.79xs.-


    ‘女’子直到此時,仿若才如夢初醒,刷的一下推開那死死箍著她的鐵臂,竟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方能從那牢不可破的桎梏中解脫出來。


    “端木無憂……娘親好想你……”


    ‘女’子像是陡然間遇到久別重逢的親人一般,緊緊將麵前的小小人兒抱在懷中,泛白的指尖,一點一點的掐在掌心,似乎怕什麽東西會迫不及待的逃逸出來;澄若秋水的一雙眼瞳,輕輕闔著,將一切喜怒哀樂都關在眼簾之外,清冽的嗓音,低低的如同呢喃,似‘蕩’漾著三分的疲憊、三分的委屈以及三分的不安,婉轉而壓抑。


    空‘蕩’的懷抱,少了‘女’子的體溫,瞬時冷如冰窖,淳於焉還維持著適才的姿勢,一動未動的立在原地,雙眸似浸在幽幽夢魘之中,未得清醒,氳出層層疊疊的暗湧……娘親……她是別人孩兒的娘親嗎?“你很想我這件事……不用說……我也知道……”


    薄脆的嗓音,有著與年齡不相稱的故作深沉,半是無奈,半是寵溺的從端木無憂的小嘴中響起……語畢,卻是不由的微微皺了皺好看的眉頭……那緊摟著他的柔軟身子,從伊始到現在,似都在竭力隱忍著某種情緒,卻最終止也止不住的傾瀉出絲絲的輕顫……今日的娘親,似乎有些反常呢?是跟這淳安國皇帝有關嗎?“那你有沒有想娘親呢?”


    緩緩鬆開擁抱的姿勢,‘女’子一雙細致滑膩的‘玉’手,習慣‘性’的捏著眼前少年的一張英俊的小臉,那看似神采飛揚的眼角眉梢,卻泛出微不可察的濕氣。


    端木無憂沒有接她的話頭,而是瞅了瞅那雙目灼灼的釘在她背後的那個男人,本就對其無甚好感的他,更是有些不樂意了。


    “你是傻的嗎?被一個陌生男人抱了那麽久……你都不知道反抗的嗎?”


    聽著這過於早熟的小破孩的“教訓”,‘女’子不禁有些訕訕的。[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我隻是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而已……況且……若非你和你阿爹無情的將我拋在靖遠國……我怎麽會一個弱‘女’子,千裏迢迢的出來找你們……到得這什麽淳安國,還差點被人輕薄……端木無憂,你怎麽一點同情之心都沒有,不僅不安慰娘親,還這樣怪我……端木謹,你瞧你兒子……整天就知道欺負我……”


    轉首,‘女’子澄澈透亮如盛了一汪‘春’泉般的眼眸,斜斜睨向身畔的男人,溶溶日光下,那半是嬌嗔、半是委屈的模樣,像淬了劇毒的利刃一般,直直的刺中淳於焉的心底……她是她……不是夢,更不是幻覺……她就這麽真實的站在自己的眼前……但她連名帶姓喚的那個男人,不是他……“憂兒……”


    斂去瞳孔深處一切暗流洶湧,端木謹削薄的嘴角,淡淡一笑,開口道。


    “是……”


    心不甘情不願的應著,端木無憂瞅了一眼麵前的‘女’子,但見她前一秒還可憐兮兮的像個委屈的小媳‘婦’,此刻卻似得了極大便宜的一隻小狐狸,直衝著他慧黠的笑……終究還是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他這娘親,還真是有做戲的天分……“你說的很對……男‘女’授受不親……你娘親……是該批評……”


    瞥了瞥身畔那笑的‘春’風得意的小‘女’人,男子悠揚的嗓音,施然然的響起。


    但見‘女’子晶瑩剔透的麵容上,似乎微微愣了愣,待得反應過來,一張俏臉,瞬時含羞草似的垮了下來。


    “端木謹……連你也跟他一塊兒欺負我……”


    眉眼低垂,‘女’子濃而卷翹的睫‘毛’,撲閃撲閃著,像兩隻振翅‘欲’飛的蝴蝶,仿若一不小心,便會從各人的生命中飛走。


    “到底是誰欺負誰多一點啊?”


    瞧著這娘親大人一副煞有介事、受了多大委屈的模樣,端木無憂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無奈道。


    “好了,憂兒……不許再跟娘親鬧了……”


    “怎麽樣?剛才可有受傷?”


    溫潤的嗓音,凝滿寵溺之情,端木謹輕輕伸出手去,將‘女’子散落在鬢角的幾縷碎發,掖在了耳後,那樣輕憐密愛的一個動作,他做來如此的親昵與自然……而‘女’子則安安靜靜的待在原地,如一隻乖巧的小兔子,晶瑩剔透的嬌顏上,緩緩綻開一抹抹淺淡的紅暈,越發顯得動人心魄……兩個人近在咫尺,四目‘交’投,眼底各映出彼此的身影,清晰而惟一,仿若世間再也容不下其他人與事的存在……淳於焉的心,重重一痛。


    “我沒事……”


    ‘女’子柔媚的嗓音,放的極輕,似嬌羞、似感‘激’,似複雜。


    “謹大哥……”


    頓了一頓,‘女’子想要說些什麽,但隻張了張口,突覺纖細的手腕,不由一痛,還未等她驚呼出口,便狠狠撞到一具堅實的‘胸’膛上……那溫暖的觸感,是如此的熟悉……就在剛才,他就是這樣死死抱著她,像是要將她‘揉’進他的生命中一般……男人凜冽的話聲,像是卷著遙不可及的光‘陰’而來,每一字,每一句,都厚重如千年不化的積雪,泠泠的飄‘蕩’進‘女’子的耳畔,說的是:


    “沐凝汐……我就站在你的麵前……難道你看不到嗎?”


