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受傷安藤道彥的再次出現讓十方神宮的弟子們士氣為之一振,但那幾個實力不錯能夠放式神能夠使用通靈術的弟子卻異常奇怪地向後一縮。


    安藤道彥發出一串尖利的長笑,他對左林怒目而視,咬牙切齒地說:“這就是血舍利,有本事的話就來拿吧。”


    隨著安藤道彥的話音剛落,從血舍利中間就騰起數道像是煙霧一般的東西,以極快的速度圍繞著安藤道彥旋轉著。


    那是一縷縷經過提煉加強的幽魂,禦空飛行著的幽魂已經能夠凝聚出明顯可以分辨的頭和雙臂,那詭異的臉上有幽幽下陷的眼睛的位置,有凸起卻沒有鼻孔的鼻子,卻沒有嘴,耳朵的地方也隻是有那麽點凸起。


    但這詭異的幽魂穿梭來往,隨著安藤道彥的一聲暴喝就朝著五林和愛彌爾撲了過來。


    愛彌爾有些緊張。


    對於東方的法術,歐美地區的修行者們大多心存恐懼。


    或許是因為距離太遠了有一種神秘感,或許是因為西方的修行者似乎從來沒怎麽在東方討得了好,當然這個東方主要指的是中國。


    而日本在修行體係裏被認為和中國是一脈相承的,在修行者的世界概念裏,幾乎整個東亞地區都被劃入中國範圍,比起那些跨國公司的大中國區的劃分誇張了不知道多少。


    在來日本之前,愛彌爾唯一交手過的使用靈魂類法術的是一個印第安巫師,她並沒有感覺對方的力量真的增強了多少,但這種靈魂漂來漂去進行攻擊的模樣總讓她有那麽點恐懼感。


    愛彌爾環抱起雙臂,沉聲吟唱起德魯伊最基本的修行方法同時也是最基本的範圍淨化方法的咒術——典歌秘章。


    冗長的咒語一響起,左林就努力護住愛彌爾,接下了幾乎全部的攻擊。


    五林有那麽點幸運,不僅僅逐魂權杖是對抗靈魂類法術的幾乎頂級法寶,他手裏所持的當年的大薩滿的彎刀,同樣有著克製靈魂的效果。


    那是當年大薩滿用來斬碎無法馴服的惡靈的武器。


    一圈圈的波動從愛彌爾和逐魂權杖上蕩漾出來,幽魂繞著***屢屢衝擊卻屢屢被彈開,似乎暫時也拿他們兩個沒辦法。


    但左林卻很明白,這樣的局麵不會維持太久,無論是典歌秘章還是逐魂權杖,都是需要自然之力為基礎的。


    一定範圍裏的防禦必然是不能持久的。


    而周圍那些原被被嚇得退到後麵的低級弟子們,現在又蠢蠢欲動了起來。


    隻有攻擊是最好的防禦。


    以左林為中心,一圈圈的藤蔓以螺旋形沿著地麵攀爬了出去。


    藤蔓的尖端像是蛇一般高昂了起來,向著圈外的那些弟子們虎視眈眈的不是眼睛。


    而是兩簇魔息豌豆的豆莢。


    合著愛彌爾的聲音,左林一同唱起了典歌秘章。


    如果說愛彌爾的典歌秘章像是山澗裏歡歌著的潔淨的清泉,將汙垢一點一點推開,那左林的典歌秘章就像是河川險灘處的激流,仿佛想要將一切阻擋自己前行的障礙推開。


    一邊吟唱著典歌秘章,左林一邊以劄薩大薩滿當年的佩刀劃破自己雙手的掌心,用自己的鮮血浸潤了彎刀。


    隨後,他用拇指在滿是鮮血的刀脊上書寫了一串神秘的文字,綠茵茵的光芒刹那間滲進了刀刃,整柄彎刀發出明亮的,鮮血一般紅豔豔的光芒。


    仿佛是一刹那,左林覺得自己的靈魂脫離了身體。


    他好像站在一個沒有上下沒有左右分別,什麽都不存在的虛空。


    唯一存在的就是自己,和麵前的一個彪悍的老人。


    “孩子,歡迎你來到靈魂的領域,雖然你並不是個薩滿,但你的心卻是那樣虔敬。


    我是劄薩,我是個薩滿,一個失敗了的薩滿。”


    “劄薩大師。”


    左林想要表示禮貌,卻被製止了。


    “我知道你的麻煩,我會幫助你。


    ……隻是,希望以後你以後能經常來和我聊聊。


    另外,要提醒你的是,先祖之魂的法術需要虔敬的心遠多過需要鮮血。”