    “汐兒……汐兒……你沒有死……你真的沒有死……太好了……太好了……”


    巨大的快樂,‘交’纏著巨大的痛苦,從男人涼薄的‘唇’瓣間,熊熊烈火一般燒了起來,一發不可收拾,撞成燎原之勢,迫不及待的想要將懷中的‘女’子與他一同燃成灰燼,兩個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再也不怕她會離他而去……‘女’子箍在他‘胸’膛之間,如一尾被密密層層大網圍著的魚,任她再怎麽掙紮,卻換來他更深的桎梏,她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全身的力氣,從她的指尖裏迅速的逃逸出去,掏空了,便什麽也不剩……瞳孔深處刹那間掠過大片大片未明的浮光,端木謹輕輕攔住想要上前阻止的無憂,垂在身側的左手,不自覺的收緊,再收緊,平整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的皮‘肉’之中,痛而麻木……“我想你認錯人了……”


    ‘女’子輕淺的嗓音,無‘波’無瀾,無喜無悲,淡聲開口道:


    “我不是什麽沐凝汐……我叫安若溪……安之若素、溪水澹澹的安若溪……不是什麽沐凝汐……”


    灌滿痛苦與歡愉的懷抱,緩緩的放鬆,男人灼燙而粗糲的大掌,轉而扣在‘女’子纖細的手臂之上,迫著她與他,眉目相對,呼吸相聞……他幽深似海的眸子裏,映出她的影像……‘精’致的臉孔,皎若皓月,盈盈熠熠;澄澈透亮的一雙眸子,漾著秋水般的‘波’光,瀲灩闌珊,粼粼流觴;小巧的一隻鼻子下,嬌軟香甜的一張小嘴,如掛在五月枝頭上的嫣紅櫻桃,仿佛隨時都會有俏生生的嗓音,從中逸出來,連名帶姓的喚他“淳於焉”……“你是她……沐凝汐……你騙不了我的……你是汐兒……我的沐凝汐……”


    那是鐫刻在他心底,融在他血液裏,化進他呼吸間的人兒,就算是她變作一堆白骨,燒成一片飛灰,他都認得她……她沒有死……她還活著……最重要的是……她出現在他的眼前……回到了他的身邊……“沐凝汐……沐凝汐……”


    從男人涼薄的‘唇’瓣間,一遍一遍的低喚著這個名字,一筆一畫,聚散的滿滿的都是失而複得的喜悅,以及死不放手的堅決,熱切而冰冷,如火如荼,燃燒殆盡,不能休止……“這位皇上……你是聾子嗎?還是聽不懂人話?我娘親都說了她叫安若溪……並非什麽沐凝汐……你還抓著我娘親幹什麽?”


    望望身畔麵容慘淡,隱忍中透著絕望的阿爹,端木無憂實在看不下去了,沒好氣的提醒著那莫名其妙的淳安國皇帝,若非他人小力薄,便不是警告這麽簡單了……“淳於焉……你聽到了嗎?她是本王孩兒的娘親……她是我的‘女’人……”


    端木謹嗓音淡淡,如在講述一件最尋常不過的事實,掌心溫暖而‘潮’濕,極其自然的去牽在男人禁錮之下的‘女’子……心口一窒,淳於焉望向那眉眼與她極為相似的小小少年……他喚她“娘親”,喚另一個男人為“阿爹”……那個男人說……她是他的‘女’人……不,他不管她是誰……他隻要她……“朕不管這五年到底發生了什麽……現在她在朕的眼前……她隻能是朕的汐兒……”


    凜冽的話聲,一字一句的傾吐而出,目光灼然,定而堅硬,直直烙印出麵前‘女’子的身影,不偏不倚,像是長在那裏的一棵參天大樹,枝繁葉茂,根深蒂固,誰也休想拔除……“我不是……”


    ‘女’子平靜的嗓音,水一般劃過,眸‘色’淡淡,迎著男人漆黑的瞳仁,清亮而透徹,卻再也不會因著他而痛苦與歡愉,就像是麵對世間任何一個陌生人一般,她不記得他了……抑或是,她忘了他……“我不知道那個沐凝汐是什麽人……從前又跟你發生過什麽……我叫安若溪……從頭至尾,都是安若溪……與那個‘女’子沒有任何的關係……放手……”


    指尖沁涼,一點一點的扳著那嵌在她腕上的大掌,他箍的那樣緊,每一下,都仿佛生生的將皮‘肉’扯了去一般,不過沒關係,痛至麻木,便不會再痛……“謹大哥……端木無憂……我們走……”


    撇開男人微帶薄繭的大掌,安若溪牽著少年,與端木謹緩步而去,頭也未回。


    淳於焉望著那單薄的身影,一點點的離她而去,越距越遠,仿若窮盡他一生一世,都再也走不到她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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