    說著,劄薩就將左林逐出了他的領域。


    先祖之魂……薩滿教奧義級別的法術。


    薩滿教認為靈魂不滅,靈魂會在這個廣袤的世界裏尋找居所,而死者生前的遺物,尤其是武器,則是很好的憑依。


    而薩滿們更是將這種靈魂的憑依作為對於後代的賜福,他們的後代往往能夠通過喚醒他們來獲得幫助,脫離困厄。


    自然,這也是要付出代價的,那就是鮮血和正確的施法。


    一個教徙能不能以靈魂離體的形式進入先祖之魂的領域,是一個人是不是一個薩滿的基本判斷標準。


    而要能夠讓先祖之魂為自己戰鬥,則需要更強的魂能之力。


    左林雖然知道先祖之魂的施法,但對於要付出那麽多鮮血來召喚強大的魂能之力一直很擔心。


    鮮血本身就是一種力量,而先祖之魂固然強大,但使用的力量仍然是施法者本人的,隻不過是在短時間裏大量透支而已,這種透支,自然是要慢慢還上的。


    五林也實在是想不出什麽別的辦法來對付這些幽魂還有隨之而來的其他手段才隻能用出自己都沒把握的薩滿教巫術來。


    可左林同樣沒有想到,劄薩居然那麽好說話。


    愛彌爾非常清楚地感覺到,在一個瞬間,左林的靈魂和身體不同步了一下,就是一個瞬間而已。


    但左林立刻就回來了。


    這一瞬間,如果放在平時,在兩人一起走在街道上的時間裏,或許連轉個頭看一下櫥窗都不夠,但在此刻,無論是愛彌爾還是正在和他們交戰的安藤道彥都清晰地感覺到了。


    安藤道彥在虛空中書寫了一道符咒,又將散發著淡淡光芒的文字壓在了血舍利上。


    血舍利立刻不安地劇烈抖動了起來,一道又一道幽魂從血舍利中間噴薄而出,刹那間安藤道彥身邊的黑色的霧氣濃得仿佛墨汁一般。


    他想乘著左林不知為何的一個失神的刹那,就那樣打開突破口。


    愛彌爾在那個刹那的確沒有抵擋住,她勉強維持著一道淺薄的防衛圈。


    但一道幽魂還是尖嘯著突入了,撞在她的肩膀上,被她的自然之力震碎了。


    但她的肩膀立刻開始麻木了起來,一片駭人的瘀青幾乎立刻出現。


    愛彌爾沒來得及擔心自己的傷,她擔憂地看了一眼左林。


    幸好,左林立刻就回來了。


    一道恢複術降落在了愛彌爾的身上,綠瑩瑩的光芒讓她感到清涼也感到安全。


    但更多的則是驚訝。


    左林的背後騰起了一個足足有4米多高的仿佛是立體投影一般的人形,那是一個有著一頭淩亂的白發的彪捍的老人,神情麵目中顯出一種威嚴,他揮舞著拳頭朝著那些幽魂砸去,每一下都能讓一個幽魂消散於無形。


    愛彌爾奇怪地想,這到底是什麽法術。


    德魯伊的體係裏還有自己從來沒聽說過的法術嗎?劄薩的的先祖之魂的加入讓戰局立刻有了變化,幽魂或許要比人更害怕死亡。


    人的死亡還有許多種歸依的途徑,但幽魂這種由強力的靈魂提煉加強的東西一旦消散,那就真的是什麽都沒有了。


    幽魂沒有思想,但對於死亡的畏懼對於危險的警戒一點都不需要思想,這隻是它們作為靈魂的本能而已。


    左林自己都沒想到。


    劄薩憑著先祖之魂的法術借用自己的力量戰鬥都能夠有這樣的威勢。


    但至少現在局勢一下子好了很多。


    左林的眼裏隻有安藤道彥,周圍那些龍套都無視了,他從掌中射出一道綠光,直直衝著安藤道彥而去。


    安藤道彥的表情很是耐人尋味,他像是有些淡然,又像是有些哀戚,但一瞬之後又回到了瘋狂。


    “今天又將有很多弟子,為了捍衛十方神宮,為了捍衛血舍利而戰死了。”


    左林沒弄明白安藤道彥的意思,但忽然之間,那些圍在周圍隻有呐喊助威的份的弟子們成片地倒下,然後又慢悠悠地站了起來。


    那些幽魂居然鑽進了他們的身體,逐出了他們原本的靈魂,而那些飄散在空中的靈魂又被血舍利吸收了進去。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十方神宮多少代弟子誓死捍衛神宮的真相,左林愕然,他無法理解的是剛才戰鬥在最前線的那些能力強大的弟子們臉上的表情分明將這一幕看作是理所當然。


    被幽魂侵占了身體或許不夠靈活。


    但能量和能力的施展卻自由得多,揮舞著靈幡和武士刀,揮舞著十字槍,這些“弟子們”衝了上來。


    劄薩的攻擊對這些具有了肉體性質家夥一樣有攻擊力,隻是少了幾分威力。


    身體保護了這些幽魂,劄薩的拳頭可以將幽魂打離身體,但卻無法直接消滅幽魂。


    而一旦幽魂脫離了身體。


    那身體就會立刻呈現著一種像是被澆了硫酸一樣的狀態,冒出一團團的血霧蒸汽。


    “哈哈哈哈哈……我看你們能堅持到什麽時候。”


    安藤道彥和那六個弟子站在大殿門口,冷眼看著。


    左林手裏射出的綠光,射到安藤道彥托舉在身前的血舍利一尺的地方就再也無法前進,沒有折射,也沒有被擋開,隻是單純地像是被某種動地頂住了。


    左林有些憤怒了。


    他飛身躍起,瞄準著血舍利雙拳砸了下去,而劄薩,立刻以同樣的動作配合著左林的動作。


    先祖之魂的透明的拳頭和五林的拳頭重合在了一起,而愛彌爾焦急之下變形為熊也跳了上去,一掌向血舍利拍了過去。


    在碰撞發生的一刹那,那個小小的點仿佛化為了一個風口,向著四麵八方吹出仿佛刀刮一般的颶風,空氣的攪動和能量碰撞的餘波撞擊在一起,將退縮在安藤道彥身後的那六個弟子也吹得飛了起來,落在幾米之外。


    愛彌爾的準備有些倉促,變形之後純粹的力量也無法對抗能量衝撞蕩開的波紋,就在愛彌爾像是要被彈開的一瞬間,左林拉住了她,穩穩將她拉在了自己身邊。


    左林的雙腳已經紮在了地麵上,整條台階從被踏裂到變成碎石到被這威力驚人的颶風吹開也僅僅隻有一瞬而已,但左林的腳已經踏足在了石階裏,石縫裏甚至長出了不少堅韌細嫩的枝條將左林牢牢固定在那個點上。


    左林的另一隻手,還有劄薩的雙拳都和血舍利接觸著。


    血舍利邪惡霸道的力量仿佛是想要用左林的手臂來當作導體來攻擊左林身體的其他部分,左林右手上的血管也紛紛暴漲開來,而左林的臉上,也盡是痛苦的表情。


    一句熟悉的咒文被艱難但準確地從牙齒縫裏擠了出來。


    部分變形術?愛彌爾驚訝地看著左林那變得詭異恐怖的右手變形了,變形為更大的手掌,更長更有力的手指,變形為鷹的爪子,從拳頭和血舍利的小小的一點接觸,變為整個抓住了血舍利。


    隻要能夠將血舍利拉離安藤道彥的控製,應該就能夠解決這個難解的問題了。


    自然,劄薩也在配合著。


    安藤道彥獰笑著,和左林以純粹的力量拚鬥著。


    愛彌爾縮到了左林背後,用左林的背脊擋住了刀子一般的颶風,變回了人形。


    激活術和清晰預兆術落在了左林身上,用來尋找弱點進行攻擊的清晰預兆術或許沒有什麽大的用處,卻是此刻愛彌爾可以給予左林的少數的一些支援之一。


    愛彌爾知道左林今天有多努力,知道這些咒術的使用,尤其是連續使用,還有她都無法了解的法術的施展會給左林的身體帶來怎樣的負擔。


    她的臉頰緊緊貼著左林的背,她的雙手圈住左林的腰,不僅僅為了穩定身體,更是為了表達自己內心的某種情緒。


    “……嘿嘿,我還有幫手。”


    左林迸出這麽幾個字,他從懷裏掏出一個瓶子狠狠砸在血舍利上。


    瓶子裏不知道是什麽藥物還是**,被激發得進入全開狀態的血舍利仿佛是一個滾熱的玻璃球被澆上了一盆冷水,嗤的一聲冒出一團蒸汽。


    在安藤道彥驚恐絕望的尖叫中,血舍利破裂了,變成了一片血紅色的碎屑,像是紅色的沙子一般從兩人的指縫中落到了地上。


    暴烈的風停息了,四周安靜得像是墳場。


    而驚破這寂靜的,是左林嗆了一下,隨即噴出一大口鮮血的聲音。


    顧不得任何其他的了,愛彌爾變形為虎,將左林馱在背上,咬住逐魂權杖拔了起來,以她所能達到的最快的速度衝出了十方神宮。


    愛彌爾感覺到背上的左林生機是那樣微弱,居然連反抗她這種極為女權和獨斷的行為的力氣都沒有了。


    左林淩亂的心跳催動著愛彌爾的腳步,他們刹那間就奔出山門,鑽進了莽莽林間。


    十方神宮不想攔截?他們攔截不了,直到愛彌爾離開,站在庭院中間的劄薩的魂體才帶著滿意的笑容慢慢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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